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後一條蛇身若斷,你的命就沒了,本公子奉勸你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叫君彥卿,且養好了傷,來找我報仇。”即便在給過蛇夫人一次機會之後,君彥卿亦沒有趕盡殺絕。
對此,蘇若離頗爲感慨,不想此人竟還有君子之風。
蛇夫人緊握雙拳,血紅眸子迸射絕頂殺意,“君彥卿,我記住你了!”
然爾,就在蛇夫人轉身準備離開的瞬間,那條剛剛斬斷五條蛇身的金色絲線如鋼柱般插入蛇夫人的心臟!
鮮血迸流……
“你……”蛇夫人萬沒料到自己會遭受這等陰招,轉身之時狠戾瞪向君彥卿,死不瞑目。
“我傻了纔會給你機會找我報仇呢!”君彥卿哼笑兩聲,直把蘇若離笑的心裡發毛。
我呸的正人君子,就是卑鄙小人!
麻痹那條絲線好眼熟!
太極弓弦……
“得公子出手於危難,在下感激不盡。”龍辰軒上前一步,恭敬握拳。
君彥卿上下打量龍辰軒,血染長袍卻依舊不減王者之風,的確是帝王的材料。
“不用感激本公子,要感激就感激她。”君彥卿斂去眼底深意,擡手指了指站在龍辰軒背後的蘇若離,重現吊兒郎當樣。
某人仰頭四十五度望天,即便九死一生,她卻半點不想看到這位舊識。
還記得那一晚,她朝君彥卿下毒,結果這廝竟然沒中毒,道行何其深!
加之太極弓之爭她輸的簡直不要太慘,所以對君彥卿,她的回憶半點都不美好,很糟糕。
“若離?”龍辰軒順着君彥卿的視線回望,便見蘇若離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你認識這位公子?”
“不認識。”事關太極弓,蘇若離是絕對不能跟君彥卿相認的。
“怎麼就不認識了?”君彥卿一臉委屈,眼角淚痣分外妖冶,“你忘了……”
“一頓飯錢而已,公子不必掛心!”蘇若離哪敢讓君彥卿把在光孝寺的事說出來,立時反駁。
君彥卿踱步與龍辰軒擦肩,走向蘇若離,眼眸笑的越發肆意,“怎麼說呢……對姑娘來說那只是一頓飯錢,對在下,那可是天大的恩情。”
“今日君公子便算是報了恩,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蘇若離下意識擡腿走向龍辰軒,想盡快離開事非之地,不想腳一動,整個身子猛然撲了下去,內力消耗太多,她此時連走路的力氣也無。
幸而君彥卿及時出手,否則蘇若離必定啃地,若地是地也罷,現在的地面已被蛇屍覆滿,試想蘇若離這一口若啃下去,得在心裡留下多大陰影面積……
此時被蛇身甩出去的雷宇也已清醒,吃力起身回來扶穩自家主子,與君彥卿一併離開樹林。
依着君彥卿的意思,他之所以說放過蛇夫人,不過是爲防止蛇夫人使出同歸於盡的法子,他沒有說那招同歸於盡的法子是什麼,蘇若離亦表示,她一點兒都不想知道。
離開那片樹林之後,君彥卿出錢替龍辰軒他們買了輛馬車備了乾糧,之後不告而別。
對此,蘇若離覺得孺子可教,同時希望,江湖不見……
深夜,皇城裡一片寂靜,偶有寒風掠過,愈顯蕭條。
國師府的書房,燈火微亮。
沈醉坐在桌案前,擡眸看向站在對面之人,心懷安慰,“爲師未曾想你會如此快的回來。”
“國師府有難,徒兒自當盡心竭力。”燭光下,風洛塵容顏如水,雙眸靜若平湖,好似再大的風浪也吹不皺那汪清泉。
“好……”沈醉點頭,甚至滿足,“白虎他們呢?”
“四師弟已經把他們關押在一處密室,這會兒怕是帶着唐玉書去見他們了。”風洛塵聲音清淺,據實道。
沈醉長吁口氣,“只盼着雲崢的案子能順利結案,亦讓朝中武將認請段翼的真面目。”
“有四師弟替師傅籌謀,當是不難。”風洛塵鮮少誇讚一個人,但在他眼裡,自己這位四師弟,頭腦夠用。
“嗯,爲師信得過你們。”沈醉揮手,“你這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風洛塵不語,垂首拱拳。
院外月光如銀,灑落滿地皎白。
彎月拱門處,那抹玄色身影半倚着,嘴角噙笑,尤其右側微微上翹的弧度,看起來讓人覺得無比親切。
屋頂,周寫意仰頭倒在烏青色的瓦片上,望着墨色蒼穹,“大師兄此番回來,打算什麼時候走?”
“助師傅鬥敗段翼。”風洛塵淺聲抿脣,眸色如堅。
周寫意悵然坐起身,視線落在遠處將軍府的方向,
“我喜歡大師兄的答案,且不管師傅初衷如何,他走的路有多不被認同,可我始終相信,師傅不是一個貪圖名利的人,我雖不能與師傅同行,但至少在國師府有難的時候,我不會袖手旁觀,畢竟被師傅悉心教導了這麼多年,是到了回報的時候。”
風洛塵側目,“師傅……不易。”
“是不易,這條路何等艱險,師傅所求也並非只是鬥敗段翼,我在想……”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風洛塵截斷周寫意,“聽說你不日將成爲唐門女婿,恭喜。”
周寫意微怔,隨即心底一片澀然。
是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自己不想留在國師府,便想攛掇大師兄不要再走,的確有些不講理。
“多謝師兄,大婚許在皇城舉行,介時師兄別忘了送禮。”周寫意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之後師兄想去哪裡?”
“我雖不會留在皇城,但也會憑自己的本事打探十大神兵的下落,如你所言,師傅養我們不易,該到我們回報的時候了。”絳紫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風洛塵深邃明眸望向遠方,那雙眼如夜般迷離,周寫意看不清楚。
片刻沉默,周寫意重新躺在屋頂,雙手壓於腦後,仰望蒼穹,“本神相夜觀天象,發現紫薇星漸亮,將星移主,此大吉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