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坐的自然是至高無上的皇上皇后了。洛暄童擡頭打量了一眼,發現二人都是慈眉善目,哪怕年過五旬,也難掩臉上的俊美,兩人年輕時定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之配了。
皇后似乎很喜歡洛暄童,發現她在偷偷打量自己,立即向她露出一個微笑,讓洛暄童覺得特別親切。
所有參加宴席的人所帶的侍衛僕從都被人領到另外的殿堂用膳,也不知道涼夏現在在哪。
坐在身邊的夏侯錦不斷應付着衆人隔空敬來的酒杯,只是極少說話,似乎他天生就是這樣冷冰冰的個性。洛暄童就不明白了,爲毛這個男人對自己就那麼毒舌加腹黑呢?
不時也有人向自己敬酒,嘴上自然少不了恭維之詞,久而久之,洛暄童都聽膩了,只是麻木的賠笑着以茶代酒回敬過去。
人家的酒量可不怎樣,如果喝醉了在人前發酒瘋,失了王妃的身份。不知道夏侯錦那傢伙會不會想要宰了自己。
胡思亂想着,洛暄童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脖子,狠狠吞了吞口水。
無意間的一側身,卻發現下座有一道炙熱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注視着自己,嚇得洛暄童趕緊回身坐好。
該死的夏侯宇,我可是你弟妹啊!
“給本王老實坐好!”
身邊忽然響起夏侯錦刻意壓低的冷淡的聲音,聽得出來,有那麼一絲慍怒。
夏侯錦其實一直在注意他家這個不老實的王妃,東張西望不說,竟然還敢和夏侯宇眉目傳情!?
某個剛從夏侯宇那茬驚嚇中回過神來的人,立即又被嚇得挺直腰身,一動不動的坐好。
不得不承認,錦王大人生氣的時候的確是比那個色胚夏侯宇有威懾力的多。
夏侯錦緊抿薄脣,雙眸微斂,向下座的夏侯宇望去。眼神冰冷如寒冬。
夏侯宇也不躲閃他的目光,坦然的迎上去,似笑非笑的舉起酒杯,向夏侯錦敬了一杯酒,似乎是無言的挑釁。
夏侯錦亦是毫不猶豫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一杯酒,就代表着,他夏侯錦敢應下他的一切挑戰!
夏侯宇,如果敢動本王的女人,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推杯換盞,觥酬交錯,不知不覺便已日下西山。
彼時夕陽如火,大殿上衆人的臉色也如那天邊雲錦一般染上了一層紅暈。
或虛假或真心或諂媚的恭維,也逐漸被雜亂的勸酒聲替代。
衆人都微微有了些醉意。
洛暄童偷眼瞅了瞅夏侯錦,今天就數他喝的最多,可是這人卻依舊面色如常,沒有絲毫醉意。映照着殿內點亮的燈火,絕美的臉上甚至還透露出一股魅惑衆生的“冷豔”。
也正因爲此,洛暄童在心底肯定了一個想法:這勞什子錦王爺不是人!!妖孽啊~
暮色四合之際,各位大臣酒足飯飽,均做鳥獸散。。。
待衆臣走了個乾淨,整個殿內只剩下嫡系皇室,剛纔的喧囂立刻歸於平靜。
“好了,大家一齊去你母后的宮殿吧。”皇上絲毫不擺架子,畢竟面對的都是自己的兒女。
“擺架鳳儀宮~”立在皇上身邊的公公拂塵一揚,扯着公鴨嗓嚎到。衆人紛紛起身出殿門。
試想一下,從中午十二點一直端坐到下午五點是什麼感覺…
所以,我們的錦王妃大人就在起身的那一刻,在衆目睽睽之下,華麗麗的一個趔趄,向一旁倒去。
更慘的是坐在身邊的夏侯錦已經起身走開,離她起碼有十步之遙。
蒼天的,要不要這麼折磨她啊!
“啊~”洛暄童下意識的驚呼出聲。引得所有人都回頭側目,驚詫的看着她笨拙的模樣。
慘了慘了,丟人丟大發了!
就在洛暄童兩眼一閉,準備接受與大地的親密接觸時,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及時握住了她,阻止了下落的趨勢,再使勁一帶,她便撲入的一個夾帶着淡淡蘭花香的懷抱。
夏侯錦!
倏然睜開眼睛,對上的便是一張皺眉含怒的俊顏。
“是豬嗎!”夏侯錦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吐氣如蘭。
嗚嗚,…慘了,錦王爺發怒了。
洛暄童是欲哭無淚。只得弱弱的說了聲:腿麻了。
本以爲接下來會迎來某人毫不客氣的嘲諷,卻不曾想,夏侯錦不顧衆人或驚訝或含笑的目光,一把將她橫抱起來,率先走出了門外。
在被他抱起的那一刻,洛暄童瞬間石化。
腦子裡只是癡癡的迴盪着:這就是傳說中華麗麗的公主抱?
