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於是蘇若離就呵呵了。
你當老孃跟你玩過家家呢?
一個搞不好咱倆都得透心涼!
“滾!”蘇若離無比簡潔明瞭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熱臉貼了冷屁股,龍辰軒頓時變得特別委屈,“你就不想朕麼!”
蘇若離也想,偶爾閒下來的時候會有這麼一個人從腦海裡浮現,但她更想活下來。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活着更有意義,活着談情說愛總比做一對亡命鴛鴦更令嚮往。
“說實在的,朕就從來沒見過你像對沈醉那樣對朕!”在被蘇若離拒絕後,龍辰軒恨恨道。
蘇若離都不知道龍辰軒在羨慕什麼,“相信我,那絕對不是你想要的。”
眼見蘇若離臉上果真笑出一朵花來,龍辰軒莫名有些冷,好似後頸有小涼風颼颼刮過,惹的他沒來由的哆嗦一下。
這一刻,龍辰軒忽然想到昨夜裡,蘇若離睡夢中落下的眼淚,隱隱囈語還問了許多次爲什麼。
到底傷有多深,才致她如此心心念念,連做夢都不得解脫……
龍辰軒視線凝結在蘇若離的臉上,隱隱泛起一絲心疼,莫名的手隨心動,指尖就那麼毫無預兆的觸到了某人白皙間泛着緋紅的臉頰。
‘啪—’
犯花癡犯到老孃頭上了!
在被蘇若離打落手指之後,龍辰軒非但不覺尷尬,反爾極爲嚴肅的站起身,“不管你以前受過多少苦,跟着朕,我會讓你幸福長安。”
真的,這應該是蘇若離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好像自跟着龍辰軒至今,她沒死也扒了幾層皮,這會兒說幸福長安,你確定你吃藥出來的?
又是誰給你的自信呵。
龍辰軒走了,被蘇若離一腳踹進密道里。
拿蘇若離的話說,你能把你的命保住,老孃就已經燒高香了,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對的是怎樣的對手,可是老孃知道……
翌日,讓所有人都沒料到的是,龍朝夕在金鑾殿上自貶爲民,交出手中所有權力,即便原本就沒有多少權力,但他還是一樣不留。
除此之外,閒王的封號也被他摘掉,如果不是龍辰軒堅持,龍朝夕甚至要搬出閒王府。
那些陰謀論者對此十分擔憂,甚至驚恐。
想當初龍千絕造反之前,就是這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結果呢,大周差點兒變了天。
跟龍千絕相比,龍朝夕明顯更加徹底。
御書房內,龍辰軒讓王公公給龍朝夕搬把椅子,卻被婉拒了。
“草民現在無官無職,實在不敢造次。”龍案前,那位面露滄桑的老者一身素樸的褐色褂子,頭頂銀髮以木簪攢在腦後。
這麼多年來,這是龍辰軒第一次看到自己皇叔無比輕鬆且快意的站在面前。
過往龍朝夕雖也表現出不問世事,混沌度日的樣子,但龍辰軒看得出,他並不輕鬆。
“皇叔何必……”
“草民惶恐,皇上就……不要再叫皇叔了吧。”龍朝夕謙謹拱手,越發低頭。
龍辰軒沉默,片刻後讓王公公退出去,殿門緊閉。
“值得嗎?”這裡沒有外人,龍辰軒只求一個明白。
許料到會有這樣的問題龍朝夕想都沒想,直接點頭,“值得。”
御書房裡一片沉寂,龍辰軒握在扶椅上的手微微攥緊,“一時的主僕情誼,當真比血統還重要?”
沒給龍朝夕回答的機會,龍辰軒聲音漸重,“皇祖父對你,是格外開恩的!”
“草民明白……但人活在這個世上,多多少少都該爲自己想要堅持的真理或是義氣努把力,如此在閉上眼睛的一刻,纔敢說問心無愧。”
龍朝夕見龍辰軒神色依舊濃重,慘淡抿脣,“皇上爲君,自然不懂得爲人臣子的那份赤膽忠心,草民承認自己辱沒了‘龍’姓,但好在未失了‘忠義’二字。”
龍辰軒終是開口,“所以皇叔用自貶爲民的做法,支持沈醉?”
龍朝夕搖頭,“關於沈醉與三王的關係,老夫見過三王亦見過沈醉,他們的說辭完全一致,與紫衣侯無關,所以老夫所作所爲,便與沈醉跟三王無關。”
這只是一種態度。
既是如此,龍辰軒還能再說什麼呢。
“皇叔就真的不擔心,朕會丟了龍氏一族的江山嗎?”龍辰軒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想問。
整個皇城乃至整個大周,他能信得過的親人,不多了。
龍朝夕沉默。
猶記得當年,紫衣侯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你就真不擔心有本侯在,這天下終究姓不了龍嗎?
可這天下與我何干?
龍朝夕始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走出御書房的一刻,他頓時覺得這麼多年縈繞在整個皇城上空混濁到令他呼吸不暢的空氣,新鮮了……
且說國師府內,連續三天的誠惶誠恐之後,邢弈終於在第四天得到答案。
藥方有問題,多了一味四方草。
因爲自己收到的回信裡,那味四方草被勾抹掉了。
如此可以證明,沈醉在懷疑他!
但也只是懷疑,若有確鑿證據,自己有可能早已身首異處。
原本邢弈以爲神沐堂堂主應該會想到這一層,且安排他接下來的行動。
而且奇怪的是,他之前朝神沐堂發回去的密件,到現在還沒得到回覆。
說明什麼?
現在神沐堂堂主又似乎不想除掉蘇若離了?
倘若邢弈夠聰明,他現在就該離開國師府,沈醉懷疑他,蘇若離又時不時的嚇唬他,留下來除了等死還有別的下場嗎?
但他沒有。
因爲他接到了五師姐顧如是的來信……
此刻藥室內間,邢弈正將自己準備好的藥材,一樣一樣扔進霧氣氤氳的木桶裡。
隨着藥材被熱水浸潤,木桶裡水的顏色愈漸深暗,不時還會有濃重的草藥味兒飄際出來。
這時,房門開啓,一身素白的沈醉自外而入,清絕淡雅,宛若嫡仙。
“徒兒叩見師傅!”見來者,邢弈立時擱下手中藥材,恭敬拱手。
沈醉瞄了眼木桶,又看了看剛剛被邢弈擱在旁邊的四方草,薄脣淺抿,“無論從哪方面講,鍛體術最重要的還是基本功,藥澡只是輔助,並不能作爲主要提升功力的手段。”
“徒兒明白。”邢弈重重點頭,國字臉上半點異樣的表情也沒有,虔誠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