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回話。”墨祈重新開口,打破了涼亭的沉寂。
“是、是。”崔姨娘與翠兒靠近了些。
離歌不敢看翠兒的臉,就盯着她們腳下看,看到翠兒繡花鞋上沾了不少的泥土,還是乾裂的土,看來沾上有好幾日了。
她移開視線,去看墨祈,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
“你可認識大公子?”墨祈盯着翠兒問。
“認、認識,自然是認得的。”翠兒頭垂得低低的,抖着身子。
“你何時來的柳府?”墨祈擡手摸了摸離歌身上的毛,漫不經心問道。
“有七八年了。”翠兒回道。
“一直跟着崔姨娘?”
“不、不是,先前是……是跟着大夫人的,後來夫人嫌奴婢手腳笨拙,就讓奴婢來伺候崔姨娘了。”翠兒說到這,猶豫了下。
離歌眼睛微微亮了亮,先前跟着大夫人?
看來柳府的水也夠深的啊。
“嗯。”墨祈揮揮手,讓她們離開了,這纔看向柳城:“不早了,先這樣吧。”
“九、九王爺,可是問出什麼了?”柳城本來覺得是自己女兒撒謊,只是想哄騙王爺住幾天。
可昨夜的事,讓他挺心神不寧的。
這萬一真的有妖祟,可怎麼辦啊?
“並沒有。本王再住兩日。”墨祈言簡意賅,直接走人。
只是離開前,多看了那還是低着頭站着沒吭聲的曹月娥一眼。
離歌被墨祈抱着回了暫住的苑子。
墨祈把她放在矮几上,離歌甩了甩尾巴:“唧。”你看出什麼了?
“曹月娥是認識翠兒的。”墨祈端起一杯茶,喝了口。
“唧?”可那翠兒不是大夫人的人?
找個心腹去監視不喜的姨娘,那曹月娥怎麼會認識這翠兒?
“打探一下就知道了。”墨祈擡了一下手。
外面黑影一晃,很快消失不見。
離歌張大嘴,“唧。”你這暗衛身手不錯。
她都從未發覺過有人跟隨。
獸的鼻子比較靈敏,可她一直都沒聞到什麼生人的味道。
墨祈端着杯盞的手僵了下,沒解釋。
離歌搖了搖尾巴,倒是也不介意。
每個人都有秘密,比如她,比如他,也比如……柳葉楓與曹月娥。
那柳葉楓看到那個香囊的反應太過異樣。
要麼就是這個香囊特殊,要麼就是曾經戴着這個香囊的人特別。
墨祈派出去的暗衛很快回來了,只是依然沒出現。
卻把一封信恭恭敬敬放在了桌上。
墨祈打開,離歌立刻跳進墨祈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探着小腦袋也看。
看完了,愣了下。
她就說麼,一看到柳葉楓跟曹月娥就感覺兩人貌合神離的。
可曹月娥顯然很喜歡柳葉楓。
柳葉楓卻冷淡得緊。
原來這柳葉楓在娶曹月娥之前,就有一位青梅竹馬的小婢女,貼心貼己的,養着養着就養出感情來了。
只是這婢女身份低微,大夫人死活不同意,頂多讓當個通房。
還迅速替柳葉楓找了一門親事,就是曹家的嫡女曹月娥。
這柳葉楓也是個癡的,只打算娶小婢女一個,還要明媒正娶。
於是鬧了很久。
後來直到柳葉楓一次外出離家半月,小婢女因爲傷寒沒帶着,等回來之後,卻發現大夫人已經把人許配了,還是遠在千里之外的人家。
柳葉楓跪在大夫人門外三天,也沒能讓大夫人告知到底在哪兒。
直到半年後,小婢女寫了一封信回來,讓柳葉楓死心,說她已經有了身孕,過得很好。
柳葉楓萬念俱灰後,不久就匆匆娶了曹月娥。
搬離柳府,在城外的小築長住。
離歌看完了之後眨眨眼:“唧。”這不是都解決了麼,怎麼這幾日突然就出現這麼多不對勁的事?
“那就去瞧瞧。”墨祈垂眼道。
“唧?”現在?
雖然崔姨娘是個妾室,可後院沒有柳城的陪同,他們也沒辦法進去。
可大張旗鼓的過去,又什麼都查不到。
更何況,當着柳城的面,有些話也不好問。
“晚上偷偷過去。”墨祈這句話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只是去茶樓吃頓茶水一般。
“唧唧唧。”離歌嘿嘿笑了聲,用小身子撞了撞他的肩膀:讓堂堂九王爺跟着我去偷雞摸狗的,多不好。要不,我自己過去走一趟?
“怎麼,你不怕遇到危險了?”墨祈撓了撓她的尖下巴。
離歌舒服地掛在他的手臂上:“唧。”只是去看看,能有什麼危險。
“那翠兒是個死人。死人身上掛着一個失蹤幾年的舊人的香囊,你覺得呢?”墨祈睨着離歌犯懶的小模樣,眸色間染上一抹暖意。
“唧!”失蹤?那叫素桃的小婢女不是嫁人了麼?
“從頭到尾,並未有人在那之後見過她。是嫁人還是失蹤,也不過是大夫人一面之詞。”
離歌從聽到墨祈說失蹤之後,就在沉默。
她不願把人想的這麼心狠,可柳府的異樣,代表着一種不祥。
因果循環,勢必要有一個因。
她想到翠兒腳面上的泥土,還有那豔麗的不可思議的桃枝,沉默了下來。
許久,才徐徐唧了聲:若那素桃真的被害了,我大概,知道她被埋在何處了。
入夜。
桃嵐苑。
離歌從墨祈懷裡探出小腦袋,抖了抖身上被風吹得涼颼颼的毛。
“唧。”我們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來,萬一崔姨娘她們醒了,大喊大叫怎麼辦?
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知到底被什麼控制的翠兒。
“崔姨娘已經昏迷不醒了。”墨祈走到桃花樹下,仰起頭,望着開的詭異的桃花瓣,花瓣飄落下來,落在他肩膀上,花瓣的經絡彷彿有血液在流淌般。
離歌用爪子呼嚕了下毛:“唧?”那翠兒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四周陰森森的,比先前來的那次,更加陰森可怖了。
“沒覺察到異樣,大概先前躲在她身體裡的東西,這會兒並不在。”墨祈轉過身,腳下踩着鬆軟的泥土:“就是這裡?”
“唧。”若是真的遇害了,那應該是這個地方。翠兒腳面上乾裂的泥土好幾天了,那翠兒剛好也死了幾天,怕是臨死前做了什麼,才導致的這一切。
她比較了一下,泥土跟這裡的比較接近,顏色也深一些。
不知道是什麼土質,養的桃花開得太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