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好的念頭在腦袋裡炸開花,我的眼睛要好了,我會看到光線了。
“玄玉,玄玉?”我輕輕的喊着,突然,身邊有輕微風聲。
“王后。”玄玉道,已經在我窗前了。“王后有何話要說?”
“我的眼睛能看見丁點光了!”我興奮的告訴他這個大事,聽到他跟我一樣驚詫的笑聲,不由得更歡快,原來玄玉也這麼善良,期待着我的眼睛快快的好,無意識的那他調侃。“玄玉,你好像比我還開心——”
接着聽到玄玉兩聲乾癟的笑,我無奈的聳聳肩,給他道歉。
時至晚上,白岸方再次來了。
那時,我正在做眼保健操,衝着白天的驚喜,晚上便抽出很多時間保養,因此所有的人都趕走了,只有玄玉陪在一邊。
我努力回憶着所有的揉眼小節,四白穴、太陽穴等都被我梳理一次,眼部四周瞬間清爽通通暢,悄悄睜開眼睛,卻失望的低頭,什麼也沒看見。
“王后,如何?”玄玉問道,遞給我一塊沾溼了的毛巾,我接過擦擦臉和手,無奈的擡頭。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事?”找着話題,剛纔做的眼保健操一直沒告訴玄玉這是什麼,他卻看出來端倪。
“王后的所有動作皆是圍繞眼睛按動,不爲眼睛又爲何?”玄玉道,接過我用完的毛巾。
玄玉突然的道:“王后,有人來了。”隨後隱去。
我換了個姿勢,整個人端坐在小榻上,似乎在望着外面的天空。隨着步子聲突然接近,我猜測着是何人。
“桐兒,我來看看你。”白岸方道,站在我跟前。
我不知該怎麼拉開他的距離,這樣欺騙實在違心。“聽風兒說,你天天都站在後面看我。既然都已經看得夠多,現在還來做什麼?”
“你不必動氣,我僅是來看看你,和你說說話。”他的聲音極其柔軟,像要融化了的棉花糖。
我的心坎也隨着他的聲音柔軟下來,也就和善道:“不好意思,我並不是針對你,只是天色已晚,你也該回去早作歇息。”
“你還是如此的推拒我——”聽見他長長的嘆息,我猜測着他走了,心裡卻有絲絲不安,那種難受並不屬於我,卻把我驚駭了。
當我還在癡癡想時,身邊有陌生人的氣息,點點腥鹹的味道竄入我的鼻頭,我猛然醒神,看向一個地方,卻不能說話。一說話就容易暴露我自己,我選擇沉默,聽她先表明身份。
“你還有心思招男人?”冷颼颼的風突然從窗外刮來,打在我臉上,生出寒意。
“你來了?”我道,又轉了身子,面對着她,“我的眼睛看不見了。”用力眨幾下,想令她相信。她的聲音表明她就是青綾,好在我一直服用讓玄玉返回痕桀殿拿到的凝神丹。那丹藥是慕夜的寶貝,我用凝神丹不過是欺瞞過青綾的眼睛,若不遮掩,她就會揭露我的身份。
“這段日子你去哪裡了?”我道。
青綾同時道:“怎麼受的傷?”
“摔的,摔在石階上,摔壞了腦袋。”我解釋着,卻聽她不冷不熱的嘲諷。
“是晚上會男人出的事吧!”
青綾似乎很清楚我的行蹤,未免被她看破,我還得謹慎的同她說話。“我只是摔下了臺階,別的事與你無關。”
“好你個夜雨桐,讓你跟我去七絕山,你推推阻阻不去,不就是心裡裝着那個白岸方嗎?可當初若不是主子救了你,你還能活到現在?”
“戈頎怎麼樣了?”我問。
青綾卻是猛然掐住我的下巴,兇狠的警告我:“不準叫他的名字,你也得跟我一樣,叫主子!聽懂了嗎?”她的力道不小,我下巴已經生疼,她是有多很夜雨桐。
“明白了——”我支支吾吾回答她,才讓她滿意的鬆手。
“你必須跟我去七絕山守着主子,現在就跟我走吧!”
