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蕭在約陳笑男出來的時候先爲沈母準備好了午飯,所以也不急着回去,一行三人在咖啡館敲定了接下來的計劃,在咖啡館坐了一會兒後,陳逸陽拉着兩人去逛起了商場。
陳逸陽剛剛向公司打電話請了兩天假,沈莫因爲上次病的厲害,向公司請了半個月的假修養,他的病自然沒有那麼嚴重,只是一方面爲了幫助沈蕭,一方面,也算是給自己放個長假,畢業後參加工作這麼久,倒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難得懶怠一回。
所以如今除了吃住,其餘時間也都基本全在醫院。
沈蕭上次出來逛商場,還是在失憶之時,帶瞳暮來買了一身衣服,買了那套衣服之後,瞳慕後來在這邊世界就沒有穿過別的。
若不是陳逸陽強行拉着她來逛,沈蕭自己是不願出來的,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太多,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態已經老了,倦怠得很,對這些事情已經絲毫提不起興趣了。
三個人漫無目的的亂逛,從一樓一直轉到五樓服裝區,依然什麼都沒有買,倒是惹來了不少目光。
沈蕭身爲三人中唯一一個女孩子,興致倒是比其他兩人更爲欠缺。
沈莫已經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了,每日裡公司到家裡的兩點一線太過枯燥乏味,少有放鬆的時候,此時一路逛下來,雖然沒有想要買的,但是看到商場熱鬧的氣氛,心情難得的愉悅不少。
這姐弟兩人,倒是沈莫的性子更像母親一些。
三人一直將整個商場逛完,只有生活最有情調的陳逸陽買了一盒咖啡豆,時間倒是打發了不少,準備離開時沈蕭在三樓拐角處一箇中等鋪面的地方,發現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一家漢服實體店面。
店面的位置不是太好,沈蕭逛時也一直興致缺缺沒有細看,所以第一趟經過三樓時竟然沒有看到。
店鋪門口穿在模特身上用以展示的,是一套水綠色的齊胸襦裙,沈蕭看着點那套衣服有些怔愣,走在前面的兩人看沈蕭很久沒有動靜,疑惑的停下來轉頭查看沈蕭的情況,卻發現她直勾勾的看着那間漢服店鋪,站在原地不曾挪動半分。
那件水綠色的齊胸襦裙,實在是太像自己在魔界愛穿的那套,沈蕭看着它便不自禁的出了神,想着那個世界的事,那個世界的人。
陳逸陽看她這副模樣,不禁走過來道:“喜歡嗎?”
沈蕭似乎一瞬回神,向着陳逸陽有些尷尬的笑笑,不自在的擡手捋了捋耳旁碎髮,道:“沒有,走吧。”
說罷率先邁步離開。
那個人如今正在爲他們兩人的未來做着百般計劃,自己切不可在此時困於兒女情長,着手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再來想這些有的沒的。
陳逸陽望着沈蕭離去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那件漢服,看沈蕭絕不回頭的架勢,搖了搖頭擡步跟上。
將整個商場逛了一圈,再出來時已是天色昏昏,沈蕭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五點一刻,幾人在場上逛了三個多小時。
“差不多了,逸陽,我們回去準備吧。”
反擊的步子,要開始往前走了。
陳逸陽點點頭,去車庫提來車,三人一同回了醫院。沈母正在病百無聊賴的看着一本地理雜誌,看着三人回來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便又低頭沉迷在了雜誌的風景裡。
沈蕭沒有在病房多耽擱,尋了個僻靜的角落,給陳笑男打電話。
陳笑男此刻剛剛哄好吃完晚飯的母親睡下,她作爲之前那件劫持案的“受害者”,自然也第一時間接到了警方確認嫌犯身份的通知,因此一整個下午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沈蕭肯定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自己得想好辦法圓過去才行。
