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和手肘的劇痛感驟然襲來,疼得她趴在地上一時無法動彈,耳邊傳來了盧青青不懷好意的譏笑聲。
徐世傑收回了那條使壞的大長腿,幸災樂禍地說:“本少站累了,伸個懶腰都能讓你跪趴下,這是多嬌弱無力,還是說被男人艹太多腿發軟了?”
“徐世傑,我自問從沒得罪過你吧?!”她含着淚,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瞪向他。
“嘖嘖,你這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呢,難怪大哥會着了你的道。”
盧青青一聽,不依了,“徐少,你不會看上她了吧?”
“她?這種貨色我可不敢要,大哥都用過了,難不成要我們兄弟倆拼牀技?”
“討厭!”
虞嫣然將地上的東西裝回箱子,正打算走,被徐世傑再次攔住,“等等,去喊兩個保安過來,給我搜一下身,可別讓她帶走什麼機密文件了!”
她木木地站着,那兩個保安將她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而後大手往她身上招呼過來,這才倏然驚醒。
“你們誰敢碰我,我就從這層樓上跳下去!”她睜大了水眸,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狠絕之色。
廖睿城,你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是嗎?那我成全你!
許是她眼中的悲憤透露出了決絕,總監怕再鬧下去會出大事,便驅趕了圍觀的員工,對她說:“你還是趕緊走吧。”
徐世傑皺了皺眉,終究沒再繼續鬧騰下去。
虞嫣然環視着這個地方,視線最後落在徐世傑的臉上,脣線勾起一個冷冷的諷刺弧度,“廖睿城他有什麼資格怨恨,從頭至尾都是他虧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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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來的三十幾平米的小房子,一室一廳,還沒來得及打掃,到處灰撲撲的。
客廳正中央放着兩個行李箱和三四個紙箱,都是她前幾天從棕櫚灣和公寓搬出來的東西。
身上疼得厲害,她從箱子裡翻出藥水和創可貼,將傷口處理完,倒在那張褪色的布藝沙發上,一點都不想再動。
呆呆地盯着斑駁的天花板,直到眼睛酸澀淌下一行淚,她才合上眼,任由淚水在眼角氾濫。
如果那次直接葬身海底該多好,便不會經歷那麼多紛紛擾擾了。
她的人生,怎麼越過越悽慘了……。
手機在茶几上響個不停,她坐起身,伸手去拿,是以前乘務長的來電。
“溫靜姐,你找我?”她理了理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些。
“嫣然,你知道我在冰城遇見誰了?陸宇飛,我們的機長,想不到吧!”
陸宇飛當時被調離,便和原來的同事失去了聯繫。她本來很想打電話去問候一聲,卻因爲內心的愧疚猶豫再三,最終作罷。
“真的?他看上去還好吧?”
“依舊是那麼帥!”溫靜在電話裡爽朗地笑開了,“陸宇飛在冰城落了腳,和他同學一起開了家溫泉酒店,人家現在可是副總呢!”
“這個年我就在冰城過了,正好狠狠地敲他一筆竹槓,嫣然,要是你在就好了,陸宇飛肯定會大把掏錢請客。”
接了溫靜的電話後,她的精神緩和了些。
從沙發上爬了起來,開始歸置起攤了一地的東西。
她把廖睿城送的衣服首飾和卡,全都留在了棕櫚灣,手頭上現錢不多,只剩下幾個月的工資。
所幸,這套房子位置偏僻,每月的租金還不到一千,預支了三個月的房租後,生活上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在這期間,她得重新找份工作了。
手機又響起,她以爲還是溫靜,一看來電,心口輕輕揪住。
“然然啊,靖遠這混小子做錯了事,說打你多少個電話你都不接,能不能看在媽媽的面子上原諒他這次?”電話裡,安嘉蘭聲音哽咽。
“媽媽……,”她亦心懷酸楚。再怎樣,安母待她真的是親如母女,“您讓靖遠別找我了,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等過幾天空了就去看您。”
“我已經在來港城的路上了,然然你住在哪裡?媽媽一個人過來,陪你過年,咱娘倆不理他。”
她如果說出地址,安嘉蘭勢必會告訴安靖遠。
“我已經離開港城了,朋友約了一起去冰城玩,春節也打算在那兒過。”
拒絕完安母,她忽然想到什麼,急忙拿出行李箱,隨便塞了幾件衣服進去,出門喊了部出租車直奔機場。
這個住址隱瞞不了多久,宣璨如果幫忙,很快就能查到。她實在不想再周旋在這些個一肚子壞水的男人中間了!
