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睿城從手中的絲絨首飾盒裡,取出一條項鍊替她戴上。
無數顆小鑽石緊密排列在一起,恍若一條璀璨銀河,頂端的吊墜更是用一顆好幾克拉的大鑽石製成,貼在她的玉頸上熠熠生輝。
“華服配美人,名鑽配嫣嫣,這條項鍊取名爲‘梯卡波的星空’,鑽石吊墜還能拆下做胸針,卡地亞獨一無二的設計,世界上僅此一款,喜歡嗎?”
虞嫣然畢竟是個正常女人,和所有妙齡女性一樣,喜歡漂亮的衣服和首飾,說不喜歡純屬矯情。
她摩挲着那條項鍊,輕聲問:“很貴吧?”
“六百多萬。”廖睿城雙手卡住她纖柔的腰肢,湊近去,緊貼上她的芙蓉面,目光灼灼地注視着鏡中依偎的兩人,“別管價錢,你中意的東西,便是再多十倍二十倍,我也會爲你尋來。”
六百多萬,再加上用在安母和安靖遠身上的幾百萬,她的一百次身價竟然值上千萬?她深覺不可思議。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戴,萬一掉了我賠不起。”
他環抱住她,眼裡染上笑意,“掉了就掉了,這條項鍊既然給你戴上,就由你處置。”
心中有了計較,她便沒再多言。
﹍﹍﹍﹍﹍﹍﹍﹍﹍﹍﹍﹍
京家小女兒的雙十生日宴,請來的大都是些至親好友,地點便設在了京家的私人花園別墅。
見識過了廖睿城在棕櫚灣的豪宅,虞嫣然對京家這處港城名邸有了免疫力。
通往別墅的沿途燈火通明,道路兩旁的香樟樹茂密成蔭,更有各色名貴花卉做點綴。
京家經營房地產五十載,在港城的地位並不亞於廖氏。當年京老爺子孤身打拼,靠着敏銳獨到的眼光,和孤注一擲的勇氣,倒賣期貨,投資房產,從一介平民到商界大亨,名聲大赫,曾是業界成功的典範。唯一遺憾,是人近中年方得一女京敏,所幸女兒繼承了他的經營頭腦,將生意打理得僅僅有條。
京小姐追求者無數,可京老爺子擇婿的第一要求是倒插門,所生的孩子必須隨京姓,以延續京家的香火。
在港城大戶,這個條件幾乎不被接受,因此京敏小姐芳齡二十八仍待字閨中,最後是家世平平的邱家少爺入贅了京家。
廖睿城攜虞嫣然抵達的時候,宴會上已來了不少客人。
“嫣然姐!”穿着粉紅色泡泡袖公主裙的京懷西見到他們,立刻高興地迎了上來。
自從那日在雲岫山莊遭遇之後,她一直不得真正展顏。因爲怕與京懷南在家中撞面,她搬去了學校宿舍。
“嫣然姐,你真美!”
“你今天才是最漂亮的壽星呢。”虞嫣然讚道,順手遞上了精心準備的禮物。
兩個人熱絡地聊着。
“睿城,你們來了。”
京懷南帶着笑優雅地走來。
虞嫣然明顯覺察到身邊的女孩身形僵住。
“嫣然姐,我帶你去花園走走吧?”
她的聲音裡透着央求,虞嫣然下意識地看向廖睿城,後者溫和頷首,“別走太遠,我同幾個生意夥伴打個招呼就去找你。”
京懷南眼見着她們走遠了,說道:“別人田裡的小白菜被你挖走了,怎麼,還真打算在自己的溫室裡種着了?”
廖睿城但笑不語。
“虞嫣然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性子也不錯。不過你別忘了,她的心可不在你這,人家是有未婚夫的。”
廖睿城不以爲然地嗤笑,“未婚夫怎麼了?也要他有本事守得住才行!”
“看來你是動真格了。”京懷南搖搖頭,如今睿城介入定了別人的感情,對虞嫣然更是勢在必得,自己沒必要再多此一舉勸誡。只是如他們這般出身的,談個戀愛養幾個情人無傷大雅,真正聯姻的還是會找門當戶對的人家。
“走吧,我給你引薦幾個朋友。”
虞嫣然被京懷西一路拉至花園。
“小西,你看上去很怕你大哥呢。”
“我和他﹍﹍感情不好。”京懷西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我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們和我是同父異母,二姐和三哥常年在國外,待我還過得去。”
這點,虞嫣然頗有感觸。
她爸爸和後媽自小對妹妹呵護有加,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給了虞燦然,還給她請來鋼琴舞蹈老師。那時,虞嫣然還小,有一次忍不住說自己也想學鋼琴,被後媽呵斥了一頓,罵她是拖油瓶,是個被親生媽媽丟棄的野孩子。她和後媽爭論,被扇了兩個巴掌,爸爸當時就站在邊上,眼睜睜看着,一句話都沒說。
那天,她哭得很兇,終於明白自己在這個家裡沒有立足之處,十二歲時她提出跟着外婆過。那一家三口巴不得丟掉她這個包袱,二話沒說打包了她的行李,將她送去了外婆家。
看着年邁又體弱的外婆,她很是擔心,自己的到來會成爲老人家的負擔。當被外婆擁入溫暖的懷抱時,她再也捨不得離開了。
後來,爲了外婆的醫藥費,她曾經去求過那一家,父親依舊是沉默寡言,後媽則一臉的刻薄,“你去找你那個跟人私奔的媽!她不照顧自己的母親,憑什麼要我們管?”
