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爲了虎魄!”段清姿從來也不是好脾氣,這一嗓子吼過去,把寒子念給嚇了一跳,“你在喜堂救我一命,我現在把這條命還給你,就這麼簡單!”
“我不用你還。”感受着來自掌心的熱度,寒子念心底泛起苦澀,摻雜着,一絲絲的失落。
“現在我說了算。”氣氛慢慢沉澱下來,段清姿這纔敢看寒子唸的眼睛,腦海裡不停迴響着蘇若離的聲音,他是喜歡你的,又或者,不是喜歡那麼簡單……
倏然,段清姿感覺到自己的內力無法順暢的傳送進寒子唸的心脈,猛然擡眸,“你幹了什麼?”
“自閉經脈。”寒子念擡起頭,那雙彷彿春之桃花的瞳眸溢出燦爛的瑩光,“我說了,不用你還。”
“寒子念……你快把經脈打開,再憋下去你會死的!”段清姿害怕了。
是呵,堂堂國師府的二徒弟,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段清姿,在這一刻,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沒關係,反正也活不成,我不在乎。”寒子念靜靜凝視着對面的女子,如果說老天爺對他最不薄的事,就是能讓他在死前,能看到這個女人。
沒心沒肺的女人呵!
可惜,他再也不能保護這個女人了……
“我在乎!”
房間寂靜無聲,甚至可以聽到心跳。
寒子念以爲自己幻聽了,段清姿說在乎他?
怎麼可能!
“寒子念,你給我聽好了!我在乎,我在乎你!如果你死了,那我該怎麼辦?”壓抑許久的情愫,好似山洪爆發,衝開閘口傾瀉而涌落。
淚水,模糊了視線。
可眼前的女人卻是那麼清晰,“你若真在乎我,爲什麼不肯嫁給我?”
“因爲我自卑……我不乾淨我配不上你!”段清姿淚如泉涌,“我一次次告訴自己,那只是練功,方法不同而已,我騙得了我自己,騙得了別人,唯獨騙不了你!每次看到你眼睛裡的鄙視跟不屑,我都覺得自己的衣服像是被了一樣難堪!”
“沒有……”
“你聽我說!寒子念,我喜歡你,我竟然……恬不知恥的喜歡上了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你說可不可笑?”淚水急涌,心碎成殤。
“你這個笨女人,你看不出我是嫉妒嗎?我嫉妒的都快發狂了你看不出來?”寒子念薄脣緊抿,顫動的睫毛下,一滴淚,悄然滑落。
黑血,緩緩溢出。
“該死的,你倒是快點兒把經脈打開啊!”段清姿奮力低吼,然爾,氣息依舊不通,“寒子念!”
“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你會內力盡失。”寒子念拒絕。
“內力盡失算什麼,你在就好。”段清姿紅脣輕顫,“你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寒子念終於打通經脈,由着段清姿的內力汩汩涌入體內,環繞周身。
‘噗——’
黑血噴濺,染透錦被。
在耗盡最後一絲內力的時候,段清姿只覺眼前一晃,整個人倒仰過去。
緊接着,一個寬厚的肩膀將她抱在懷裡,“後悔了嗎?”
“後悔了……以後再也不能跟別的男人滾牀單了,怎麼辦?”段清姿強撐着想聽到寒子唸的答案,可是她太累了,累到眼皮不聽使喚的闔了起來。
以致於她沒聽到寒子唸的誓言。
那就滾我的牀單,滾一輩子……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當隱忠清醒過來的時候,猛然起身,回頭看,牀榻上空空如也!
主人?
就在這時,房門吱呦開啓,熟悉的湛藍色身影赫然出現。
“主人……你……你回來了?你是捨不得屬下?”隱忠瞬間紅了眼眶,淚水肆意而流。
寒子念站定不動,心情大好。
“主人你放心!屬下身爲暗衛,一生則一主而終,不管主人上窮碧落下黃泉,屬下必定誓死追隨!”隱忠說話時已然擡起左手,毫不猶豫朝天靈蓋,狠狠劈下去!
幸得寒子念欺身阻攔,“你且別忙着去死,先給我倒杯水。”
隱忠愕然,恍然想到自己昏厥之前主人便是要自己去倒杯水。
主人這是遺願未成留下的心結呵!
“屬下有罪!”隱忠抹淚,轉身倒滿茶杯,轉爾遞到寒子念面前。
想來鬼應該拿不得人世間的玩意,遂直接端到寒子念嘴邊,“屬下餵你。”
玩笑到此結束,寒子念伸手拿過茶杯,“明晨你替我走一趟顧府,叫顧如是來見我。”
隱忠眼睜睜看着寒子念端着茶杯喝着水,步履輕盈的走到牀榻旁邊,整個人都愣住了,“主人……主人你沒死?”
“你聽好,若本公子真有那麼一天,也用不着你陪葬,懂了?”
只有經歷生死,才知情深義重。
“懂了……屬下懂了!”隱忠喜極而泣,“可是主人身上的毒是怎麼解的?”
寒子念沒有回答,薄脣不自禁勾起淡淡的弧度,笑了……
其實就算寒子念不見顧如是,顧如是也正想着來寒門一趟。
再入寒門,顧如是開門見山,所提仍是虎魄,誠意十足。
寒子念沒有拒絕,而是給了顧如是一把鑰匙。
虎魄沒在淮南,而是在寒門舊址後宅的地窖暗閣裡藏着。
作爲條件,寒子念希望顧如是把段清姿交出來。
可笑的是,顧如是竟然沒問爲什麼,滿口答應之後,拿着鑰匙離開了……
要說淮南,最大的看點就是環城碧湖,跟橫亙在碧湖之上的望仙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望仙橋沒有因爲歲月的洗禮而陳舊,反爾越發輝煌。
此刻橋洞下,寒子念單腳站在銅柱上,手中握着魚竿,默然不語。
差不多半刻鐘的時間,靈巧的身影翻身躍下,落在寒子念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