她心中滿心都想着這件事,神思不屬,倒開水的時候一個走神,滾燙的開水漫過杯沿毫不留情的滾落到她拿着杯子的手上,陳笑男手上吃痛,慌忙將杯子甩了出去,清脆的碎裂聲響徹病房,另一手提着的熱水瓶依然在汩汩往下留着水。
陳笑男被這一下驚得回過神來,趕緊將熱水瓶端正擺好,左手依舊傳來火辣辣的灼痛,陳笑男甩着手惱怒的看着地上的水跡和摔得粉碎的杯子,心中鬱結的心緒登時就轉化爲一股無處排解的無名火,順手抄起桌上的另一個杯子猛地砸向牆上,又狠狠將桌上的東西盡數掃落在地。
可是越是這樣,她便覺得越爲光火,煩躁異常。
最後折騰累了,將自己重重摔在陪護,下墜的力道帶得的鐵牀砰然作響。
陳笑男躺在靜靜地看着天花板,有一瞬間的放空,腦中什麼也不去想,只是下一瞬便被嘈雜的電話聲拉回現實。
正處在爆發邊緣的陳笑男抄過手機險些便又丟了出去,可是餘光瞥到來電人赫然是沈蕭,慌忙將甩到一半的手收了回來,手忙腳亂的手機便從手中脫落下來,正砸在仰面躺倒的陳笑男臉上。
陳笑男着惱的將手機撿起來,看着屏幕上沈蕭兩個人恨得咬牙,卻又不敢接,自己精心挑選作爲來電鈴聲的歌曲如今聽來也異常煩躁。
可是她又不能強硬的直接掐斷沈蕭的電話,若是這樣做了,難免沈蕭心中更加起疑,她如今還不能和沈蕭撕破臉皮,她自然不會知道,沈蕭已經開始將矛頭對準她了。
不知如何是好的陳笑男索性將來電的聲音關掉,而後將手機塞在枕頭下,可是饒是如此,細微的震動聲依舊不停的鑽進她的耳朵,讓她坐立難安。
她還沒有想好怎麼樣去跟沈蕭解釋自己撒謊了的這件事情。
電話的鈴聲響了一分鐘後終於停了,陳笑男默默鬆了一口氣,覺得這一分鐘實在過得漫長極了。
只是沈蕭並未這樣輕易放棄,陳笑男安寧了不到片刻,第二通電話便又撥了過來,陳笑男看着手機屏幕上執着的電話號碼,心中想着,不如直接關。
可是裝鴕鳥又能裝的了多久,當初害怕那兩人暴露自己而隨意的謊,早就想到會有被揭穿的一天,只是沒想到警方查的這麼快。明明是兩個在外浪蕩的二十多年的癮君子,不是家裡親戚都快沒有了嗎,竟然也能找到!
陳笑男一會兒惱恨沈蕭將她害到如此,一會兒又惱恨辦案的警方多管閒事,還有那兩個已經死了的混蛋,陳笑男恨恨的想,若不是那兩個人太過無用,沒有殺得了沈蕭,還險些在瞳慕的威壓下將自己供出來,自己哪會有今日的困境。
電話聲在陳笑男胡亂的怨恨裡又復歸於平靜,陳笑男正準備關機算了,手機又傳來叮鈴鈴的聲音,這一次不是電話,卻是一條信息。
陳笑男隨手點開,才發現是沈蕭來的,也是,自然是沈蕭來的,不然還會有誰。
沈蕭發來的信息上果然寫着她收到了警方的電話,想要和陳笑男談談,不過信息中加上了一句:笑男,我知道你這麼做肯定是有苦衷的,好好聊聊好嗎?
整條信息言辭懇切,倒看不出有任何怪罪的地方,陳笑男看着那一句覺得她是有苦衷的句子冷笑連連,心中有些輕蔑地想着:沈蕭啊沈蕭,你也實在是蠢的可以。
殊不知這只是沈蕭特意給她吃的一顆定心丸而已。
陳笑男從掙扎着坐起來,又將那條信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心中對騙過沈蕭越發的自信起來。
也行啊,反正早晚都是要給她一個“解釋”的,宜早不宜遲,既然對方都那麼貼心的想到自己是有苦衷的了,自己又怎麼能讓她失望呢。
陳笑男冷笑一聲,隨手回了條信息,說自己方纔手機不在身邊,這件事情自己正準備跟沈蕭解釋,問沈蕭約在什麼地方。
“你現在在病房嗎,我直接去樓上找你好了。”
陳笑男看到這條會心心中一驚,自然不能讓沈蕭上來!雖然沈蕭不曾見過自己母親,可是萬一以後她在什麼地方看見了自己母親的照片之類的,便全完了。
陳笑男當初安排母親住進這家醫院時也是別無他法,一是她當時需要一個理由才能接近那時整日窩在醫院的沈蕭,二是卻如她和沈蕭說過的一樣,並不放心將母親放進精神病院。爲了防止暴露她更是將母親安排在了沒有其他人的頂樓,自己和其他人沒什麼交集,自然不會有人來探望。
沈蕭那次突然來探病,陳笑男便是怕她以後常來會招得認識母親的人一起來,所以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讓沈蕭知道自己有多不喜,才能徹底斷了來看望的心思。
沈蕭如今說要上樓來,她卻不能太強硬的回絕,慌忙回了條信息,只道:“我母親剛剛睡着,不太方便,我們出去談吧蕭蕭姐。我還沒吃晚飯,你應該也沒吃吧,我請你吃飯算作是當初騙你的賠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