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爲何言謝桑默呢?且不說救治睎皇后的人是我的朋友而非我,只論情理上,我們也不過時等價交換各取所值而已。所以,君主這般言重的稱謝,桑默實在是授受不起。倒是好友小神醫進來怕是要蒙君主隆恩,有幸進皇宮裡一覽了,桑默在此先替好友謝過君主款待了,這杯酒,桑默先乾爲敬了。”
話落杯空,幾番深思,桑默海塞胡塞的找了一筐說辭來堵鮮于萬熙的話,儘管這藉口扯的有些牽強,但勉強還是有些理頭在的。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有膽量糊弄一國之君的,所以,桑默在說完後,也不禁的在心裡汗了一把。
“呵呵,桑公子既是這般爽快之人,好,我也幹了。”
鮮于萬熙隔着身邊的親弟弟深深的看了桑默一眼,雙眼微眯一笑,而後舉杯示意飲盡杯中酒,視線也從桑默身上移了開來。
而桑默在接到鮮于萬熙的那一眼之後,很快的將視線移開了,不是不敢與他對視,而是她一開始就覺得他不是簡單的人。多一事不如少惹事,不爲自己想,也要爲身邊的其他人想,畢竟現在她的身邊並不是只有自己。
嘴裡依舊還是縈繞着這不知名的酒香,但是,卻讓桑默不太喜歡,因爲,她是真的不喜歡真正的酒味道,所以,桑默只能不動聲色的又端着茶杯灌了一大口,企圖將嘴裡的酒味沖淡。
只是,這酒似乎真的是極品醇釀,醇香留齒,這讓桑默只有不停的灌茶。
只是,這一樣的舉動太過頻繁,就註定了會引起他人的注目。所以,也無外乎,纔剛避開成爲話題人物的桑默便又被盯上了。
“怎麼了?桑公子,難道瀾弟這別院裡的美酒佳釀竟敵不過這香茗?怎麼只見你在喝茶,卻不見你再提過一次酒杯?”
鮮于萬熙的話就在桑默一杯茶盡,婢女上前添茶的時候丟過來的,霎時,大家的視線又一次的都轉移到了桑默的身上。而,至於始作俑者卻甚是風雅的提着酒杯,倚着桌沿,好整以暇的望着酒杯的酒水,淺笑。
“君主言出有誤,酒和茶之於桑默而言,桑默只是純粹的喜歡茶而不喜歡酒的。所以,這無關乎瀾王爺府上的美酒敵不敵得過香茗,是我個人的喜好而已。”
桑默話說的不緊不慢不卑不吭的,完後,還依舊執起被婢女添滿的茶杯,然後輕笑舉起向在座的各位敬意,送至嘴邊,又是一口海灌,絲毫不在乎在座的人是在用怎樣的眼光看她。
只是,桑默的心裡卻是明白的,這鮮于萬熙怕是時刻都在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不然何妨她再沒提過酒杯一次都被他注意着呢?這樣想來,這鮮于萬熙似是已經盯準了她了。
欸!看來想要身過無痕的離開這水月國,怕是永無可能了。甚至恐怕連離開也是一件難事了。桑默暗歎在心,臉上卻依舊還是輕笑微揚的樣子。
“呵呵,歷來聽說,銀族女子都是釀酒高手,經由她們釀出來的美酒都是天下佳釀,千金難求。而銀族男子也個個都是品酒翹楚,但凡入口的酒都能朗朗道來出處。不知,是否果真如此呢?桑公子。”
儘管桑默的回答很坦然若箴言,但是聽在鮮于萬熙的耳裡卻成就了他的另一番詢問的機會,所以,他當然是不會放過,於是乎,一個讓桑默頭疼的問題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被挑了出來。
經由鮮于萬熙這樣一提,在座的各位立馬又興趣盎然的等着看桑默的證實。
“這,我只能說,十個手指都分長短,各不相同,更遑論是人,所以,桑默不喜歡酒,不會品酒,也並非就是天理不容的事。至於,我銀族人對於酒的喜愛,那是毋庸置疑各有千秋的,所以,若真的向知道我銀族的魅力所在,不妨有空到我銀族作客一回,即可了明真相了。”
桑默真的是越來越不想應付這鮮于萬熙了,因爲,她總覺得這人在從她身上探尋這什麼,所以,纔會一直將話題圍繞在她的身上,甚至還不惜拿銀族來做功夫,真真是費煞苦心啊。
要說銀族,桑默覺得自己怕是要比鮮于萬熙瞭解的還要少。她不過是,臨時起意借用着銀族的在這世界的威信來踏尋這個世界而已,所以,對於銀族有怎樣的習俗傳說,桑默知道的也就三根手指用不完。
所以,對於鮮于萬熙的問題,桑默是處在一知半解的程度,她是知道銀族人釀的酒是這世界聞名的,但是要問具體的說個名堂出來,她是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至於,有關銀族的男子是不是真的很會品酒,桑默是更加的不知道了,她也從不曾問過万俟珩他們。
不過,律音殿裡的桂花釀,倒真的是人間極品,似酒非酒,那味道,桑默很喜歡倒是真的。
但是,即便是不知道銀族到底是不是真的如鮮于萬熙嘴裡說的那樣,桑默也是會顧全銀族的臉面的,不知道的,就用言辭巧妙的模棱掉,將逃變成邀,是不是真的,只要親自去走一遭,便什麼也就清楚了。
