“君言妹妹,這是今日出局子的時候,那個羅局長給的小費,我知道他也給了你,不過今日這局子本是你一個人的,你叫上了我,袁媽媽記在你帳下的錢自然就會少一點了,所以呢,按照咱們道上的規矩,我理所應當分給你一些,君言妹子,你可千萬別嫌少啊!”金花有些拘束地說道,或許這還是她頭一次要分給別人份子錢吧。
“金花姐姐,你可千萬別這樣,都是自家姐妹,咱不興這個,這些錢都是你該得的,再說,你還得多存些錢治病要緊啊!”我將茶几上的錢推回到金花的那邊,說道。
“妹子,你該不會是嫌少了吧?”金花有些焦急地說道。
“金花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今日還多虧了金花姐姐幫襯着我,不然我還不知道會有多難堪呢!”
“那,那你以後再有局子,該不會不叫上我吧?”金花的眼中露出擔憂的神色。
我的心中感到一陣悲哀,想起自己剛來那會,看到的那個趾高氣揚的金花,再看看眼前這個爲了能多出一次局子而過來討好我這個新人的金花,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金花姐,下次有局子的時候,我一定還會再叫上你的,這錢你千萬拿回去,不然,我可真的要是生氣了。”
金花終於感激地收回了錢,道:“君言,姐姐過去對你不好,你都沒記恨姐姐,你這是讓姐姐說什麼好呢?”
“金花姐,什麼都別說了,還是趕緊回去睡覺去吧。”
“恩,那你也歇着吧,你明日一早不是還要趕路嗎?”金花說着就往外走去。
我總算是又熬過了一個不平靜的夜晚,躺在牀上的時候,我默默地向老天祈禱,盼着明日可千萬別再出什麼岔子了,我病重的父親可還等着我的錢救命呢!
袁嬌嬌總算是兌現了她的諾言,用過早飯後,她就吩咐錢坤跟着我一起回家去。
我提着那個裝着我賣身錢的藍布包裹,跟在錢坤的後面,剛要走出怡春院的門,就聽到後面傳來了喊聲:“君言,君言姑娘!”
我回過頭,看到李廚娘正拿着個白布小包追了過來:“君言,雖說你身上有錢了,可是那錢來的可是不容易,這能省就省點吧,李廚娘也沒別的給你,一大早多蒸了幾個白麪饅頭,你帶着路上吃,別餓着自己!”
我接過了那一小包饅頭,緊緊地握着李廚娘的手,道:“李廚娘,謝謝,真謝謝您了!”
“快走吧,路還遠着呢!”李廚娘放開了我,催促着我。
我和錢坤一同出了怡春院,現在已經是二月了,雖說早春的金陵仍舊是寒意逼人,可是走出了那個牢籠一般的地方,讓我覺得這寒風都變得溫暖了許多,街上很是熱鬧,做着各種買賣的商販盡情地吆喝着自己的生意。
“喲,這不是金爺嗎?這麼早,您這是趕早市啊?”我一直低着頭顧着走路,猛不丁聽到錢坤大聲地招呼着,這才擡眼看過去,原來是金爺拿着那個空鳥籠正從對面慢悠悠地走過來,戴着頂破舊的棉帽,嘴上還圍着個圍脖似的東西,只是在鼻子和嘴那裡開了個大大的縫隙,露出了他的紅鼻子和一張大大的嘴,嘴裡不停地呼出白氣。
“喲,這不是錢坤嗎?你出來怎麼還帶着姑娘啊?怎麼?要出局子?”
“金爺,不是,是帶着我們怡春院君言姑娘回家看看去。”
“喲,這今日太陽可是打西邊出來了!你們袁老闆怎麼捨得讓姑娘回家啊?”金爺詫異地問道,然後有貼着錢坤的耳朵耳語道:“就不怕她跑了?”
“金爺,您還是擔心你那鳥吧!我們怡春院的姑娘啊,您就別惦記着了,有我錢坤在,她跑不了!”
錢坤說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這時旁邊一位舉着高高的經幡的算命先生走了過來,對金爺說道:“金爺,我看您今日這印堂發亮,怕是有好事臨門啊!要不,我給您算一卦?”
“不了,不了,今日不了!”金爺說完,又湊近那個算命先生的身邊,小聲說道:“今日沒帶錢,改日,改日一定請先生好好地給算算!”
“唉,我說金爺,您怎麼天天沒帶錢啊?要我說啊,您那錢怕是都扔到窯子裡去了吧!”算命先生打趣地說道。
“呵呵,呵呵!那都是舊黃曆了,不說了,不說了!”金爺苦笑着。
“金爺,那我們就不打擾您遛鳥了,您自己樂着,我和君言姑娘還得趕路呢!”
“那你們去,你們去!”金爺衝我們揮了揮手。
我跟着錢坤穿過了集市,我停住了腳步,伸手從藍布包裹裡掏出了六塊大洋,遞到了錢坤的手中。
“君言姑娘,你這是?要說你掙這點錢也真不容易,再說你不是還得給你爸爸治病嗎?你拿錢給我做什麼啊?”錢坤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