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難得的有些晴朗,雖然沒有出太陽,但是卻不似昨兒個那樣的寒冷。
桑默一行人的馬車,正緩緩的前行着,不快也不慢的。因爲聞人魄的有傷在身,所以,桑默的顧忌讓万俟珩沒有再去多想,他知道她其實是個心很軟的人。
走了大半天,到了快晌午的時候,馬車在一處小茶棧停下來休息,準備在這裡用午膳。因爲附近方圓數裡也只有這一家的小茶棧的影子,所以,他們只得在這裡下榻了,
“默兒,離開神醫谷後,你打算去哪裡?”万俟珩坐在茶桌旁一邊的喝着馨梅倒好的茶,一邊隨意的問着,只是銀眸裡的認真卻是那麼的明顯。
“哦,這個啊,沒想過。對了,珩,那個神醫谷是在凌星國內嗎?”桑默因爲有些餓了,直接抓起茶桌上的白饅頭搖了搖頭,狠狠的咬了一口嚥下,爾後才姍姍問道。
反正,既然凌星國裡她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了,她也打算不在凌星國裡呆着了,那就該向下一個目的地出發,到時再四下打聽要找的東西。
“不是,凌星國在律音殿的北面,而神醫谷是與凌星國相鄰,但是它隸屬北部棕族。”万俟珩搖了搖頭,回答桑默道。
“神醫谷在棕族的管轄範圍?那好吧,等離開了神醫谷,我們就直接往棕族的主城前進。”聽万俟珩說的話,桑默在轉了一下眼珠後,決定道。
桑默當然知道棕族是五宗族之一,所以,既然都到了下一個目的地,那麼就從那個棕族開始吧,把棕族裡的那一塊東西找到。
“嗯。”万俟珩手裡拿着一個白饅頭,小心的撕下一小塊放進嘴裡,細細的咀嚼着,沒說話,應聲道。只是,那盯着桑默的銀眸裡,似乎有着什麼想要表達,但是終是垂了下去。
待店小二將白粥端上來,桑默並沒有先自己喝,而是匆忙的拿過一個白饅頭一點一點的撕成小塊丟進一碗白粥裡,在衆人不解的注視下,桑默撕完一隻白饅頭後,就端起白粥向馬車走去。
然後,在衆人的注視下,桑默上了馬車,那輛聞人魄在裡面的馬車。
“澤蘭,你下去吃午飯吧,我來照顧他。”桑默一上車就小聲的讓留在車裡照看聞人魄的澤蘭下車,她自己來照顧還在睡着沒有下車的某人。
“主子,這些是奴婢該做的,怎麼能讓您來呢。”澤蘭驚呼着拒絕,嚴謹的她覺得如果接受桑默的提議,那就是擅離職守了。所以,她很堅定的搖着頭,表明自己的決心。
“澤蘭,照顧我纔是你該做的,他跟我們不是一路人,而且,是我要救的他,所以,這不是你的責任,而是我的。你下去吃飯,這裡我來,聽話。”桑默很認真的盯着面前的澤蘭說道,銀眸裡有的不容忽視的明理光線。
這本來就是她自己招攬的差事,所以,她絕對不會把自己找來的麻煩推給別人的。
“聞人魄,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待澤蘭下馬車後,桑默端着白粥,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說道,像是早就已經看穿了某人是在裝睡一樣。
“……”聞人魄的眼睛隨着桑默的話音落地張開,一張開,入眼的就是桑默波瀾不驚的面容,紅眸在觸及上那無垠的銀眸後,才發現那裡面是瞭如指掌,像是早已將自己看穿一般。
“餓了吧,吃些白粥吧。”桑默見聞人魄已經張開眼,便將手裡端着的白粥遞到他面前,隨口說道。
聞人魄的答覆是,緩慢的撐起身體,靠在身後的靠枕上,伸手接過桑默手裡的白粥端在自己手裡,一手拿起碗裡的瓷勺,一口一口的吃起白粥了。
只是,還沒吃幾口,聞人魄手裡端着的碗就幾不可見的顫抖了起來,碗裡的白粥也因爲那顫動而蕩起淺淺的回波。
一開始,桑默並沒有發現,在是在擡頭看見聞人魄額間的細汗時,才認真的盯着他手裡的碗看了一會兒,爾後確信了什麼一般,桑默一把搶過了聞人魄手裡的碗和瓷勺,直接親自將一口白粥送到他的嘴邊,而聞人魄卻愣住的盯着眼前的白粥,沒了反應。
“張嘴啊,你不吃麼?”桑默見眼前的人神魂不知飛哪裡去了,自己舉着一勺白粥跟個白癡一樣,搞不明白聞人魄在發什麼呆,不禁有些督促道,卻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有什麼不妥。
“……”直到桑默出聲詢問,聞人魄纔回過神來她在幹什麼後,張嘴就將送到嘴邊的白粥一口含進嘴裡,人沒有出聲,但是紅眸裡的光亮卻是那麼的耀眼,嘴角甚至也有上揚的趨勢。
“不燙吧,我有摻一些白饅頭進去,這樣比較能飽肚子,光喝白粥太清腸胃了。”桑默一勺一勺的將碗裡的白粥送到聞人魄的嘴邊,還不忘關心粥的熱度和含量。
“……”聞人魄一口一口的吃着帶有饅頭甜香味的白粥,還是沒有說話,搖了搖頭,只是盯着桑默的紅眸裡只有一個倒影存在。