想到往事,她的心中不免酸澀。
“四小姐,有位林先生找您,說是您的同學。”傭人匆匆來報。
“是允文來了!”京懷西喜笑顏開,拉着虞嫣然說:“嫣然姐,我去一下就來。”
虞嫣然笑着揶揄,“看把你高興的,八成是男朋友吧。”
“纔不是呢,他又沒對我說過喜歡。”她不滿地嘟起小嘴,衝着虞嫣然揮揮手,迫不及待地往大門衝去。
虞嫣然看着她風風火火的樣子,啞然失笑。
“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意境。”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慵懶的戲謔。
宣璨雙手抄袋,斜靠在高大的樹幹上,姿勢瀟灑放鬆,只那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
因爲曾被他撞見過自己和廖睿城的“好事”,她心裡異常尷尬,只禮貌地點頭示意,轉身便想走。
“安靖遠可知道你揹着他,和他的老闆苟合嗎?”
虞嫣然的腳步猛地頓住,駭然地回過身望去。
宣璨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你的底細只要稍微一查便知曉了。好可惜,被廖睿城搶先做了好人,其實你求我幫忙也是一樣的,說不定我還不要你付出什麼。”
她的心“嘭嘭”狂跳,臉色亦青白交加,眼看着宣璨一步步靠近,卻動彈不了半步。
“安靖遠很快就刑滿釋放,到時候,你打算如何處理你們三人的關係?讓我想想,”他託着腮做沉思狀,忽然俯下身來,與她幾乎鼻尖碰鼻尖,“拋棄沒前途沒地位的未婚夫,跟着廖睿城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虞嫣然從他那雙狡黠閃亮的眸中,看見了驚恐的小小自己。“你到底﹍﹍想怎樣?”
“或者,你也跟了我,我就替你隱瞞。反正,對你這種女人來說,多一個男人和少一個男人沒什麼區別。”
他的話極大地侮辱了虞嫣然,她忍無可忍,擡手揮去,卻被他扣住了纖細的手腕。
“No,No,別衝動,我可不喜歡野蠻的美人。”
虞嫣然定了定神,冷冷地瞪着他,“我自認自己還沒那麼大的魅力,能讓宣少動心。”
“錯!”宣璨笑着擺手,“廖睿城喜歡的女人,就是我追逐的目標。”
“你和他之間的過節,爲什麼要把女人牽扯進來?如果你想打敗他,就用正當的手段,在商場上決一死戰,而不是和他搶女人,那隻能證明宣少你太弱了。”
宣璨的眼底流動着一抹異彩,“都說漂亮的女人智商不高,你還真給我帶來了驚喜。你放心,我會讓他像狗一樣匍匐在腳下,到那時,你自然而然就歸我所有了。”
“我勸你別做夢了!”
他輕輕笑着,與她擦身而過,神態悠然地往大廳走去。
虞嫣然站在原地,四肢僵冷。
她和廖睿城的事,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她好擔心會傳到靖遠的耳中。
欺騙靖遠,她覺得自己很卑鄙無恥,可是她想無恥這一次,因爲那樣溫暖的親情愛情,她想牢牢攥在手心,不想放棄。
樹叢後,京懷西捂着小嘴,一臉震驚。
原來嫣然姐和自己一樣,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和廖睿城在一起,看來也是逼不得已。
京懷西滿腹心事地朝大廳走着,在門前與一個走得飛快的高高瘦瘦男孩子迎面撞上。
她被撞得七葷八素,剛想衝那人發火,擡眼間,小臉上泛起了喜悅的笑容,“允文,你去哪裡啦?下人說你來了,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林允文神情冷冰冰的,“不好意思,我忽然想到自己還有事,先走一步。”
“我今天生日,你就不能想辦法留下嗎?”京懷西蔥白的小手扯住他的袖子,眼眶中霧氣升騰,可憐兮兮地巴望着。
林允文不着痕跡地推開她的手,眼裡閃過嫌惡,聲音沒有絲毫溫度,“你京家四小姐的生日宴,不差我們這些窮人的捧場。”
“你瞎說什麼呀,我什麼時候嫌棄你窮了?”她急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