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在是個夢,我醒了,就轎子還在搖搖晃晃,身邊又沒了人,掀開轎簾見白子風正騎馬走在前面。
他正回頭看我,平靜的說了句:“醒了?剛纔站着都睡着了竟然不知道!”
我僵着臉笑了笑,在他看來像是尷尬之色,放下簾子,我的掌心手背都是薄薄的汗水,心頭還不安的撲通撲通的折磨我。
終於到家了,卻讓我大吃一驚,府門口聚集了不少人,我竟發現了穿着像官兵的正把大門圍的水泄不通。
和白子風一同進了門,真個園子裡都是大大小小的箱子,箱子都用紅色絲綢或上好布料裝扮了一番。
“這是怎麼回事?”
我還在納悶呢,誰要嫁人嗎?
突然地,裡面一個冷麪俊美的人出現了,他的道來讓我手足無措,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依舊一身被黑色絲線完美纏繞了的紅色錦袍,濃眉俊目,薄脣如荼。
身後的叫家人紛紛本來,我看見我稱呼爲爹爹和孃親的滿臉驚慌,而那邊我的哥哥姐姐們也擔憂的看着我,太小的妹妹都被姨娘們帶進屋了。
“桐兒,這位是相國的公子,龐霏!”
“龐霏?”白子風重複了遍,神情嚴肅起來。
傳聞相國的公子龐霏是個不學無術的好色之徒,在京都瀝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但僅僅是仗着家裡的權勢肆無忌憚玩弄感情,就是個人人避而遠之的無恥之徒。
白子風走近我,一隻手把我圈住算是宣告主權,“龐公子,你來有何貴幹?”
“提親!”他簡單的兩個字讓我們都有所警覺。
我埋着頭不去看龐霏,他明明是一掌慕桀的臉,爲何又是這裡的相國公子了?
一個相貌和慕桀一模一樣,一個和戈頎一模一樣,不同的時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我,我已經徹底的被無厘頭的現實打敗了!
突然地龐霏揪住我的手,他的嘴已經到了我的耳邊,只一個熟悉的稱呼就讓我呼吸凝滯。
“玥兒!”
這個熟悉的稱呼只有慕桀會這麼喊我!
那一瞬間,我忘乎所以,呆呆的望着他們口中的相國公子龐霏,認定了他就是慕桀。
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他肯定回來找我的。
在我陷入兩難的抉擇中時,他的話又令我陷入困境。
“本公子聽過山南夜家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上門提親的人排的老長,把門檻都踩破了。本公子今生有幸,得家父支持來向夜姑娘提親,還望夜伯父同意!”
所有人看見龐霏開了口,還將相國擡出來,強取豪奪的本性頓時顯露。
“龐公子難道沒聽過桐兒已經許配給在在下了嗎?”
白子風甚是不滿,從來的意氣風發都被此時的情敵絞碎了。
“在下白子風!”
他有禮的對龐霏說道,手卻是緊緊摟着我,宣示着絕對的主權。
龐霏淡漠的一笑而過,始終沒有在白子風身上停留過多的眼神,反而是對着我的爹爹端詳許久,才道:“就是我娣雲國首富的公子嗎?”
語氣那般的不屑一顧,着實讓白子風吃了一癟。
通過這兩日的接觸,我也對白子風瞭解了些許,身爲富二代,不愁吃不愁穿,每天爽快的抽出時間來陪自己未過門的夫人,既體貼又可靠,就是說話直了點。
別看他平時說話不加阻攔,心底絕對仔細,綜合種種,他都是個百分之百的好男人。
而向來對自己要求高又謙和的人竟被別人不屑一顧,他那薄薄的自尊怎麼也被傷到了吧。
“相國公子有權,我白子風有錢,這娣雲國還能有人再比得過我嗎?”
