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嘆一聲,古顏夕無聲笑了笑。眉眼環繞一圈停在不遠處的樹叢,她盯着許久,淡然道:“跟了我一路,有什麼話就現在說吧,不然等一下可沒機會了。”
隨着古顏夕話音落下,樹叢處一點響動都沒有,彷彿剛纔是她出現了幻覺般。然而古顏夕並不着急,眸色沉沉望着那處好一會兒,才見一雙青綠的繡鞋露出個尖兒來,一個梳着髮髻的腦袋冒了出來。
青藍相接的百褶長裙,用料雖已過時,但很是平展乾淨。髮髻沒有過多點綴,唯有一根碧玉簪子異常奪目,瞧着像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臉上略施粉黛,並不是多出衆的長相,卻勝在素淨和婉。
還真是別出心裁的打扮啊……
古顏夕慢慢將視線移回來,沒有說話。
見狀,女子臉上頗有些尷尬。
她輕咳一聲正要出聲,就聽古顏夕淡淡道:“你雖穿着樸素,但打扮得乾淨整潔,看看這滿園的花枝招展,獨你一人清新秀麗,應當不是個下人吧?”
被古顏夕當場戳穿,女子臉上一紅,頗有些尷尬。她深吸口氣上前幾步,衝着古顏夕微微做禮道:“我……是白家三女兒,白落珂。”
終於回頭,古顏夕平靜的眼眸看似無波,心中卻警惕起來。白浩膝下共有三女一子,大女兒白茵茵、二女兒白白盈盈跟長子白子奕皆是正房所出,獨獨只有一個三小姐是妾室生的,並且聽說那妾室在生下孩子後就被白夫人找藉口除去了。
這些畢竟是街坊四鄰的閒話,古顏夕向來沒放在心上。而眼下當她看到白落珂的時候心裡卻多了幾分異樣,畢竟對一個沒了生母的庶女來說,想要在白府那種勢利的地方平安長大,沒丁點本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緩緩移開視線,古顏夕似笑非笑道:“你二姐《女誡》抄的如何了?”
白落珂渾身一震,幾乎要被古顏夕突然發出的冷氣嚇到。她急忙低下頭,快速道:“王妃別誤會,我、我不是來替二姐找事兒的。”
心道你也得有那個本事來找事兒,古顏夕把玩着腰間錦囊,並未說話。見此,白落珂稍一沉吟再度上前道:“剛在前院幸好王妃心思縝密纔沒能讓她們有可趁之機,我跟上來也只是擔心王妃,想看王妃是否安好。”
平白無故的好心古顏夕從來不信,她突然笑了笑,用十分耐人尋味的目光細細打量了白落珂片刻。之前的事情已經被應墨隱下了定論,旁人再說什麼難免都有挑撥離間之嫌。白落珂明明看到了一切還特意來提醒自己,這……
“話雖難聽,但我知道王妃心裡肯定也這樣想。這裡沒有旁人,我說出來只是想給王妃提個醒兒。”按下心頭的慌張,白落珂緊了緊手中帕子,壓低聲音道,“王妃那麼聰明,難道看不出來憑她們幾人根本沒膽子做得這麼明顯嗎?”
古顏夕把玩錦囊的手停下,沒有說話。
她當然看出來了。
這件事如果放在往常,趙筱筱怎麼做她都不會覺得奇怪。可今天表面雖是遊園會,但容湛、封旭堯還有少數大臣都在,一旦出了亂子,幾家臉上都沒光。趙筱筱她們雖蠢但不至於沒腦子,那麼這件事的發生的確就很值得讓人深思了。
而如果想得更深一點,則有可能是……
“你想要什麼?”依舊不拐彎抹角,古顏夕沉吟許久側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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