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東霖瞥了眼廖睿城的臉色,低聲問:“廖總,我進去揭穿他!”
“不用了,”廖睿城意興闌珊地牽了牽嘴角,“他也不容易,對自己下手這麼狠,連我這個從沒戒過毒的人,看着都覺得受不住。”
“可這事明明就不是您做的,他這是栽贓陷害!他的目的就是爲了博取虞小姐的同情心,離間你們的感情!”
—————“廖睿城,是你做的嗎?”
—————“那是因爲你犯了錯,我不想讓事態變得嚴重!如果你什麼都沒做,我何須去照顧靖遠!”
—————“你這件事確實做得不對。”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會有一天變得這麼脆弱,因爲一個女人的幾句話感到疼。
是真的疼!
她的不信任態度,說明對他用情並不深。
在一場感情對弈中,投入和付出多的那一方,總是更容易受傷。
爲了安靖遠,她甚至可以狠心傷害自己!
她可知曉,傷的是她的身,疼的人卻是他啊!
廖睿城闔了闔目,淡淡說道:“他下了這麼大的賭注,目的豈止是離間我們,大概這時候老爺子也聽到風聲了。”
話音未落,廖睿城的手機就適時響了起來。
東霖一看來電,瞠目結舌,“不會真的說中了吧?”
“在哪裡?別告訴我你此刻不在美國!”廖升的聲音聽上去是前所未有的冷肅。
“在國內。”
“嗬,扔下一會議室的人,私自回國!睿城,這就是你升任集團總裁做的第一件事?我的電話已經被美國方面打爆了,你給我馬上回總部,親自向董事們解釋這件事!”
“知道了。”放下手機,他目光索然的又掃了那間病室一眼,毅然決然轉身往大門走去。
很明顯,董事會成員對他丟下工作,沒個交代就回國處理私事的做法相當不滿意。
“董事長,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忘我奉獻的領導者,而不是那種不負責任,隨便撂攤子的人。董事會的任命決定剛剛執行不久,現在改還來得及。”
廖升環視一週,“你們誰有更好的人選?”
一個董事暗暗瞄了圖青一眼,說道:“聽說您的另一個孫子也能力相當,爲什麼不讓他擔任?睿城有自己的公司,同時管控兩個公司料想精力有限,時間上也不充裕。”
“靖遠最近被我安排處理其他事,暫時不能接手,”廖升頗有深意的看了廖睿城一眼,“這樣,對於睿城這次的失職行爲,給以停職一個月的處罰,後期如果再出現這種情況,取消其總裁職務!”
衆人散去。
會議室僅留下廖升,圖青,和廖睿城三人。
圖青給廖升的茶杯里加滿水,又走過來爲廖睿城泡了杯咖啡。
WWW⊕ t t k a n⊕ ¢O “圖管事,我真佩服你,做什麼事都滴水不漏。”廖睿城注視着面前的六旬老人,意有所指。
圖青淡笑,“應該的,大少爺過獎了。”
廖升點開投影儀,畫面上顯示安靖遠在封閉的戒毒室裡痛苦掙扎,捆綁的繩索因爲不停扭動而深嵌進他的皮肉,虞嫣然在一旁抹着淚,嘴裡說着什麼。
“睿城,這件事,我希望你也給我個解釋。”
“爺爺要我說什麼?”廖睿城臉上不見驚慌,也不見被奪權後的頹喪。因爲他知道,老爺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一遇事便自亂陣腳的人。“沒做過的事,打死我也不會認。”
“可靖遠出事,最大的獲利者只有你。”
“那我被誣陷後下臺,最大的獲利者又是誰?”他輕勾嘴角,“我是爺爺一手培養出來的,即使我和這個新來的弟弟有天大的矛盾,也不可能拿爺爺的心血開玩笑。廖氏副總裁染上毒癮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受損的可不僅僅是他安靖遠一個人的臉面。”
廖睿城走後,廖升坐在董事長位置上沉思。
“圖青啊,靖遠這招苦肉計用的真不怎麼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董事長,您真的相信大少爺的話?我看靖遠少爺溫文爾雅,不像是那種栽贓陷害的人。”
“他和睿城的是是非非,我已經派人查的一清二楚,是因爲這個叫虞嫣然的女人,”廖升舉起柺杖點了點畫面,目光陰沉冷酷,“自古女人多禍水,派人去毀了她!我不希望自己的兩個孫子都栽在她的手上,兄弟倆可以費盡心思爭奪權勢,絕不可以爭一個女人,傳出去都被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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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靖遠很快被廖升的人“請”回了老宅,家庭醫生和護士二十四小時作伴,替他進行藥物治療,門外還有幾個體型魁梧的保鏢把守着,不讓他外出一步。
廖升雖然沒當面說什麼,但安靖遠也知計謀被識穿,在他面前不敢造次,每天身體正常的時候,陪着他規規矩矩的下棋喝茶聊天。
廖睿城被廖升下了死命令,令他在一個月裡必須拿下杜家千金,否則不用再回廖氏集團了。
這不,此時兩人正坐在環境優雅的法國餐廳,面對面用着燭光晚餐。
華美的水晶吊燈投下柔和的光束,悠揚的鋼琴曲飄蕩在整個餐廳,一切在外人眼裡看起來浪漫而美好。
只是男人的神情和浪漫完全不沾邊,不苟言笑就像是坐在會議室裡,面對着一衆談判對象。
“噗嗤”一聲輕笑,杜佳媛捏着銀質叉子敲了敲水晶酒杯,“廖先生,我們這麼用餐會嚴重影響消化的。”
廖睿城手中切割牛排的姿勢未停,淡淡應道:“杜小姐可以無視我。”
“我以爲你約我出來,是爲了增進彼此的瞭解。”
“我對杜小姐很瞭解,所以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你的菜。”
“哦?”杜佳媛挑眉笑了,眼裡滿是興味,“看不出廖先生一表人才,竟然會有不自信的時候?”
