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跟着墨祈暈陶陶拾階而上入了五宗廟,頓時跟撒歡似的小奶狗到處好奇地亂竄,若不是被墨祈握着手,怕是一溜煙兒就沒人影了。
“別亂跑,這裡人多。”墨祈把剛好奇地想要去看祭祀臺的離歌又重新拉了回來。
“嘿嘿,不跑不跑。”離歌心虛地蹭在他身邊,只是烏溜溜的眸子還是四處亂看,對什麼都好奇。
又不用擔心會被認出來,她化身爲好奇寶寶,看到不懂的就問。
“這個是什麼?”她指着一個廟宇大殿兩邊的帆布,下面綴着穗子,上面用金色寫着幾個她不認識的符號。
“招魂幡。”墨祈倒是也不覺得煩,聲音依然低沉淡漠,卻耐心十足,嗓音慢悠悠的,慵懶清冷,惹得附近的幾個小姑娘聽到了,頻頻忍不住看過來,臉色緋紅。
“咦,那是什麼?難道是可以把亡魂招過來的東西?”離歌並未注意到這些,怕走丟了,挨着墨祈,小聲咬耳朵。
“是,把亡魂招過來,唸經超度。”這是五宗廟每個月都要進行的,今日剛好是,所以顯得尤爲熱鬧。
“這樣啊。”離歌咬着脣,覺得好像還挺有趣的,不過花妖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來這裡?她不是都是取活人的命魂嗎?“那花妖來這裡做什麼?”她想到了,忍不住問了出來。
“生人有生人的好,亡魂有亡魂的好。”墨祈擡眼掃視了一圈,視線定在右邊那個明黃色的招魂幡上,瞳仁縮了縮。
“怎麼了?”離歌一直注意着他,所以並未錯過他這神情的微妙變化。
“沒什麼。”墨祈搖頭道,只是突然俯下身,靠近了離歌的耳畔,低涼的呼吸拂在離歌的後頸上,讓她瞬間愣住了,有點怔忪,就聽墨祈低聲道:“看到右邊那個招魂幡了嗎?不要靠近十步以內。”
“爲、爲什麼?”離歌大腦空白一片,反射性的問道。
墨祈繼續道:“那個招魂幡上被動了手腳,聚集了不少的厲鬼,你身上靈氣太足,容易招惹到他們。”雖然有他在,那些東西也沒這個膽子靠近,可他卻不願她惹上這些污穢之物分毫。
離歌眨眨眼,直到墨祈直起身,四周清冽的冷香散去,她才深吸一口氣,腦袋恢復了清醒,這才聽清楚墨祈的話,怔了下:“動了手腳?是花妖嗎?”
“不是,不過有關係,這些東西怕都是爲她準備的。”墨祈眸仁沉沉,怪不得她敢這麼肆無忌憚的來宗廟。
“哦。”離歌烏溜溜的大眼四處遊移,就是不去看墨祈,“你還沒說爲什麼‘生人有生人的好,亡魂有亡魂的好’?花妖除了取生人的命魂,還會動亡魂嗎?”那豈不是他們就不能投胎了?
“亡魂有不甘心死去或者戾氣太重的,若是吞噬了這樣的魂魄,妖力會增強。與生人的命魂有異曲同工之妙。”墨祈帶着她朝左邊的通道走去。
離歌回頭又忍不住看了眼那招魂幡,咬了咬脣,腦海裡閃過昨夜花妖的目光,忍不住問道:“她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會怎樣?”
“百年修爲散盡,魂飛魄散,或者打入十八層地獄,生生世世被地獄之火煅煉,受盡萬世之苦。”墨祈道。
“這麼嚴重?”離歌一想到烈火灼燒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整個人都不舒服了起來。
“怎麼了?”墨祈察覺到她的不適,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冰涼。
“沒,就是聽着好慘。”她昨夜聽墨祈的話,意思是花妖幾百年的修爲都是正兒八經修煉的,可怎麼會突然動了歪念頭?這樣豈不是太可惜了,最後的結果也太過慘烈了。只是她擡起頭對上墨祈的瞳仁,心裡安定了不少,她只要不動邪念,雖然她也是妖,應該不會被這樣對待吧?更何況,還有墨祈在,他肯定是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想到這,離歌心安了不少,與此同時,手指被墨祈握着的地方,有溫熱渡過來,她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開了。
心裡暖洋洋的,明眸被日光一晃,裡面碎玉般的盈亮奪目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墨祈瞳仁深了深,沒說話,卻是握得更緊了,源源不斷的靈力更是渡入她的體內,等她完全恢復了,才收了。
離歌心情莫名就好的不行,不過視線不經意落在四周,怔了下,隨即就抱緊了墨祈的手臂,“這邊人太多啦,我們去後院轉轉怎麼樣?”她提議道。
墨祈睨了眼她往後偷瞄的小眼神,也沒拆穿她,應了,握着她的手一直沒鬆開往前走。
離歌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墨祈身後,突然回頭對着還在偷偷瞧着墨祈背影的小姑娘,忍不住扮了個鬼臉。
那些小姑娘像是被驚到了一般,臉更紅了,瞬間收回了視線。
離歌得意地揚了揚眉,眯着彎彎的眼,步子輕快地跟着墨祈走。
走在前方的墨祈並未回頭,只是在離歌回身的瞬間,墨黑的瞳仁底有瀲灩的笑意一晃而過。
兩人去了人少的後殿,再繞過後殿去了後院。
離歌原本以爲佛門清修之地,除了廟宇佛堂,並無別的顏色。
只是等到了後院,她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整個後院,幾乎是連成一片的牡丹叢,在日光下,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離歌眼睛都看呆了:“這、這裡怎麼會這麼多的牡丹?”而且全部都是紅色的品種,血紅的牡丹花,紅得彷彿是用鮮血澆灌的一般,這樣的花,一眼就讓離歌想到了花妖。
“這些是小僧所種,女施主可是歡喜?”突然,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離歌回過頭,就看到一個身姿挺拔的僧人着一襲青色的僧袍,緩緩朝這邊走過來,對方逆着光,讓離歌一時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女施主可是歡喜?”那僧人又問了一遍,走近了些,離歌纔看清楚他的模樣,長得很是俊美,面容溫和,很是讓人心生好感。
“啊,喜歡啊。”離歌反射性的回答。
轉過頭去看墨祈,發現他眯着眼,目光涼薄冷漠地掃過僧人,攬緊了離歌的腰。
周身的氣息冷冽寒涼。
僧人的視線一直落在離歌的身上,聽到這話,突然步子一轉,到了一叢牡丹花旁,伸手摺了一朵下來。明明是沒有刺的花莖,可僧人的手指卻流出了一滴血,血瞬間被牡丹花給吸收了,瞬間,那花瓣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紋路像極了血管,鮮豔欲滴,竟是美到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