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索性不看龍辰軒,低頭稟報,“回主人,寒阡陌來了消息,他查到了,沈醉背後的消息組織是紅塵軒。”
一語閉,那陣徘徊在錦鸞宮上空的笑聲,戛然而止。
龍辰軒笑到一半,笑不動了。
“你說什麼?”龍辰軒終於正視雷宇,目光凜然。
“消息無誤,的確是紅塵軒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沈醉,之前幾大神兵的消息,也是紅塵軒提供給國師府的。”雷宇據實稟報。
眼見龍辰軒目色冷凝,雷宇繼續道,
“寒阡陌查過了,這件事與神沐堂沒有關係,支持沈醉完全是紅塵軒的意願,至於神沐堂爲什麼會保紅塵軒,當是他們之間有什麼利益關係,但可以肯定的是,神沐堂不曾參與大周內訌。”
聽到這樣的解釋,龍辰軒黑眉微舒,“怎麼會是紅塵軒呢……”
雷宇見自家主子清醒過來,便斗膽說了句不應說的話,“當日紅塵軒展露頭角的時候,主人不是懷疑過……它有可能是國師府那個失蹤的大徒弟凌紫煙暗中籌建的……”
龍辰軒猛然轉眸,目光冷冽,“你什麼意思?”
“沒有!”雷宇虎軀一震,“屬下絕對沒有懷疑蘇若離的意思,只不過……”
見雷宇欲言又止,龍辰軒腦海裡下意識浮現出那日與紅塵軒主見面時的情景。
那種氣度跟魄力,那種謙而不卑的態度,倒與他所瞭解的凌紫煙,極爲相似。
“還有別的事嗎?”龍辰軒目色深沉,冷聲開口。
雷宇想了想,“寒阡陌得到消息,閒王已經朝城外三王住的驛館下了拜訪的帖子。”
龍辰軒眸色又是一寒,人果然不能大喜,因爲大喜之後註定大悲。
至少在龍辰軒看來,雷宇剛剛說的兩則消息,都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
他一直以爲沈醉敢覬覦皇位,靠的是威望。
現在看,他果然有兩把刷子呢!
紅塵軒縱比不過江山樓,可也不能小覷。
三王雖比不上朝中武將,但若真打起來,以三王在軍中的影響力,軍心定然不會太穩。
如此相較,自己與沈醉也算勢均力敵。
至於那個一直不問世事的皇叔,龍辰軒知道他在避嫌。
究其因由,他曾在紫衣候的手下做過事,且曾表現的異常出衆。
而整個大周,自上到下最避諱的那個人,就是冷夜。
眼下三王突然出現在皇城,倘若他是龍朝夕,必然不會與其扯上任何關係。
可結果,卻非如此。
這幾日龍辰軒總會不自覺的想到冷夜。
冥冥中,他總覺得在大周發生的這些事都似這個人在主導。
然爾,他卻是個死人。
死了幾十年……
昨夜落雨,早上的空氣異常清新。
皇城東門開啓,一輛極爲華貴的馬車輾轉駛離。
馬車滾滾前行,在鬆軟的甬道上碾壓出兩道溝壑。
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馬車終是到了城外驛館。
龍朝夕由着侍衛攙扶走下馬車,擡頭時,分明看到燙金的‘驛館’二字,在陽光的映襯下閃閃發亮,猶如他曾經的輝煌。
那個年代一去不復返,那樣的輝煌也不會再有。
任少年馳騁,終逃不過似水流年……
“王爺?”身後侍衛輕聲喚了一句,龍辰軒驀然收回視線。
“你們在外面候着。”龍朝夕擡手示意身後十幾個侍衛留守之後,獨自走上石臺。
老友相見,也不知道當是怎樣的情境。
當年紫衣候手下,他與莊奴,鄭潭自成一派,主朝中之事,三王則主外。
在早期的南征北戰中,三王多次蒙紫衣候臨危相救,結下深厚友誼。
後來龍御反叛,三王追隨紫衣候奮力搏擊。
如果不是那個人突然放棄,勝負還是未知數。
那時三王寧死不從龍御,好在三人威望極高,龍御解了他們的戰袍,卻留他們性命,讓其各自回到祖籍養老。
而今,沈醉到底憑什麼,請動了他們。
朱漆鑲着金屬叩的大門緩緩開啓,龍朝夕邁着沉重的步邁走進驛館。
不想才踏入正廳,便有一股香辣的味道撲鼻而至,嗆的他連吸了兩下鼻子。
“就是這個味兒!”龍朝夕當下加快腳步走向廳門。
眼前廳門大敞,三王皆坐在翡翠玉桌旁邊。
桌上燃着一個炭爐,爐上坐着一口銅鍋,銅鍋裡燒着滾燙的開水。
水上浮着厚厚一層朝天椒,還有許多翻滾的作料。
銅鍋旁邊,十幾盤的牛羊肉被削成薄片,肉丸子,牛肚絲,茼蒿還有許許多多的配菜。
“火鍋!”龍朝夕走進門之後,直接坐到了唯一空着的那邊,指着眼前那口銅鍋,興致沖沖。
“有火鍋,自然少不了好酒。”漁州東陵王孟浪說話時,自地上抄起一罈極品女兒紅,擱到龍朝夕面前,“老夫知王爺喜酒,特別從鄉下帶過來的,如何!”
酒蓋被孟浪打開,一股純綿的酒香蓋過了香辣的味道,直入肺腑。
“嗯,好酒,當真是好酒。”龍朝夕低下頭,狠狠嗅了一下,“若莊奴在這兒,必定一口喝個乾淨!”
龍朝夕聞聲,三人皆愣。
他們知道莊奴是誰,就如他們知道鄭潭就是潭政一樣,莊奴正是當年紫衣候最得力的手下,牧容。
只是那個名字,他應該很久沒用了。
“可惜他沒來,這酒怕是要浪費了。”龍朝夕頗爲惋惜的搖搖頭。
“他喝酒?”紫桑平陽王姜羽瞪大了眼睛,不以爲然。
龍朝夕自兜裡掏出一個被白色絹布包裹的玩意,慢慢打開之後,是一小撮碧螺春。
“他現在的酒量,只怕你們三個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龍朝夕拿過身邊的杯子,將茶葉擱進杯裡,之後提壺斟滿,“這都開鍋了,你們愣着做什麼,下肉啊!”
三人不想下肉,只想知道龍朝夕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