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王府的請柬送到的時候,安墨焱正在書房裡看書。戴勇將請柬送上,安墨焱拿在手中反覆看了多時,一直都未曾放下。
岑玲進來的時候,安墨焱仍舊皺着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睛卻仍是緊緊盯着那請柬。
岑玲將手中端着的參茶放在安墨焱的手邊,瞥見那請柬外頭榮王府的標誌,打趣道:“再看下去,只怕這請柬再厚,也要被侯爺的眼神給穿透了呢。奴婢新泡的參茶,和從前的有些不同,着意用了些心思,侯爺喝喝看。”
安墨焱擡頭,看了眼岑玲,端起參茶抿了一口,回道:“的確是費了不少心思,不過仍算不得極好。只怕是泡茶的時候,將心思用去了別處,否則,這參茶的味道,必定更爲醇正。”
岑玲掩嘴笑了起來:“侯爺這是拐着彎的教訓奴婢話多,只是奴婢說的呀,每每都是侯爺的心事。瞧,這不正巧,就有了理由可以去見柔夫人了嗎?”
戴勇在一旁實在有些憋不住笑意,默默地低下了頭掩飾。
安墨焱擡頭瞅瞅二人,也不禁笑了起來,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用手指輕輕摩挲着那份請柬。
岑玲嘆了口氣,故意做出可惜的模樣道:“哎,看來今個兒我的心思又白費了,侯爺沒心思品了。”
轉頭瞅見一旁憋笑憋得辛苦的戴勇,又道:“索性也是要浪費的了,不如浪費的稍微有些價值。你跟我走,不把我那壺參茶喝完,不許你離開!”
說着,便一把拉過戴勇的手,拖着走了。但仔細看去,戴勇的腳步卻是比岑玲更快的。
這二人是他心腹,便也稍稍沒規矩了點,他也不介意,身邊有這樣兩個有趣的人也是不錯。淡然一笑,便拿着請柬往淑香園走去。
門外,看着安墨焱走遠了,戴勇和岑玲才從一旁閃了出來,鬼頭鬼腦道:“侯爺可算是笑了,這些日子實在讓我擔心透了。”
戴勇撇嘴,哼了一聲:“若不是我提醒,你怕是早因爲不願侯爺去赴約,將請柬藏了起來,等拖過了時日,才說自個兒一時忙忘記了。仗着侯爺待你好,最多不過說你幾句,你便這般放肆嗎?”
岑玲理虧,嘿嘿一笑道:“算我錯
,那我將給侯爺的參茶送你算是賠罪如何?”
“好啊!”
兩人有說有笑的往前走去,卻在轉過路口,碰見了晴兒。
晴兒本是來找戴勇,見到二人聊得開心,不動聲色的遮掩道:“柔夫人這幾日心情不好,我是來請侯爺的,不知……”
岑玲笑着打斷道:“晴姐姐這話不實誠,前幾日也這般說呢。柔夫人心情日日不好,你日日來請,最後卻總是說罷了,不再打擾侯爺,然後便自行離去了。依我看來,晴姐姐只怕另有思量吧?”
說着,還調皮的轉頭看了看戴勇。
戴勇乾咳兩聲,道:“晴姑娘放心,侯爺方纔已然往淑香園去了,現下怕是已經和柔夫人見到了。想來,有侯爺親自前往,柔夫人心情也會好起來的。”
瞅見晴兒臉上紅了一紅,岑玲又道:“晴姐姐既是來請侯爺的,想必該是從淑香園過來的吧?怎的未曾瞅見往淑香園去的侯爺呢?”
晴兒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囁嚅道:“我……我是……”
戴勇輕輕拍了下岑玲,低喝:“晴兒是柔夫人的陪嫁,你這般調笑怎麼成?”
然後,又轉頭對晴兒道:“你莫往心裡去,岑玲從來都是這般xing子。”
晴兒點了點頭,在背後絞着手絹,低聲道:“我……夫人還吩咐了我要那些茶葉泡茶,我不知道去哪裡拿,你可不可以……”
戴勇還未答話,岑玲便道:“有什麼不可以的?去吧去吧,你們去吧!”
說着,岑玲還將戴勇往晴兒面前推了推。
她和戴勇從小一起長大,又同爲安墨焱身邊的人,彼此xing子自是清楚的很。本以爲戴勇能和雙歡能成一對,最近才發現晴兒對戴勇有意,而戴勇似乎也對晴兒有所好感,這未必不是一樁美事。岑玲從小便將戴勇當哥哥看待,此番自是極力幫忙。
看着二人並肩而行,岑玲在背後笑得開心。
……
淑香園。
安墨焱還未走進園子,便已然聞到了淡淡的花香,極爲安神舒適。待推門進去一看,先前樑雪柔親自種下的花都已然盛開了,淑香園裡成了宜安侯府最爲
賞心悅目的一角。
樑雪柔正在澆花,此刻聽到響動擡頭看去,見是安墨焱,恭敬的行禮道:“侯爺萬安!”
而後,便再不理會他,自顧低着頭繼續澆花,竟仿似這裡沒他這個人一般。
安墨焱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去,也不多言,直接將手中的請柬遞了過去,淡然道:“榮王命人送來請柬,說是大家好久沒能聚聚,此番想要像從前那般小聚,你我皆在邀請名單之內。”
樑雪柔詫異的擡頭,接過請柬仔細看過,認出是樑心敏的筆跡,暗道多半沒什麼好事。
安墨焱沉聲道:“你若是不願意赴約,我也可幫你拒絕了此事。你我都知道,此事並不單純,不去便也罷了。索性,現在除了我安墨焱,其他的,都是支持榮王的人,話不投機。”
樑雪柔卻並未如安墨焱預料的那般,先和他言明利弊,才說明自個兒的選擇,而是直言道:“去,當然要去了。這些日子整日待在宜安侯府裡,我都快要憋死了,正好趁此機會出去透透氣。”
安墨焱一愣,旋即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也不多言,直接命人給樑雪柔梳妝。
待樑雪柔收拾妥當,出現在大門口之時,一直等在那裡的安墨焱着實驚豔了一番。
樑雪柔一掃從前的素雅之風,連額前也不似從前那般逛街,而是任由碎髮披散,隨風飄揚。
頭上用兩支金步搖,兩支玉簪挽出了流雲髻,臉頰兩旁卻並未如尋常人那般整齊,反而有意分出兩綹髮絲,在耳前飄散。脖子上戴着一塊白玉牌,上面用金線纏出個精巧的吉祥圖案。這是她的陪嫁之一,也是二夫人送給她最爲珍貴的禮物。
因爲……這是從前荊幽蘭親手做給二夫人的孩子,也就是她樑雪柔的。
雖不是親孃,但她卻有着一種難言的親近,帶着這東西,便仿似二夫人和荊幽蘭都在她身邊時刻陪伴一般。並且,金鑲玉的材質,同時也是最能辟邪的東西。
紫色的衣裳正和安墨焱相得益彰,裙襬上藍色的牡丹花圖案卻也將她襯得高貴大方,甚是得體。
初爲人婦,簡單卻又不失身份,尊貴卻又不顯張揚,讓安墨焱一時有些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