去機場的路上,她打電話和溫靜說了去冰城的事,可把溫靜高興壞了,答應一定在冰城機場接她。
臨近年關,機票原本很難預定,但航空公司對內部員工開通了綠色通行,還打了個不小的折,這算是她離開公司的最後一筆福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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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的商政酒會,廖睿城和宣璨作爲兩大公司總裁,自然會撞見。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宣璨眯起了桃花眼,憤憤然地數落:“廖總真是好本事,進局子如同住七星級酒店,出入自由,這還沒待上幾天就出來了。”
“看來你很失望?”廖睿城神色倨傲。
“也沒太失望,畢竟被心愛的枕邊人出賣的人不是我,廖總覺得滋味如何?”
廖睿城淡淡嗤笑:“一個唾手可得的女人怎麼成了心愛之人?宣少不會不明白何爲逢場作戲,不會還要我教你吧?”
“是啊,我怎麼忘了現在陪在你身邊的是藍沁了,不過這女人也真敢豁出去,主動爬我的牀想讓我對你住手,真是異想天開!”
廖睿城冷冷地注視着他,“宣少似乎得意得太早了,你離家太久,還不知道京城快要易主了吧?聽說京老爺子不良於行,感念你二哥的細心照顧,打算將家產交給他。說不定等你回去的時候,家族產業已經被瓜分殆盡了。沒有京家做後盾,你拿什麼和我爭!”
宣璨的俊臉一下子陰鷙下來,“那我們就走着瞧!”
“兩位兩位!”新上任港城市長的薄牧原,遠遠的笑着走過來,“來者都是我的客,港城未來的發展,還需大家齊心協力才行。有什麼化不開的恩怨,我來出面調停。”
因爲有港城第一政客在場,廖睿城的神色緩和下來,“我也好奇,宣少究竟是什麼原因對我恨之入骨。”
廖睿城深邃的眉眼在亮晃晃的吊燈下,清俊得出奇。
這樣一個心機沉府的男人,有着傲人的家世,自身條件又過硬,將那些靠着祖宗家業吃喝揮霍的公子哥兒甩出好幾條街,也難怪表姐對他一見傾心。
告訴他,他的生活中曾出現一個叫方靜怡的女孩,因爲愛他,最後淪落到自殺的地步,他會不會內疚感傷?
不會,他根本就不會內疚!
既然激不起他心中一點漣漪,自己又何必提起表姐,自取其辱呢?
想通了這些,宣璨覺得積壓在心頭多年的陰霾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他衝着兩人舉了舉酒杯,挑眉笑了笑:“我只是爲一個故人打抱不平罷了。薄市長提醒得很對,世上能有什麼化不開的恩怨,說來說去不過是庸人自擾。”
聊了會,他轉身走了。
薄牧原趁着四周沒人,告誡廖睿城:“念在你我是校友,你的事我出面壓了下去。以後再鬧那麼大的動靜,我可幫不了你。”
“港城少了一個廖睿城無關緊要,若是騰耀集團因此垮掉,港城經濟會陷入一片混亂,這纔是薄市長擔憂的吧?”
“你知道就好,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市政府後期會推出幾個類似於碧海藍灣的大項目,屆時還需要你鼎力協助。”
“商人重利,只要薄市長別讓我血本無歸,我廖睿城絕無二話。”
“不會少了你的。”薄牧原輕笑,“無奸不商,你也不見得全然乾淨,要不是這次廉政廳拿到的重要證據出了意外狀況,連我也保不了你。”
他見廖睿城蹙起了眉頭,一副深思的神情,不由也起了疑惑:“怎麼,不是你故意設的局?”
廖睿城第一個離開了酒會,此時的他失去了沉穩,快步走向自己的商務車,東霖就站在車旁等他。
“上車再說。”
廖睿城將手機解鎖,在上面按了幾個鍵,屏幕上自動出現了一個房間的佈局。
他點快速倒退,時間回到了兩週以前。
深夜,書房的門被人打開,虞嫣然穿着長至腳踝的絲質睡衣出現,她在東霖特意放在那兒的手提電腦前坐下,開始在鍵盤上操作起來。
書房裡安裝的攝像頭,就在書架的隱蔽位置,不易被人察覺。
鏡頭異常清晰地記錄下她進行的每一步。
看到最後,廖睿城禁不住怒氣翻涌,“這個女人,腦子裡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麼!”
東霖不亞於他的震驚,想到最近幾次自己對虞嫣然的冷嘲熱諷,心下愧疚起來,“虞小姐定是夾在你和安靖遠之間左右爲難,竊取資料好向安靖遠交差,設置U盤信息48小時失效變成亂碼,是希望您安然無恙,逃過一劫。”
“虞小姐是個蘭質蕙心的女人。”他差點忘了自己曾經罵她水性楊花的事了。
忽然想起什麼,東霖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被廖睿城敏銳地發現了,“什麼事瞞着我?”
東霖支支吾吾地回答:“徐少逼着虞小姐離職了。”
廖睿城靜默了幾分鐘,眉眼陰沉,“給我查,那個臭小子現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