“哦?此提議倒是不錯,可作爲下次出遊的首選地。那敢問桑公子家居銀族哪位府上,到時候我可一定到府上力邀桑公子做導遊的。”
鮮于萬熙卻依然不願就此放過,於是便緊追不捨的追問到底,似是勢要問個通透的不罷休的樣子,深邃的紫眸中,怡然自得的中緊觀着桑默的一舉一動。
“桑默一介平民,家道中平,怕是要壞了君主遊覽的好心情,所以,還請君主不要折煞桑默了,給桑默一方呼吸的尊嚴吧。”
桑默話雖說的很是卑微的,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沒有絲毫的鬆動的,只一經的低首喝着手中的茶,任由他人如何揣測於她。
也是,膽敢這般婉轉的拒絕一國之君的提問,甚至還敢在他面前伸張尊嚴,這怕是他們水月國有史以來第一人吧。
桑默雖然很能理解這些人的心情是多麼的震驚,但是,很抱歉,她也有自己的心情,而她桑默從來都是把自己的心情放在首位的,所以,請不要說她膽大包天,她不過是遵循自我而已。
“哈哈哈,桑公子,又在說笑了,你如家中不殷實,今日這身打扮又怎叫人信服呢?大家說是不是?”
鮮于萬熙依舊還是笑春風的樣子,舉杯邀衆人,暢飲笑談間,似是隨意的一眼瞥在桑默,從上至下,一掃眼,朝着在座各位,笑道。
“君主不說桑默這身打扮,桑默倒是還有些臉面在此與衆人暢言共飲,然既然君主問起了,那桑默也只有厚着臉說了。這身衣服,不過是借來的,只爲今兒個這晚宴,是君主力邀桑默前來參加,若桑默依舊粗布素服前來,那便是對君主的不敬了。所以,還望君主一定要體諒桑默這番對您的尊敬。”
桑默突然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視線鎖定在鮮于萬熙的鼻樑之上,兩兩對望,暗潮涌生於心間。把卑微的話說的鏗鏘錚地,是以也說明了桑默此刻的心情有多麼的不快。
既然,他一定要從她身上找尋出什麼,那麼她桑默就偏不給他任何的空隙轉。他既然想要找她的茬兒,那麼她就絕不把真話透出來一個字。他愛問是吧,那麼她就給他絕對錯誤的答覆。她倒要看看,這人能有幾分能耐敢跟她玩問答接龍。
桑默的心裡,是徹底的上火了。於是,繼續待下去的心也就沒有了。若,這鮮于萬熙依舊還是一副沒完沒了的樣子,那麼就別怪她走人。
“原來,桑公子是這樣尊重這次晚宴的參與,是我失言了,我這就自罰一杯,向桑公子道歉,請原諒!”
似乎是看出了桑默內心的想法一般,待桑默心裡才做下要離開的想法,這邊鮮于萬熙便已經執起酒杯,面向桑默舉起,然後道歉的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絲毫沒有用身份去掩飾自己的失言,坦然的面對道歉。
話落杯空,鮮于萬熙將酒杯放下,迎上桑默的紫眸中是一片笑意,笑得桑默只覺莫名其妙。
“君主何錯之有?怎的好好向桑默道歉,桑默並沒有覺得君主又任何失言,請君主收回這道歉吧。”
說完,桑默也端起桌上的酒杯,送至嘴邊一揚,杯空。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復鮮于萬熙之前的敬酒,桑默也相信在座的各位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她權當沒有受過他的這一敬。
晚宴到很晚才結束,但是在這期間,桑默不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她只記得,是鮮于千瀾用了一個話題將鮮于萬熙的注意給帶走了,還了她一片安靜。
好在,鮮于萬熙也沒在找過她說話,不然,桑默指不定自己會不會當場離席而去。
回到自己的院落時,桑默甚至是連送她回來的鮮于千瀾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的進屋了,完全的沒有將他放在眼裡的樣子。
其實,回來的路上,桑默也一直是閉口不開的,而彷彿知道了桑默的心情欠佳,所以,鮮于千瀾也一直都沒有開口。
只是,本想到了桑默院落的時候,他再同桑默解釋一下在宴席上自家皇兄的咄咄追問。卻不想,竟會被桑默這般隨意的撇至門外。
“桑默,今晚皇兄……”
“滾!我現在沒心情同你說話,所以,別挑戰的我的底線。”
鮮于千瀾纔開口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桑默冷漠無情的碎語給打斷,然後便是所有忍耐後的警告。
警告着他,現在不要出現在她的眼前,否則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將今晚所有的火氣撒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