“現在?”我驚訝的望着她,“我——我還有點事——明天,明天你來找我!”我提議着,可不能沒有準備的就跟她走。
“你是誰?”青綾又道,輕輕地探問把我的心懸到心坎,她莫非察覺異常了?
“你以爲你是誰,夜雨桐?多活了十來年的鬼魂!若不是主子把你還魂,你還能在這裡說話?你也不好好掂量自己,還敢提條件!”
被青綾一喝,我從懵傻的狀態頓時回神,原來她是責罵。但我清楚了,原來夜雨桐當年是死了的,而戈頎救活了她。
“難道你還想着舊情人來救你?你可別妄想,赤蛇王早就沒把你放在眼裡,就算以前的王后皇甫金玥,不也是被赤蛇王囚禁在地宮,接受了軒轅神女的愛意。如今的你和皇甫金玥一樣,毫無影響力!”
“我總不能突然消失,若是我侄兒知道,定要着急瘋了。”我照着藉口。
見青綾半晌未說話,便意會,又道:“事到如今,我必然回去,明日你來帶我走,不無不可。”
“明晚我再來。”青綾改了心思,再次叮囑。“明天可由不得你,一定得去。”
當青綾離去,玄玉才又現身,我依舊心驚膽戰,對於青綾的變化,我還接受不了。想當初我剛進入痕桀殿,她是那般溫婉可人,誰會料想今日這種咄咄逼人的兇狠模樣呢?
“王后,你明日如何應對,真要跟她去往七絕山?你可要知,七絕山本是火蒼王的山頭,向來無人敢接近,但凡私闖七絕山,必遭真火焚噬,屍骨無存。”
“那你覺得我會那麼慘的死去嗎?”
“這個自然不會,玄玉之言,乃是表明七絕山險惡可怕之意。”玄玉又換了種口氣,“固然依了青綾的話,王后有機會接近火蒼王,但憑王后如今的能力,還不足以修補他的魂魄,需得藉助外力。”
“藉助誰的力量?”我眨巴着看不見東西的眼睛,卻發現了絲絲光亮。“哇,玄玉,我能看見一絲光了?有一點點!”突然驚喜的告訴她,我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裡,沒有察覺他微不可聞的哀嘆聲。
二日中午,我特意約了夜風,在他來之前,我一直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如何才能跟他說,自己會離開一段時間,如果青綾跟他認識,我倒是可以利用青綾的關係要求他允我離開陣子。
待夜風來時,我讓人奉上剛煮好的熱茶,清香甘美的味道很快俘虜他的心,直誇我的茶好喝。
我掛着淡淡的並不自然的笑回道:“今日中午特意讓風兒跑回來,只因姑姑有一事要通知你。”
“姑姑有何事要說?便就直接通知了!”他的口氣,我竟沒聽出是何態度。
柔和的眼眶似含着熱淚,我啞着聲音道:“昨晚,我做夢夢見有仙人指點,他說我的眼睛需得山上清泉水敷治。所以今天我想了一上午,便打算去找找他說的山上找治眼睛的泉水。”
我腦袋一白,便隨口捏造,但表述的含糊不清,自然引得夜風追問。
“姑姑要泉水,儘管吩咐,我即刻着人去取,何必勞煩姑姑親自跑一趟呢。”
早知他有此一說,從容回道:“心至誠則成。我要是親自去,並不耽誤,屆時離開返回夜家莊,眼睛也就是好了。”
“姑姑是固執了。”他似笑非笑,“只怕這一去危險無數,我怎麼不擔心。”
“危險?會有嗎?”我笑,心裡有了警覺,這夜風怎麼說的跟真的似的,我自己都預料不到有無危險,他卻開口就提。或許是我想多了,又道:“風兒,姑姑怎麼也不會把自己走丟了,我會叫個下人陪我
,你便放心是了。”
“姑姑,你這是非要去了?”他最後問了我一句,我只是沉默的點頭,意識到他氣憤的情緒,也不願再多說。
不知何時,這裡已經沒了夜風的身影,直到玄玉冒出來,喚了我一聲,我才知道夜風已然離去。
玄玉靠近我,埋頭道:“王后,我們何時出發?”
