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明之傾早早趕回府裡爲我們接風洗塵,擺了盛宴邀請了所有人,卻沒有一個官場的角色,一來是慕桀的身份不該被更多的人知曉,而來也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歡慶時刻。
幽靜的湖中心,幾盞明燈,一桌小菜,美酒佳人,人生的一大幸事。陣陣清風吹來,夾裹着酒香,每個人都像是被薰醉了的花朵。
我與師琴做的最近,半天相處下來也最爲親切,就像兩個好姐妹。
慕夜在師琴旁邊時不時的端起酒杯相邀共飲,卻被師琴自動忽略了,倒是讓慕夜身邊的西門傲月大笑不止,痛痛快快的飲了好幾壺。
席間,明之傾熱情的招待我們,卻也跟西門傲月那樣,敬完了衆人就開始猛灌自己,我們本是開開心心的吃着,後來忍不住舉着小杯子一口一口的舔了,一股子傷感竄出鼻尖。
河神已經離開六皇子府,管理他的姜閏河了,師琴被我借六皇子的名義留下來,姜阿最聽明之傾的話,自然不好推卻,乖乖的閃人了。
“大家怎麼都喜歡喝悶酒啊?”
我一聲吆喝,他們不約而同的望着我,看得我後脊背發冷,正要轉身時,慕桀的手從桌子下面伸過來,冷不防的碰到了我的大腿,一個激靈蹦出來,心虛的瞪他一眼。
正醞釀着要說些什麼時,慕桀的手竟然還在我腿上放着,我的臉色漸漸地難看起來,一股怪異電流竄到四肢百骸。
我悄悄抽出一隻手伸到桌底下,擰着他的大熊掌移開我的大腿,竟然一點也移不動。
一怒之下右手一摔酒杯,兩隻手雙管齊下,一定要把他壓得死死的手掌給挪開。
半晌,四周鴉雀無聲,我皺着眉頭尷尬的瞧着他們一個個怪異的眼神兒,不會是以爲我們在下面偷吃吧?
纔沒有!
我反映靈敏的伸出自己的兩隻手掌亮給他們看,他們統統撲哧大笑,我的汗才叫狂涌啊。
就連慕桀也忍不住笑話我,我這顆腦袋是在想些什麼啊!
他一把摟過我的肩膀,把我環在他的懷裡,令原本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傢伙表情更加豐富了。
“你幹嘛啊!叫你不要動,非要動,這下都怪我!”
我吼着慕桀,後知後覺的纔回憶起自己胡說八道了引起歧義的話。
頂着無數黑線,我把每個人都掃了一遍,雖然一聲不吭,但一個個古怪的眼神不得不讓我想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沒關係,他們都知道!”死不要臉的慕桀竟然這樣污衊我,我差點被氣得七竅生煙。
就連兩個喝悶酒的西門傲月和明之傾都詫異的看着慕桀,想他堂堂一界之王怎麼也如此下流,不過男人都風流,無可厚非。
但寫在兩個人眼裡的是些許的嫉妒,這倒是令一邊安靜陪襯的師琴臉色微紅,便宜了一向喜歡守株待兔的慕夜。
就在我們不願散席而流連湖中小築的時候,外面一個宮內裝扮的人匆匆闖進,還沒進入我們視線便大喊,“六皇子,大事不好了!”
尖細的嗓音抵達一個個微微迷醉的人耳朵裡。
“國君暴斃,兩宮對峙皇宮啊!”