廖睿城擡了擡眼,波瀾不驚地說:“杜小姐喜歡的是典型白種人吧?就是那種藍眼睛白皮膚,身材瘦削修長,但不失肌肉的那種,比如T臺上走秀的男模。”
隨着他不疾不徐的吐字,杜佳媛嫵媚的笑意漸漸收起,語氣也冷了許多,“你在調查我?”
“彼此彼此,”廖睿城放下刀叉,用餐布優雅地擦拭着手指,“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我目前都需要一個假象來解決各自的難題,不如合作怎樣?”
“據我瞭解,是廖先生被長輩逼着相親,否則很有可能失去繼承人的資格。我爲什麼要配合你,對我來說根本就沒好處。”
“好處就是,杜小姐腹中的胎兒有了出處。”
杜佳媛手中的叉子失手掉在盤子上,引起一聲脆響,她的臉色也跟着驟變。
“你還知道什麼?”
“杜小姐與超模西蒙兩情相悅,只可惜杜家絕不會接受一個靠皮相謀生的男人爲婿,以掐斷他的生路爲要挾,逼迫杜小姐相親。你家人一旦知道你懷了孩子,肯定會逼着你打掉。西蒙是虔誠的基督教徒,墮胎對於他來說意味着殺生,沒了孩子,你們的這段感情也就意味着終結,所以杜小姐無論如何也會保全這個孩子,我說的對嗎?”
杜佳媛深深吸了口氣,點頭,“對。”
“那就行了,你我各有所求,而且目的並不衝突。在合作的這段期間,我會極力配合你演好孩子的父親這一角色,給你和情郎的幽會創造些條件。”
“杜小姐,意下如何?”
杜佳媛無奈的一笑,“廖先生真是談判的高手,只一回合我就輸了。本來我還想多爲自己謀求點利益的。算了,先保住這個孩子,以後再說吧。”
“廖先生,我敬你一杯,祝合作愉快。”
廖睿城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杯沿,“懷了孕,就少喝酒,早點回去休息,對孕婦和胎兒都好。”
兩人從餐廳出來,廖睿城紳士的扶着她下臺階。
不遠處有亮光閃動,廖睿城和杜佳媛同時發現了。
“誰在偷拍我們?你家的,還是我家的?”
廖睿城淡淡掃了一眼,“不止一臺相機,兩家派的人都在。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坐進車裡,杜佳媛撫了撫髮絲,嫵媚笑道:“說真的,要不是我心有所屬,說不定真會被你迷住。”
“杜小姐說笑了。”
“聰明,有魅力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喜歡。我有個好姐妹,是個中法混血兒,年輕又漂亮,對廖先生情有獨鍾,不知道廖先生有沒有興趣結交?”
“沒興趣。”
他冷然回絕的態度,讓杜佳媛吃了一驚,“廖先生,你大概不清楚她的家世,她的父親是世襲的伯爵,在法國和美國都有龐大的產業,是個典型的隱形富豪,遠遠超過你們廖家的資產了!”
廖睿城淡然道:“我和杜小姐一樣,都有自己鍾愛之人,他人再優秀與己無關。”
“好吧。”杜佳媛嘆了口氣,“我以爲你既然是野心勃勃的男人,就不會放棄這個絕佳的機會,想不到你還這麼深情,那個女孩可真幸運。”
她悄悄關掉夾在衣領上的微型攝像頭,那個小東西做得相當隱蔽,看上去就是一枚別緻的碧璽胸針。
今晚所有的談話,包括廖睿城的一舉一動,都被身居法國城堡的女人全部接收到。
雷思思這個女人,長着天使的面容,一顆魔鬼的心。
被她看上的,要麼得到,要麼即是毀滅。
杜佳媛心裡不由開始爲那個叫虞嫣然的女人默默哀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