白子風也不顧忌,言語間表明他有足夠的本事與龐霏爭一個女人。
龐霏依舊是淡漠的笑意,手中的精美紙扇在此時顯得不合時宜,卻不減他的風流
之姿。
他輕輕擊掌,發現有人正端着一長條盒子走來。他取出長條盒子中的布卷,輕輕抖了幾下,故意讓我的爹爹擔驚受怕。
此時,院子裡的人都大氣不敢喘一口,目不轉睛的盯着那支布卷。
“這個就是國君的旨意,白子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龐霏將布卷輕輕一拋,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我的手上,下意識的伸手接了過來。
慢慢展開布卷,打算看看裡面的內容,卻被白子風一把奪了過去。
每時每刻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從這裡的事情演變的那一刻,他就註定了從明媚驕陽的時刻走進煙雨綿綿的情調中。
突然地,白子風一把捏住布卷,憤恨的瞪着龐霏,卻見龐霏向我們靠近。
此時正是我和白子風、龐霏的事,我的那些親人們已經被這場無辜的爭奪吞噬了,正慢慢的承受痛苦和無奈。
“怎麼樣?”
他頗爲得意的語調令我和白子風陷入無盡的尷尬與苦惱中。
從頭到尾我都還沒有說一句話,儘管我的心裡曾經期盼這只是慕桀的一個身份,這個龐霏就會是他,但如果一定要讓無辜的人痛苦的話,我寧願這樣的拯救從沒開始過。
人總是年齡越增長、經歷的越多就越容易被生命所左右。
“相國公子,龐霏?”
我終於開了口,這種不善的口氣,我知道他肯定既感興趣同時又會憎惡的。
“你既然認爲勝券在握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早就聽聞夜姑娘是芳名遠播的美人兒,沒曾想今日一見果然與衆不同,不但貌美,性子更是直爽惹人憐愛!”
輕薄的語氣,讓除了我之外的人捏了把汗,果真證實了這個空有副好皮囊卻不學無術、喜歡拈花惹草的相國公子。
我竟有一絲的不屑的嘲諷,不管這個人是不是慕桀,我都忍不住在心底去譏諷一番。
“龐公子,時辰不早了,早些離開吧!”
“聽過城中的玉蘭苑有不少名伶,不該枉來一趟,本公子正有意要去瞧瞧!”他訕訕地笑,臨走時撒下句話讓我猛然窒息。
“別忘記了,明日隨本公子去京都面君,夜雨桐!”
待龐霏走了,我才輕輕從白子風的手中扯過來那布卷,他本是不情不願,卻也不阻攔我看到事情真相。
果真如龐霏所說,上面清楚的寫到夜雨桐和白子風解除婚姻關係,而賜婚夜雨桐給相國公子龐霏。
我再次鬧不明白了,這不相干的人爲何又闖進我的生命,不知緣起何處的爭奪就這麼發生了。
“桐兒,這事太突然了,我得跟我爹取得聯繫!”白子風換了平穩的口氣,面對我時他總不會苦着臉,不會真的有半點惱怒。
“這龐霏惡名昭彰,我絕對不能讓這件事發生,就算他騙取了國君的信任,我也要改了這道聖意!”
“你可以嗎?”