“等會兒便離開夜家莊,我不想再多留,若是夜風將這事告訴白岸方了,我能不能走還不一定。再說,青綾會來找我,我想還是先出去找個住處。”
“那玄玉便在外面接應你。”玄玉道,隨後離去。
爲避免白岸方出現,我要人儘快收拾了包裹,出奇的是,直到我和一個叫夜方的下人離開,他也未出現。
一路上,馬車直奔城外,聽夜風講,這個叫夜方的男人是他買回來的打手,會拳腳功夫,可從那個一聲不吭的男人給我的感覺來看,怕是不僅會些拳腳功夫,好似武功不弱。
等夜方找到客棧,我的落腳點就定下來了,等玄玉到了暗中護送,就能跟青綾去七絕山一看究竟。
可是,胸口突然陣陣劇痛,劇烈的讓我頓時站不住腳跟,幾乎是跌坐到地上,狠狠的捶着胸口。
此時,我們正好要了客棧,夜方扶着我進房間,就在門檻處,我被體內的猛烈疼痛戳刺的只能在地上打滾。
“你怎麼了?”夜方出聲詢問,將我從地上抱起放在了牀板上,他的聲音溫吞舒服,有點像一個人,可是我想不起來。
我的手在半空揮着,突然打到了他臉上,卻發現他帶着冷冰冰的冷硬麪具,忍着痛楚發聲道:“你怎麼帶着面具?”
“以前和人拼殺毀了容。”他簡短有力的告訴我,我也就信了,繼續和突然而來的劇痛作鬥爭。
但漸漸地,我發現胸口的疼痛是可以被我控制的,只要我想着,我不該被這劇痛折磨,用意志去抵抗,也就壓制了疼痛,久而久之,在我全身精疲力盡的同時,那股強烈的不適感漸漸消失。
等我完全清醒後,也不知那個叫夜方的男人也不知去了哪裡。
我陷入深思,被胸口無名的疼痛嚇壞,聯想到曾經的胸口痛,中間已經有太久沒有出現,而會不會是不好的徵兆呢?
突然,有陌生人的怪異氣息靠近,我看不見心裡卻很清楚,有人靠近了,並不是玄玉。隨着那人接近,我居然知道她就是青綾,驚歎的同時也明白,她就是客棧外了。
“你來了?”當青綾的身影靠近時,我正摸索着從牀上爬起來,就算眼睛看不見,心裡卻很清楚,我的身前有什麼物體。整個空蕩蕩的廂房裡,除了桌椅板凳、燭火茶碗,什麼也沒有。當然,還有正沉默的站在我身前的青綾。
“我們何時到七絕山?”我擔憂的問道,實則心中也是擔憂戈頎的,不知他究竟能不能復生。
青綾卻是不語,沉着臉,不知陰晴,圍着我走了一圈後依舊停在原先的位置,啓脣嗤道:“夜雨桐,你張能耐了?你究竟是誰?”
被她突然而來的質問震驚,我腦袋裡快速允准,卻有一個念頭,我可以打敗青綾,並不是我不自量力,而是體內正在咆哮的因子正慫恿我做出超乎尋常的事。終究是抹掉那個念頭,我原本洋溢着笑意的臉頓時垮下,帶着緩慢的情緒變化。
“青綾,既然你想利用我,又要懷疑我,我就不明白你究竟想要我怎麼做了?”
“我只需要你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你到底是誰?”她依舊冷豔的口氣。
“我是誰?你來找的不就是我嗎?”我笑,參雜着一種屬於夜雨桐的無奈,我想那纔是她,幽怨而無奈的人生。“如果還需要我幫忙,如果你還顧忌主子,便儘快讓我去照顧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