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倦怠,身子乏而無力,強忍着睏意從牀上爬了起來。她命菡蕁去收拾東西,然後讓玉綃爲她梳妝。
“娘娘,您小心一點。”玉綃連忙扶着搖搖欲墜的厲語陌。“您昨晚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又不帶我去…”話語中多了幾分小女孩撒嬌的口氣,她嘟着嘴巴,有些不高興的模樣。
厲語陌輕笑一聲,聳了聳肩,“你和菡蕁都是我身邊的人,誰去不都一樣。而且,昨晚我可不是去玩的。”
玉綃聞言,心中猛地高興了一下,難不成娘娘開始真心待菡蕁姐姐了?這倒是一件好事情。
她靈動的雙眸忽閃着,好似想起了些什麼,彎着身子在厲語陌耳邊說道,“娘娘,何貴妃讓你去南潯山的事情您千萬不要往心裡去,也不要記恨她。如今你在宮中並不是很受人待見,可不能在這時候得罪了貴妃。”
話語一頓,玉綃輕嘆了口氣。“何貴妃娘娘入宮也有二十餘年了,可是這二十餘年中卻有十年是被禁足於宮殿之中不得隨意走動,被皇帝萬分冷落。只不過是因爲她當初不小心將懷有身孕的雲裳公主推了下荷花池。當時雲裳公主也並未身死,她卻受如此重罰,她心有不憤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厲語陌只覺得何凝煙如今的威風,只是因爲她有一個太子作兒子罷了。所以這些話,她沒有往心裡去。
隨後,厲語陌命玉綃爲她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面上不點脂粉。
如此一看,倒是普通無奇。一身素衣,無半點風華。
不多時,門外傳來了菡蕁的聲音。
“娘娘,到時辰該啓程了。
三日後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在半山腰,厲語陌掀開車簾,一陣風襲來,風沙撲面。她用長袖拂去沙塵,勉強睜開雙眼。舉目望去,四周盡是白茫茫一片的雲朵,陽光透過層層雲霧,淺淺的照射過來,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許久,厲語陌才緩緩開口道,“玉綃,還有多久才能到?”
“娘娘,奴婢方纔問過隨行的侍衛了,一直走這條路的話,還要一個時辰。”
聞言,厲語陌輕輕放下車簾,心中卻有了一個答案,她們走的是民道。
這一路上道路崎嶇,荒草叢生,渺無人煙。
南潯山路程遙遠,走民道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縮短行駛時間,卻危險了許多。三日都未遇到盜匪也算她們
運氣好了。
安排之人倒也‘獨具匠心’,實在可笑。
“那南宮羽雁的馬車可是在後頭?”
玉綃輕輕的點了點頭。
厲語陌嘴邊勾起一抹冷笑,將頭緩緩靠在了馬車內的錦布上,“有菡蕁跟着南宮羽雁,倒也不用多大憂心了,如今我有些乏了,小睡一會兒。半個時辰之後便喚醒我,記得了麼?”
說罷,便看見玉綃又朝她點了下頭,厲語陌才緩緩閉上雙眸,她身子乏力,這些天又一直在顛簸中,如今頭依靠在靠枕上,很快便睡着,傳來了勻稱的呼吸聲。
半個時辰後,離南潯山越來越近,南宮羽雁有些坐立難安,一想到等會要見許多僧人,可不能失了身份,便拿起脂粉在臉上點了起來,菡蕁見此,臉上勾起一抹冷笑。
風舞,吹動不遠處的草叢,沙沙作響。而在草叢中,有一羣人掩藏着,只餘一雙雙眼睛盯着漸漸靠近的馬車。
“老大,是不是那兩輛馬車?但那可是皇室御用的馬車啊,要是就這樣過去劫車,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
那被喚作老大的男子身材魁梧,長相堅挺,手上有薄薄的繭,一看便是常年練武之人。此刻他面露兇光,眼裡溢滿殺意。
“我們是山匪,若朝廷真追究起來,還怕沒有地方可以躲麼?再說拿人錢財,總要爲人辦事。好了,準備上。”那男子緩緩說着,提起了自己的大刀。
可這時,一個山匪滿是驚訝地指着前方,語氣有些顫動,“老大,你看前面那幫穿着黑衣走去馬車那邊的男人,是不是黑窯裡的人?”