有鳳來儀。鳳儀宮,故名思意,是一國之母的專屬宮殿。
來到這裡洛暄童才發現,衆人的侍衛駛婢早已在宮門外跪候了。三月陰冷的天氣,就這樣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也不知道守了多久。
當看到涼夏略顯蒼白的小臉時,洛暄童的心一陣抽痛,同時,也更加不喜歡這個規矩多如牛毛的深宮大院。
她嚮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已身入皇家,不知道那算不算一種奢侈。
某人不經意的顧影自憐,卻全然忘了自己還在夏侯錦的懷抱裡。
夏侯錦靜靜的凝視着她,說實話,靜默的她比動態的她好看多了,粉雕玉琢的小臉,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撲閃,微厥的櫻脣,讓他有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嗬,果然是天生尤物。夏侯錦也不禁感嘆。
“好了,都起來吧!”
皇上威嚴的聲音倏然響起,拉回了夏侯錦走神的思緒。
該死!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零羽和涼夏一起身,便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別人不知道,零羽可是清楚的很,他家王爺,從來沒有和任何女人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傾慕他家王爺的女人何其多,可是夏侯錦他從來不爲所動,甚至對於那些千方百計獻媚討好,想要爬上他牀的女人,更是厭惡之至避之唯恐不及,更別說衆目睽睽之下擁人入懷了。
看來王爺對王妃,遠不是不厭惡那麼簡單。
“小……小……小姐,沒事……你沒事……”涼夏看着眼前的兩人,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誰能來告訴她發生了什麼啊?她家小姐怎麼柔弱到不能自己走路了呢?還要三王爺抱着走。
看着涼夏的笨熊樣,衆人都含笑不語。
皇上皇后對洛暄童的寵愛是人盡皆知的,一直視爲己出,所以她的丫頭有些失態,衆人也不會苛責。
只有洛暄童如夢初醒,蒼天的大地的,她怎麼忘了自己還在夏侯錦懷裡啊!
洛暄童的兩頰羞得緋紅,逃一般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極不自然的伸手捋了捋額角的秀髮,對涼夏囁嚅道:“我…我沒事。”
夏侯錦負手而立,臉色愈發陰沉。
沒有一個女人會如此抗拒他的懷抱,她竟然逃的這麼快!
洛暄童,你好!你成功勾起了本王的征服的慾望。我的手中,從來沒有不投降的獵物。你,永遠逃離不了我。
夏侯錦就是這麼彆扭的一個人,越往他身邊湊的人他越厭惡。越想從他身邊逃離的人反而會越發的激起他獵奇的心理,使得他緊緊抓住不放。
眼前的洛暄童,正是第一個對他不屑一顧的女人。
可笑的是,這個對他沒有絲毫傾慕的人,偏偏是他的妃。
洛暄童,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爲什麼失憶前後會完全判若兩人?
一個人,怎麼可以變的如此徹底。
洛暄童,當初的你,究竟和東門雲赫有多少故事?愛他究竟有多深?
爲何到最後,又忘的乾淨如斯。
洛暄童,你爲何會如此抗拒本王?新婚那夜,我明明看到了你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迷戀。
卻爲何最後只剩平靜如湖,波瀾不驚。
細細探究,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有這麼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洛暄童還是一臉窘態的站在那,手指不停的絞着胸前長髮。一派小女子的嬌羞。
她哪會想到,就這麼一會兒,夏侯錦的腦中已是千迴百轉,想了這麼多問題。而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成爲了“貓”眼中鎖定的“老鼠”。
鳳儀宮內堂。
此時離正式家宴開席還有一個時辰,夏侯錦正一一向洛暄童引見各位王爺王妃和皇上的妃子。
漠青皇室向來子孫單薄,到當今皇上這代,更是隻有一個男丁,其餘三人全是女子。成年後均配婚給了各地外姓藩王,一年也難得回來一次。因此參加此次家宴的人便只剩皇上的兒子兒媳老婆們了。
“這是大皇兄,宇王夏侯宇,風流倜儻,天下聞名。”夏侯錦將她領到左首夏侯宇座前平淡的介紹道,彷彿今晨宮門口的那一幕沒發生過一般。隨後又指向他身邊的女子道:“這是大嫂盧婧,是右相盧鴻的大女兒,最是端莊賢淑。”
雖然嘴上說着讚揚的話,可是洛暄童從他的眼神裡絲毫沒有看出暖意,依舊冷若冰霜。
盧婧聽夏侯錦如此說,立刻笑着搖頭道:“三弟過獎了。”
夏侯錦冷淡不語,到是洛暄童覺得這盧婧不錯,溫婉大方,可惜的是怎麼嫁給了夏侯宇這麼個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