那個藍色小太監來不及細細說清楚,只得先把宮裡的情況稟告給明之傾,這件事起初本是打算瞞着所有皇子宮妃的,不知爲何的消息竟走漏了。
現在皇后與景妃各持兩方人馬正在宮內對峙,鬧不好就會血洗宮廷了。
明之傾的酒意一下子散去,就連我們也恢復清醒的意識,跟着明之傾離開湖心小築。
明之傾向慕桀道了去意,同小太監飛快的進宮了。
既然明成雲已死,已有爭儲之意的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必定視六皇子爲眼中釘肉中刺,加上明之傾並無後宮妃嬪相助,明成雲已死,這隻能是一場必敗無
疑的爭奪。
明之傾一走,我和慕桀他們回到了湖心小築,慕桀打開玄明鏡,把瀝國宮內的風雲變化展示給我們看。
皇宮之內,太醫輪番給國君明成雲查驗,報上去的消息皆是暴斃,心臟受壓,無辜而亡。
這個消息當然讓皇后不滿,就連與皇后相匹敵的景妃也指責地上奄奄一息的慕容敏。
衆人誰人不知,近日來國君和骨國三公主,也就是未來的敏妃朝夕相處,相擁而眠。
這也是明之傾無法接受滿心痛恨之意的根本。
此時,慕容敏已經被皇后施以酷刑,是個原本纖小細美的十根小手指頭現在已經血跡斑斑,紅腫不堪。
爲了從慕容敏嘴裡逼問出丁點有用的消息,皇后便用各種酷刑招待一個弱女子。
慕容敏的手指頭被針扎的鮮血直冒,小臉紅腫,早有了無數個寬大的掌印。
明之傾才一闖進雲仙宮,看到的就是慕容敏這樣的慘狀,之前對她的痛快恨意頓時消散,就連她驕傲時故意喚他皇兒的蠻橫也消失殆盡,她只是個孤苦無依手無寸鐵的弱女子,需要被心愛的人保護的弱女子。
但目前的形勢明之傾很清楚,有皇后坐鎮的三皇子和景妃支持的四皇子同時挑明瞭的爭奪皇位,如果沒有遺詔和相當足夠的兵權,自己毫無勝算,更無法保護地上的倒黴女人。
這時,皇后見明之傾趕來,忍不住泛酸:“賤蹄子!你還不趕緊的從實招來!別以爲自己還是個鳳凰,現在你就是個小麻雀,抵不了你的滔天大罪!”
景妃同樣冷嘲熱諷,“既然你在瀝國連個插足的身份都沒有,還活着幹什麼!有本事把君主害死,就沒膽子認罪麼?”
“小賤人!本宮這就要爲君主肅清妖孽!”
皇后金貴的手指微微一動,身後的御林軍即刻上前,搶在明之傾前面把地上的慕容敏架起來,一切的樣子在明之傾看來都是做給他看的。
在明之傾面前有兩條路,一個是繼續毫無把握的爭奪皇位,一個是帶着地上的賤女人走,但是休想跟皇位沾上半點關係!
皇后與景妃不約而同的靜候明之傾的答覆,看着他帶着股子莫名難測的情緒進入仙雲宮。
明之傾最先做的不是見過皇后景妃,而是先摔了慕容敏一個大巴掌,寬厚的手掌頓時在原本就紅腫不堪的小臉上,慕容敏虛弱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安靜的接受了明之傾的那巴掌,之後便昏死過去。
而地上匍匐着的還有一個人,慕容敏的貼身宮婢,彼岸。
彼岸是慕容昊賜給慕容敏的,當時,慕容敏把自己的最信任的小宮女留在了皇宮,獨自一人踏上通往瀝國的路,慕容昊便說把彼岸賜給她。
由此,彼岸一直陪着慕容敏,現在慕容敏遭罪,彼岸也沒好到哪裡去,全身鮮血淋淋的,臉上都有好幾個小口子,像是被指甲抓傷的。
“皇后娘娘,景妃娘娘,三哥,四哥,父皇的死因爲何?”
皇后冷哼一聲,並不理會明之傾的詢問,而景妃好心的說道:“太醫說君主是心臟受壓暴斃而亡,這賤女人和君主形影不離,六皇子你說還能是誰?”
“這也不能斷定就是三公主,畢竟父皇對她寵愛有加,且明日就是冊妃大典,三公主要想傷害父皇,不是自投羅網嗎?這於情於理不和,還請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哼!寵愛?”
皇后並不買賬,“誰不知道骨國新主把她送到這裡來的目的?難道不是想把我瀝國搞得四分五裂嗎?自她來了以後,幾個皇子對她神魂顛倒,就連你父皇都沒能逃過她的蠱惑!好不容易君主把她賜給了你,偏偏這個賤人不安分守己,又爬上了君主的牀!這不是讓君主難做人嗎?君主能不收了她?”