我遲疑的問,卻被他堅定的眼神打動了,多麼好的一個男人,可惜我不是真的夜雨桐,而那個爲何被我代替了的夜雨桐真是不幸,再也沒有機會等到這個好的男人了。
“相信我!”他晴朗的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
隨後,白子風安撫了我的爹爹,夜家莊的莊主,雖然夜家莊名氣不大,卻也是個讓人羨慕的祥和之地。就像與世隔絕的桃源,在夜家莊生活的人不用擔心兵荒馬亂,不用擔心生活艱辛,而這一切都是我的爹爹賜予的,他已經是個樂善好施的老人了。
在夜家,我不是唯一的孩子,家中有大哥夜風,二哥夜錚,三姐夜玉珺,四哥夜飛,五姐夜語芬,這樣說來我還是老六了。三姐、五姐都已出嫁,大哥、二哥、四哥也有紛紛成了家,事業有成,唯獨我一無所有,一事無成,是個最悠閒的人,每天的任務就是陪家裡的親人,等着明年嫁給白子風,跟四哥的未出生的孩子雙喜臨門。
我和白子風
在迴廊來回散步,散佈在這邊的下人都被趕走了,連爹爹和孃親、姨娘們都不來打擾我們。
就這樣等着夜幕降臨,很多話想說又不能說出來,也算是一種不可多得的回憶吧。
我意識到龐霏的到來不僅僅是這麼簡單,或許跟我的到來有關吧。
心頭隱隱的不安總縈繞在意識裡,讓我陷入沉默的時刻裡。
許久,白子風才拉住我左右搖晃的身子,“別走來走去了,沒什麼大不了,我在京都等你!”他算是做了決定。
我到現在還記得龐霏臨走時的眼神,頗具警告性的神色已經把夜家莊上上下下的性命交到我手心了。
從那刻開始,我都必須要小心翼翼的應對他,不知是敵是友的龐霏。
“好,我相信你,就像你理所當然的把我當成夜雨桐照顧那樣。”
“何必這樣說的清清楚楚,你永遠都是夜雨桐!”
“謝謝你的信任。”
就那樣和白子風約定好了,我笑着和白子風雲淡風輕的把明天之後的事情暫時畫上逗號,可臉頰發燙的症狀顯示我隱藏的藉口。
彷彿這是個機會讓我接近龐霏,他的那句話讓我着迷,他到底會是誰會讓我魂不守舍!
一日後,我到了京都,瀝城,十分熟悉的地方,卻心境不同了。
白子風已經比我先到了瀝城,他的家本就在瀝城,此刻興許正與他老爹密謀呢。
我則被龐霏帶着去見什麼國君,這時候的國君又會是誰呢?
走在平整美觀的大理石地板上,從宮殿門口引到了一個寧靜雅緻的小別苑處,我始終小心翼翼的觀察,出於好意才第一次開口問龐霏:“國君是誰?”
他也不避諱,近了身子告訴我,今爲金鳳二十年,國君名諱爲明成雲。
明成雲?
不就是明之傾的老爹嗎?
“那現在國君的六皇子多大了?”
“年方十三。”
明之傾十三歲?
才十三歲?
那麼我不是到了過去的十幾年裡?
我竟然跑到了過去?多麼諷刺!
在我還沒有見到明成雲時,龐霏已經開始支走身後的內侍,路上僅剩下我和他,讓我十分意外。
其實我是單獨進入瀝城的,在進宮之前纔看見龐霏,沒有過多的交談,超出了我的預料。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古龍香味,蠱惑的味道,直到我面前站着一個年近中旬的身着明黃衣服的男人時,我纔回過神。
這個人想必就是明成雲了吧。
他面相和藹,先前正跟一個三十左右的女子對弈,見我來了才屏退那女子。
我沒有行禮,只看着詭異的兩個人,卻異常的熟悉,而又被現實的境況否定了。
明成雲看着我的眼神有絲絲隱忍,卻淡淡的掃了一眼龐霏後道:“龐霏啊,你想要的夫人,孤也已經指給你了。孤年紀大了,只願意你安心協助孤治國。”
這種非同一般的語氣着實讓我吃驚,不像一個算是有所作爲的皇帝對一個紈絝子弟說的話。
龐霏並不買賬,話也不多,只說了一句:“理應如此。”
他走了,只剩下我和明成雲。
真不知道龐霏所謂的待我面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君主,聽龐公子說你要見我?”
他搖搖頭,對我的話不理不睬,只說了句:“你會感激我的,暫時不要回去了,就住到相國府,退下吧!”
被他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嚇到了,我強撐着疲累的身子,突然的又被一夥人帶着出宮。
直到我真的走進相國府,纔開始驚訝,偌大的府邸卻收羅了不少美人,我似乎也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個。
金玉鑲嵌過的地磚極爲精美,不忍心踩在上面,但我的全部精力都在走馬觀花式的欣賞各色美人,也就沒把精貴的地面放在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