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你回來了——”我對着他招手,想親手摸到他的肌膚。
他昨天都不在,我只當他是出門去了。
然而,那在風中飄飛的黑色錦衣攜着血紅的花紋,透着股子冷清,直到我的眼睛泛酸,慕桀也沒有轉過身來。
我看不到他的容顏,我的心像水龍頭一樣慢慢擰緊。
“你怎麼不轉過身來?”
我頗爲疑惑,卻仍舊淺淺的笑着,伸手去拉扯他的衣袖,心滿意足的發現他悠然的身姿扭轉。
下一刻,我的笑容凝滯,再也無法保持原來的溫度。
“怎麼會是你!”
我眼前一花,帶着刺激的驚悚的感覺癱軟在牀上,無數個凌亂的思緒充斥着我的腦海。
我始終無法解釋爲什麼不是他?
這莫非只是一個夢嗎?
天邊剛露魚肚白,朝陽薄薄的光芒灑在窗戶上,點點暖意闖進我的心扉。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睜眼看到的卻是夢中的場景,身穿黑衣的他背對着我。
我鬼使神差的依照腦海裡的那一幕,伸手去扯他的衣袖,他果真緩緩轉身。
我心房裡的跳動聲拼命地擠出胸膛,緊捏着的心肝懸到了嗓子眼。
“慕桀——”
我呆呆的望着他,眼眶頓時溢滿淚水。
他硬朗的臉龐不曾變過,我突然意識到這點,見他嘴角微微躍動,疾步上前抱住我的身子,讓我坐起來。
他好像不高興,沒有主動說話,我等了很久才意識到。
“你怎麼了?”我不是很明白,他的不開心是因爲了什麼。“你去哪裡了?一天都看不到人了?”
“去找一個地方。”他簡潔的回答我,我卻沒明白過,也不再追問。
“爲何喝那麼多酒,‘大漠玉露’你該是知道的,還敢豪飲猛灌!”
他冷冷的話埋怨着我,寬厚的手掌卻愈發的抓緊我。“都怪慕夜沒有看好你,回頭我得找他算賬。”
“不管慕夜的事,是我自己貪杯,不知道那就是‘大漠玉露’,只覺得好喝就喝多了,喝醉了,一晚上睡得死死的。”
“豈止是一晚上,都睡了三天,要不是我回來,恐怕你還要睡上一兩天。”
慕桀更正道,並沒有把關於‘大漠玉露’的真正秘密告訴我,反倒是憐惜的颳了下我的鼻樑。
我心頭暖暖的,總覺得他更加的體貼溫柔了,而我十分幸福甜蜜。
我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身,安靜的趴在他的胸膛,不知何時他也躺在了牀上。我只想安靜的躺一會兒,一連好幾天沒有看見他,再加上剛纔做了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夢,此刻心仍有餘悸。
他的手慢慢地在我的腰上游動,我想亂動卻剋制着自己乖乖地躺着,這種靜謐的時刻是多麼溫馨,多麼值得懷戀。
不知是不是我的反映令他不滿意,他愈發放肆的對我動手動腳,終於,我預感到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時,才一把脫離他的臂膀,直直的面對他。
他只是霸道的將我扯回他的懷抱,小心翼翼的哄着,不多時,他又開始如此動作,我正要掙開他的懷抱,卻被他強大的臂膀困在牀上。
我已經開始慌亂,按照平時的習慣,我是不會排斥他的這些小動作,更何況我已經嫁給他,我們是夫妻了,可不知爲何,此刻我會心緒不寧的,更是十分的排斥他的親近。
我無法去考慮自己這是怎麼了,只得用一雙反抗的眼睛看他。
“現在是白天,我該起牀了,你讓我起來?”
我找着藉口,卻在他的眼裡找不到任何回答。
他突然伸手遮住我的眼睛,擋住我的視線,我就像身處黑暗境地,我努力壓制住心底的恐慌和排斥,被他溫柔的緊緊地壓在牀板上。
我的心裡升起一輪明月,他照亮了我,也照亮了他,我和他就像在野外的大石板上歡愉。
然而,倉
促間我發現他不是他,而是剛纔的那個夢裡的人,竟是他的面容!