皇后的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字字
紮在明之傾的心坎,她說的都是真的,這些事在瀝國是鐵錚錚的事實,誰不知道三公主利慾薰心,無情無義!
但是,他還是不想有任何人去說她,她再壞都是曾經在他面前流過淚的女人,至少有那麼一刻,他是心疼他的,以至於看見的任何女人都是無法替代她的。
“夠了!”
明之傾埋在心底的怒火頓時噴薄而出,“我要你們不準傷害她!她是我的人,我要帶走!皇位任由你們去搶!”
明之傾決定了,再也不爲此煩惱,就算她還有什麼壞心思,他也要一點一點的圈禁她。
這時,彼岸顫抖的眼神一絲詫異,爬到了明之傾腳跟前,微張着嘴巴念着什麼,又指着宮殿後面的一個紅色小匣子,明之傾明白她說的東西,那紅色小匣子藏了什麼。
還不等明之傾動身去取,皇后已經命人搶先一步取過來,小太監恭敬地把小匣子打開,皇后正欲取出裡面的聖物,明黃的聖旨。
景妃搶先一步奪了本該到皇后手裡的手卷,展開看了,忽而仰天大笑,邊笑邊強調:“哈哈,君主立的是我家四皇子爲新君!”
“是明羽衛?”
皇后已經,差點站不穩,好在三皇子扶住了他。
“皇兒,你是新君!”
景妃大笑的同時把手卷展開到衆人眼前,所有人不由得大吃一驚,雖然景妃有心爭奪皇位,但四皇子並沒有強烈的慾望。
看到這一結局,明之傾從御林軍手上搶過慕容敏,打橫抱在懷裡離開了雲仙宮,而那個小太監也攙扶着彼岸離開了皇宮。
皇后豈肯就此罷休,就算君主立了四皇子,但她想來瞧不起四皇子,且他有什麼資質,就連大皇子、七皇子都比不過,要不是景妃一心要強,他只怕還是個不被人瞧得起的臭小子!
皇后越想越不甘心,頓時心生惡念,與三皇子串謀在雲仙宮剷除景妃一干知情的人,至於明之傾他已經喪失了鬥志,不足爲患!
自明之傾離開皇宮,宮廷裡一場不可避免的血腥爭鬥正拉開序幕。
“他們回來了!”
我望着玄明鏡中的明之傾和慕容敏,心裡卻在想,既然慕桀都把玄明鏡帶在身邊,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把鳳笛要回來,拿着蛇母鐲和鳳笛撐場面,就算救苦救難也有資本了,不至於眼巴巴的等着他們把我扔來扔去。
“他們需要有人去接應!姜姑娘,我們不便現於人前,就麻煩你去了!”
慕桀支走姜師琴,我還在納悶,可下一秒慕夜說也不說的尾隨其後,我突然明白了什麼。
從玄明鏡中清楚的看到,皇后狠絕的揮動自己的人馬對景妃的人發動攻擊,並號令三皇子出城調兵,他們一早聯絡好的護國將軍及右相等人。
景妃等人雖早有準備,卻不及皇后人多勢衆,且宮內進軍紛紛倒戈相向,沒多久就敗下陣來。
因而,偌大的皇宮便被皇后一黨控制了,更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後又遣人去半路截殺六皇子和三公主。
夜裡,突然雷鳴電閃,暴雨發作,瀝國之內處處大雨滂沱。
在無限期待中,我等到了慕容敏,回想起那個可憐的小宮女最後的請託,頓時覺得肩膀上的擔子重了不少,但我沒出什麼力,如今這般局面也算是在恕罪吧。
明之傾已經全身溼透,額頭流淌着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倒是有一絲絲的熱氣不斷地往外冒。
溼透了的衣衫貼在結實的身板上,我竟然走神了,被他好看的誘人的胸膛吸引。
“哎喲!”
我吃痛的尖叫一聲,被慕桀猛地掐了一把腰桿。
我死死的瞪着他,就是喜歡看別人的肌肉怎麼了?誰叫他總是在我面前裝正經,一點肉也不肯露。
“李太醫來了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