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我爲你擋過一劍,傷口就在肩膀。眼下我將這一劍還給你,你不欠我,所以不必內疚。”
說着,她用紅光牽引着肖洛凡擡起執劍的手,冒着藍光的劍尖,則一點一點直指自己心口紱。
“這一世,你爲我擋過一刀,傷口就在左胸。眼下你把這一刀也還給我,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恩斷義絕。”
“所以他日若再相見,你跟我,就只會有一個人能活了。”
肖洛凡雙目圓瞪,卻因鳳圖被引出又受了傷,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手中的長劍對上了古顏夕的心口。他搖着頭死死想要控制住那股霸道的力量,他是想要古顏夕“死”,可他想得卻不是以這樣的方式逼!
古顏夕緩緩閉上雙眼,在紅光的指引下她終於做好了準備。誰知這時天際傳來一道利音,只聽“咚”的一聲,兩柄長劍皆被人打掉,而她的身後,多出一雙臂膀,一個懷抱。
“傻瓜,有我在,怎麼還會讓你爲這種事情受傷?”
應墨隱的一句傻瓜讓古顏夕愣在原地,開啓凰圖後的暴怒狀態也在被他擁住的那一刻漸漸平復下來。她周身紅光將他也籠罩在其中,然而應墨隱卻不似那幾名暗衛般,他依舊安然無恙,依舊玉樹臨風,依舊將她攏在懷裡,恨不能向整個世界宣佈——她是他的。
肖洛凡捂着傷口望着他二人,腦中莫名冒出了四個字。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他心口一滯,幾乎痛的快要難以呼吸。
應墨隱在安撫了古顏夕後,緩緩側目望着面前的男子。因爲劇痛,肖洛凡此刻正彎着腰,應墨隱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他此刻周身散發的絕望。他依稀記得,那個時候當他的劍刺進對方身體的時候,他也是同樣的反應。
那種……被人毀滅了信仰的感覺。
“應候王,你竟敢一個人來。”少頃緩和了身體劇痛,肖洛凡直起身子,冷冷道。
應墨隱面不改色:“洛王爺這話可錯了,來的不是本王一個人,是一羣人。”
隨着話音落下,應墨隱的身後突然冒出無數黑影,而眼見他們整齊有序的模樣跟裝扮,很明顯與之前在宴會場中鬧事兒的是同一批人。
肖洛凡突然有點想笑,他以爲自己抓住了古顏夕,只要隨便佈局就能將應墨隱成功引來。而應墨隱來是來了,但是比他預想的,要來勢兇猛一些。
“應候王,就算你帶了這麼多人又能證明什麼?她被我囚在宮中已近一個月,期間過的什麼樣的生活你應該能想到。你不聞不問讓她一個人在此受盡委屈跟折磨,這會兒事情辦完了你纔出現,還說什麼不會再讓她受傷?”
“哈哈哈,這就是你們這些身在高位人的感情對嗎?自私自利,貪生怕死,就這樣你還有什麼資格站在她身邊!”
肖洛凡說着放肆大笑,卻在笑到一半的時候被應墨隱一劍揮出,刺上了他之前藏着鳳圖的胸口。
“怎麼,惱羞成怒了?”儘管劇痛難忍,但肖洛凡仍舊嘲笑道。
“惱羞倒沒有,只是有點成怒。”應墨隱表情淡淡,“肖洛凡,你說本王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難道你有?”
“你詐死離世,看着她爲你奔波,甚至不惜以終生幸福爲代價。你無視她的付出,只想着自己的計劃,想將她引來齊宣,想讓她就此消失。肖洛凡啊,幸虧顏夕遇到的是本王,否則你以爲就憑你那點小心思跟遠在千里之外的能力,可以讓她活到現在?!”
“你口口聲聲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爲她,但實際不過是你爲自己骯髒的小心思找的藉口而已。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榮華富貴和無上的權力,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彼此相攜,共度一生。”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輸了。”
肖洛凡如遭雷擊般立在原地,他怔怔望着應墨隱,最後將目光放在了古顏夕身上。看着她清麗的面容,看着她陌生的目光,他突然低下頭嗤嗤笑出了聲,接着大手一揮。
“你錯了,在這個世上,只要有權力,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包括她!”