“爲什麼是你?”
我大吼一聲,掙扎着身上的男人的束縛,我已經把他當成了我夢中的那個假夫君,而冒牌貨竟是戈頎。
我揮舞着雙手,不停地捶打他,朦朧的眼神下看見的是慕桀深沉難測的俊顏,這麼真實,又這麼的遙遠。
我探上手指撫摸他的肌膚,冰冰的,涼涼的,像北國堅實的寒冰。
他的脣一點點的覆上我的脖頸,我清楚地意識到他在挑弄我的神經,我想要更多,就要努力的剋制我的排斥他的心。
這股強烈的排斥之感溢滿我的全身,唯獨那燥熱的內心還想要急切地去接受他,接受我的夫君,我的男人。
終於,我的雙臂主動環上他的脖頸,半眯着愈發睡意朦朧的眼,迴應着他冰涼的薄脣,熱情的回以溫柔似水的嬌弱和滿足。
我貪婪地接受着他,不知何時,他卻變得更加瘋狂,魔掌般的遊走在我的身體上,引得我愈發的放肆,我弓起身子迎接他的濃烈慾火。
此時,我再次意識到,我和他親密地結合在一起,天衣無縫。
然而,心頭的那股濃烈的不知該不該相信的謊言愈發真實,那不斷地催促我離開他侵入的聲音愈發響亮,使得我頭痛欲裂。
“啊!”
我經受不住那魔音的折磨,看不見身上的男人的樣貌,只有身體裡的躁動和輕微的生疼還叫我發覺自己活着,活生生的赤膊裸體。
倏地,我推開身上的慕桀,一掌將他推離我的身體,他猝不及防,在脫離我的身體之後詫異的看着我,我一睜開了雙眼怔怔的看他。
我看他的臉面有了變化,卻不知是我看他變了,還是他真的變了。
強烈的不祥預感向我襲來,我發現眼前的人竟是一張和戈頎一樣的臉龐,真實的我無話可說。
“你不是慕桀,你是戈頎?”
我簡直驚呆了,大張嘴巴無法繼續分析下去。
猛烈地搖頭晃腦後,我看見的依舊是慕桀的容顏,並不是戈頎的樣貌,我更加無法理解。
只見他面露詭異的笑容,瞬間俯身傾軋在我身上,我則緊緊地貼在牀上,半解的衣衫顯得我十分狼狽和放浪。
就在我胡思亂想時,眼前的人霎時間變了臉。
竟是戈頎!
我如五雷轟頂,全身一陣顫慄,腦海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能去想了。
戈頎輕蔑的一聳肩,搖身一變,一身黑衣證實了他陰沉的面容,我以爲剛纔只是個玩笑,現在我纔是那個玩笑話。
怎麼會這樣?
“是我,不是師弟。”
他冷冷的言語像冰雹打在我溫熱的臉面上,微微溫熱的心遭受着寒風的吹拂而刺痛難忍。
“他入了洞房就離開痕桀殿尋舊愛,既然有了舊愛,那你就讓我來寵愛吧。”
我再次像是被雷擊一般,不去思考爲何時戈頎在這裡,還一反常態的殘忍的欺辱我,竟去思考他的話,慕桀娶尋舊愛了?
什麼舊愛?
他是真的去找舊愛了嗎?
他很久沒有回來,我又掉進戈頎的魔爪裡了,這一切是怎麼了?
“你爲什麼要來欺負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戈頎,你混蛋!”