男子一看,心裡猛然一陣慌亂,那些人一身黑衣,頭髮上還綁着黑絲帶。面容並無可怖之處,可是他們的眼睛裡卻滿是豺狼惡虎,萬分駭人。仿若一靠近他們,就會屍骨無存。
男子渾身一抖,伸手便攔住了剛想要前去的山匪,“算了,不要去了。比起錢財,還是性命重要些,千萬不可與黑窯爲敵,不然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們先在這裡觀看吧。”
只見那一羣人將兩輛馬車團團圍了起來,將那些侍衛盡數斬殺。
事畢,爲首的黑衣男子走向前去,忽而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將手中的長刀先後劈向了那兩頭馬。
大刀如魔,削鐵如泥。風中的砂礫也被震地向四周揮去。
啪的一聲,兩匹駿馬的頭顱便被硬生生地砍落下來了,鮮血染了一地,馬兒長嘶一聲,倒地不起。兩雙眼睛還睜得滾圓仰看着藍天。
馬車也頓時一歪,裡頭傳出了一聲女子的尖叫,南宮羽雁見那男子看了過來,顫動着手急忙將車簾放下,心裡卻是一陣害怕。她蹲在地上,雙手緊拽着菡蕁的衣襬,恐懼不斷襲上心頭。
“嘿嘿,還是個美妞。”
黑衣男子頓時眼睛一亮,踢飛馬頭,又朝着兩頂轎子豎劈了一刀,那兩頂轎子應聲從中間裂開,四塊板子斷落在了地上。
這一來,所有人都看清了兩頂轎子裡坐着的四名女子。
第一個轎子中的女子長相極醜,臉上長滿麻子,眼下是濃濃的淤青,像是沒睡醒一般,額上還有一道數寸長的疤,就連跟在她身旁的丫頭也醜,臉上灰灰的,好似終年沒洗過臉。衆人皆嫌惡地移開視線,看向了那坐在第二頂轎子裡的絕色女子。
南宮羽雁心裡已是大驚,身子縮成一團,更顯楚楚可憐。微顫着聲音衝着那些人喊道,“你們不要過來,你們知道…我…我是誰麼?我可是當朝太子殿下最寵愛的妃嬪,你們要是抓了我,可是要被殺頭的。”
聞言,厲語陌輕輕冷笑了一下,這南宮羽雁可真是夠蠢的,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這話,這些人就算是爲了自保也定會將她們抓去,不然還留下把柄讓朝廷來處置他們?
他們一聽,每個人的臉上表露出的卻並非是害怕膽怯,而是一種深深的趣味。
爲首的黑衣男子邪笑着走上前去,緊捏住了南宮羽雁的下巴,口裡散發的惡臭讓南宮羽雁不禁作嘔,“小娘們,你有本事逃出去再向你那夫君訴苦吧,你還真是個大美人呢,若不跟我走,不好好伺候我,那就永遠留在這塊地兒吧。”
南宮羽雁聞言,臉剎那間變得毫無血色,她怎麼可能不明白,只有死人才會永遠留在一個地方。難道她的清白就要毀在這裡了嗎?
那男子微頓,轉而對身後的弟兄們說道,“把這幾個娘們一併抓到窯子裡去。”
南宮羽雁渾身禁不住的顫抖,心中越發恨起厲語陌來,若不是她,自己今日能到這兒麼,若不來,又哪會遇上這種事?心中一片蒼涼,“你們…是黑窯裡的人…”
“現在才知道?晚了。”
南宮羽雁的表情多出了幾分的絕望,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那些人直接將南宮羽雁擡走了,然後用粗實的繩子將厲語陌等人捆了起來壓着去到了黑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