隨着肖洛凡的示意,周邊無數暗衛衝了上去,很快與應墨隱帶來的人打成一團。古顏夕依舊與應墨隱站在原本的位置上,她看着面前這張應該來說無比熟悉的臉,內心卻一陣唏噓。而這時就見肖洛凡周身藍光突然大現,他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再
度提起長劍,攻了過來。
“她是我的!就算我得不到,也不會讓任何人得到!”肖洛凡口中怒吼,長劍所過之處就見有人被灼傷。
古顏夕提氣正想衝上去的時候卻被應墨隱一把拉向後面,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肖洛凡瘋癲模樣,眉峰一揚,周身殺伐之氣迸射。
應墨隱手中的長劍仿若有生命一般叫人覺得耀眼奪目,他指尖一擡,整個劍身很輕鬆地從肖洛凡胸口最薄弱的地方刺破了那道藍光,然後毫不遲疑地戳進了他的身體裡。
血肉模糊間,應墨隱面無表情拔出長劍。然後側移,再度刺了進去。
肖洛凡呆立原地,低頭看着胸前長劍。而這時應墨隱已經第二次拔出,接着又一次刺了進去。
“肖洛凡,你給本王聽清楚了。”
“古顏夕不是個玩物,任由你在這裡搶來搶去。她喜歡誰選擇誰是她的權利,本王干涉不了,你也沒資格去管。”
“別說什麼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這種幼稚話,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還剩什麼?”
應墨隱說着,再度擡起長劍刺過去,然而半路卻被古顏夕玉手一擋,按住了。
“由他去吧,別髒了自己的手。”古顏夕看都不看肖洛凡一眼,拉着應墨隱轉身就走。
而此刻,剛纔還絞在一起的兩方暗衛,也在這時分出了高低。
肖洛凡看着自己的手下血流成河的場面,踉蹌着步子跪倒在地,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就算受盡這世上千百種苦難,他都不覺得會有如此這種痛徹心扉。古顏夕臨走前的一句終於將他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他想,他是真的再也回不了頭了。
五月末,齊宣原本乾熱的天氣卻在此刻下起了絲絲小雨。像是爲了將那骯髒血污沖洗乾淨一樣,很快雨勢漸大,整個天地間都朦朧一片。
肖洛凡跪在地上兩眼無神,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一雙墨色長靴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他慢慢擡頭看着來人,良久,失神地笑了。
“你告訴那個人,我願意聽他的。”他說着,跌坐在地,“只要,他能幫我把她搶回來!”
而此刻的古顏夕跟應墨隱已經安然離宮,眼下範御熙他們正等在周邊沿路的一處小鎮子裡,只待他二人趕到,他們一行人便可以啓程。
應墨隱坐在馬車裡將古顏夕緊緊環住,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他仍舊能夠看到她身上星點的青紫紅痕。心裡莫名冒出一股火氣,他若是早早看到,剛纔就絕不會是捅肖洛凡三劍那麼簡單!
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古顏夕竟然將凌薇也帶了回來,他瞥了眼正在外面駕馬車的身影,正想開口,卻察覺到古顏夕伸出一隻手貼上了他的胸膛。
“恩?”心裡一下子就軟了,應墨隱低下頭問道。
哪知古顏夕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手就捏住了他的耳朵,她冷哼一聲,道:“剛纔說得倒是挺好聽啊,什麼我選擇誰你都不管。不知道是誰前幾天還說我四處勾搭男人呢,那時候怎麼不見你如此大方了?”
當即被古顏夕拆穿,應墨隱面上一紅,掙扎道:“這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的!”狠了狠手勁兒,古顏夕道。
“當然不一樣!你又不是選擇性的勾搭男人,你只是不小心……”
“你才勾搭男人,你全家都勾搭男人!”古顏夕氣不打一處來,手上愈發用力,恨不能直接把這耳朵給撕了。
應墨隱被扯得只覺得半張臉皮都快要掉了,他一邊按住古顏夕的手,一邊驚呼:“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是我勾搭,是我全家都勾搭!你不要再扯了啊,再扯我就真的不要臉了啊!”
原本古顏夕還在氣頭上,聽了這話卻沒忍住笑出了聲。她終於鬆了手,看着應墨隱疼得上躥下跳的樣子卻又不禁心疼起來。這樣一想不由嘆了口氣,她再度伸手貼了上去,看着應墨隱驚詫過後寵溺的眼神,她鼻子有些發酸。
“你是傻子嗎?明知他們就是爲了等你才一直將我扣在牢裡,你爲什麼還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