我猛地抽手打他,卻被他一把遷至在手,死死的固定在頭頂。
我彷彿還沒有從美麗的夢境中醒來,臉面對邪惡的戈頎時都是力不從心,當他把我壓得死死之後,便沒有了精力擺脫他,任憑他君臨天下,詭秘陰沉的一如往昔。
我全身癱軟,許是因爲剛纔的筋疲力盡,也是短時間的頹廢猛擊,我只是無法招架而已。
“這是你自找的,我本是想假扮慕桀,誰知你主動送上門,還那般銷魂難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竟然因此可以看見我的真面目了,哼。”
戈頎的手指
撫摸着我的臉頰,漫不經心的告訴我真真相。
“慕桀去哪裡了?你把他怎麼了?”我抓住一絲理智,着急的問他。
“他還能怎麼着?不過是遇見了舊愛,敘敘舊而已,一時間忘記了回家。”
戈頎狂肆的笑開,大朵大朵的笑話刺傷了我的眼,我竟也是頭一次看見他這般的大笑。
彷彿我的鄙夷和無法理解吸引了他,他故意往下壓了幾分,我敏感的身體遭受到重量,也遭受到壓迫的逼近,看向他的眼睛更加圓睜。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的聲音沙啞,夾雜着股股的憋屈,在說出這話之前還未曾有這股濃烈的揪心的痛。
眼睛終於不受控制的滑下兩股淚水,我睜着的淚眼滾滾的眸子被他融進眼裡,他突然地柔和下來,伸手抹去我的淚水,我卻無法停止這種屈辱。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反抗,有種身心力竭的痛苦。
“別哭,只要你好好聽話,我會放過他的。”他突然道。
我懸在嗓子眼的心猛地抽出,難道慕桀被他困住了,所以他纔會大搖大擺的來痕桀殿,還冠冕堂皇的冒充慕桀。
他到底想做些什麼?
慕桀到底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那樣?
而如今我竟與他逾越,我要如何面對慕桀,如何才能討回這一身的恥辱?
“你一哭,我也心疼。”
他突然的道,我還以爲聽錯了,可這裡只有我與他,我不懷疑這是他說的,他到底什麼意思?
“戈頎,你這是想幹什麼?你把慕桀弄哪裡去了?”
我並不是真的那麼清楚戈頎和慕桀的實力,當他說出威脅慕桀的話時,我寧願相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是我最無法抗拒的威脅。
他一直停在我的髮鬢處的手指微微彈動,像觸碰雕塑娃娃那般掐住我的脖頸。
“你很擔心他?也真是的,你是該擔心他,畢竟成王敗寇的日子終會到來。只是,我還真捨不得你爲他難過,當初我救了你本是想爲我所用,誰知他倒是爲你解了毒液,你也還嫁給了他,其實,你不知道的是,我也想要你。就算得不到你,我也會把你毀掉的。”
剎那間,我被他的狠毒的話嚇一跳,他只是想利用我,想要我,不是愛我,以至於可以毀掉我。
還記得最初那一刻,我曾爲他心動,只因爲他完美而陰鬱,我想闖一闖他的天堂。
然而,我適時地制止了自己的走火入魔,我遠離了他,發現了給我溫暖的火苗。
此刻,我在心底做了決定,我依舊是要靠近溫暖的國都,而不是陰冷的黑暗。
“你何必如此,你已經毀了我,我一定會把你的陰謀告訴慕夜的,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只有這麼個想法,我一定要告訴慕夜,讓他趕走戈頎,找回慕桀,哪怕他沒有這能力,也要儘快做到,戈頎真的是個大惡魔,他暗藏的能力彷彿超出了表面。
“我又該怎麼辦?我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和你糊里糊塗的在一起了?”
莫名的淚水再次洶涌而出,和我此時迷亂的心一樣,當一切都平靜後,我該離開這個難過的地方,一個人安靜安靜。
戈頎的大掌鉗住我的臉,逼迫我面對他刺人的眼神,他壓低聲音說:“怎麼不可以?”
極致魅惑的音律如同來自天外天,我刺痛的心愈發的窒息。
“這只是這場較量的開始,從現在起,這裡的蛇妖們看見的赤蛇王都是我,而不是他,你必須配合我。等會兒須得去把魔王冥王給趕走了,那兩個傢伙在這裡太礙眼,雖說我有菱花護身,可被他們覺察也說不定。”
戈頎一個字一個字的灌進我的耳朵,末了冷硬的臉龐一抹妖嬈花。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傻傻的問。
“你會知道的,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