這些話,雖然說得很平淡,但是兩個人都聽得出這裡面的關心意味。桑默也知道自己的這次又那啥瞎操心了,但是,她把這次的瞎操心都歸到,是爲了要好好的把他送到神醫谷的原因裡去,所以,自己並沒有違背心裡的發的那個誓。但是,也好在這一次,聞人魄沒有在開口拒絕,不然,桑默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炸毛。
聞人魄不說話的原因是,怕自己的言簡意賅會再一次的引得眼前的人不快,他知道她每次在聽見他說的話後都會臉色變得很僵硬。雖然,他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但是如果能不讓她臉色變僵硬,他可以不說話。
沒多久,一碗白粥很快的就見底了,兩個人之間有些和諧的氣氛也漸漸的散開來。
“還要麼?”桑默將手裡的瓷勺放在已經空掉的碗裡,在看見聞人魄下巴處有一滴清粥湯水在蜿蜒而下時,沒有多想的,就直接扯過自己的衣袖,認真而又自然的爲他擦掉去,然後問道。
“……不要了。”桑默的動作是很自然隨意無心,但是聞人魄的心卻無法平靜下來,他被桑默的無心之作擾亂了心底的某根神經,以至於在聽見桑默的問話後,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說道。
但是那雙乍亮的紅眸卻沒有從桑默臉上移開過一秒。
“那,你在裡面休息吧,我下去了。”桑默被聞人魄有些炙熱的紅眸盯得有些不自在,一聽他說不要了,她連忙端起碗就往馬車外面走,實在是有些承受不起聞人魄這讓她有些發慌的眼神注視。
“……謝謝你。”在桑默跨出馬車的前一秒鐘,聞人魄將含在嘴裡的謝意道出,成功的換回桑默的一個回首。
“不用,你休息吧,等會兒就啓程了。”桑默聽見聞人魄的道謝後,回首微微一笑,表示迴應,然後就跳下了馬車,出去了。留下一雙紅眸依舊在頂着她剛纔站立的位置。
其實,聞人魄只是本能的道謝,但是也期待着桑默的回眸,可是他並沒有想到她會回眸一笑,而那笑是爲他的。頓時,聞人魄覺得,某種東西因爲剛纔的那一笑而開花了。
雖然,桑默的馬車裡待了沒多久,但是,當她回到茶桌上時,沒有看見万俟珩泛白着臉看她一眼,爾後低着頭只是看着眼下的白粥。
而桑默看見那碗裡的白粥,似乎跟店小二端上來的好像沒吃過的一樣。而旁邊還放在大半個吃過的白饅頭。
“珩,趕緊吃吧,吃完了好上路。”桑默以爲万俟珩是在等自己,所以,說完桑默自己也拿了個白饅頭一邊吃,一邊喝着另一碗白粥,絲毫沒去多想什麼其他的,比如,有人是不是生氣了?
“默兒……你……”見桑默像沒事一般的吃起來,万俟珩霎時覺得自己剛纔對着馬車裡的兩人多想的那些事兒都是在瞎想,臉色也好了些,但是仍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問問,剛纔在馬車裡兩人的一切,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嗯?怎麼了?”桑默從白粥裡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對面的万俟珩,隨意的問道。復又低下頭去喝着白粥,絲毫沒有什麼不自在的心思。
“沒,沒什麼,我想說,吃完我們就上路吧。”万俟珩最終還是沒有將那些在乎問出口,他不想桑默覺得他是一個心胸狹窄的男人,她不過是進去給別人送了一碗白粥而已,他不該小題大做的什麼都想要問。
儘管,他在乎的不是她爲別人送白粥,而是在乎那個馬車裡的男人,有着跟他一樣對她的心。
“嗯,你也快吃吧。”桑默點了點頭,加快了一些喝粥的速度。她不是不知道万俟珩想要問什麼,但是,她不想將事情搞得混亂,所以,她只能擺出一副平靜的面容來避開万俟珩的欲知,也避開聞人魄那讓她不自在的注視。
靜靜的,兩個人吃着簡單的午膳,心裡卻各自都在逃避着某些潛在的氛圍,都不願去打破原本的平靜。
吃過午膳後,馬車繼續前進啓程了。
只是,在前進不到半個時辰的時候,坐在馬車裡的桑默,隱約中似乎聽見了有什麼人在呼喚着她。
一開始,桑默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但是,在聽見幾次同樣的呼喚後,桑默忍不住的將腦袋伸到了車窗外聽,然後,桑默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是真得有人在呼喚着她的名字。
“停車!”索性,桑默乾脆的讓馬車停下,然後在靜靜的聆聽。
片刻後,耳邊的呼喚聲漸漸變大,變清晰。
“桑默……!”越來越近的聲音,伴隨着還有快速的馬蹄聲,直到這一刻,桑默才聽出來是誰在呼喚着她的名字,因爲,那騎着馬飛奔而來的人,已經離着她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