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懾心魂的鳴叫,從天際傳來,響徹峽谷。兩人擡眼眺望,只見有一禽鳥立於巨樹枝頭。它身披幽青光芒,頭頂羽冠,那鳥中之王的無上氣勢,震撼了山谷之內的所有生靈。
玄默從小就博覽太虛典籍,已猜到禽鳥的來歷,憂慮之心驟然升起,低聲道:“我若沒看錯,這應當是傳說中的青鸞。”
相傳,青鸞是代表忠貞的神鳥,它作爲鳳凰族的一員,能唱出人世間最淒厲的哀鳴,感天動地。
珩輝在很久以前,便聽同門講過青鸞的故事,只是從未有緣得見。可眼前這隻禽鳥雖有氣勢,但其狀不過山雞大小,若要說它就是神鳥青鸞,無論如何也有點懷疑。
青鸞飛上天空,繞着巨樹盤旋一圈,而後向樹下兩人撲來,雙翅每揮動一下,軀體便增長一分。那樹洞乃其巢穴,今日眼看兩個凡人擅自闖入,豈可善罷甘休?
珩輝這下可算信了大師兄說的話,嚇得臉色蒼白,往日所學道法,關鍵時刻忘得一乾二淨。那隻提着寶劍的手臂,已經發軟,即使想避開青鸞的攻擊,兩腿也不聽使喚。玄默臨危不亂,躍動身形,擋在了珩輝的前面,運起真元,以太虛無上真法,凝聚一層氣罩。
青鸞接近時,已變成無敵巨鳥,凌空一撞,震得玄默手腳發麻,體內氣息久不能平復。青鸞也未得利,身軀失控,向後退去。
“大師兄,你若弄不過它,咱倆都要交待在這兒。”珩輝爲避免大師兄因保護自己而分心,邊說邊跑,躲到了一旁。
“這般神鳥,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玄默此時也沒多少底氣,面色微白。
青鸞鳴叫兩聲,再次撲來。玄默擡起左臂,咬破雙指,鮮血滴於劍上,紅光燦燦。這男子以劍作筆,連續揮毫,憑空畫出一道血色符紋,只希望將那巨鳥擋上一擋,再找機會帶着師弟脫身。
須臾之間,血符遭巨爪一抓,顯現裂痕。玄默尚未緩和過來,青鸞和他已近在咫尺。這男子避無可避,舉劍防護,但還沒招架兩下,身子便失去控制,連退數十丈,差點跌倒。
“大師兄,你沒事吧?”珩輝滿臉的擔憂,可是以他現今的修爲,恐怕一個回合都抵擋不住,因而不敢衝上前來白白送死。
玄默還來不及開口,見青鸞趁勢而上,無暇多想。他掏出一道黃符,念動法咒。黃符轟然炸裂,頃刻化成一白額大虎,張牙舞爪,氣焰囂張。
一鳥一獸相接,連番廝打。白額大虎看似兇惡,也無法匹敵上古神鳥,不足八九回合便敗下陣來,最後化成了青煙徐徐飄散。
“快跑!”
玄默無力再戰,急忙收回兵器,閃到珩輝身旁,拉着他往回跑。青鸞縱橫天下幾千年,未逢敵手,沒想到今天被區區凡人挑釁,怒火升騰,狂追不捨。
跑了半會,珩輝有些吃力,汗珠從雙頰落下,衣襟溼透大半。他回頭望了望越來越近的神鳥,想御劍也來不及,急道:“我實在是跑不動了,大師兄快想想辦法。”
“我把它引開,你按原路返回。”玄默見前頭有一岔谷,躍動身形,直奔而去。
青鸞猛揮巨翅,追着玄默不放。玄默眼瞧一時難以走脫,念動咒語。昆吾劍顫動數下,懸於這男子的頭頂。他縱身踏了上來,在半空疾飛。
晴空萬里,微風和暢。幽深的山谷,有一條小溪在靜謐地流淌。小溪兩岸是絢麗多姿的七色堇花海,一簇簇地連接在一起,爲山谷增添光彩。
玄默御劍飛了多時,漸感體力不支,身子也開始搖晃。這男子眼看就要墜落花海,猛然跳下飛劍,落到岸邊。他轉身瞧了瞧,見青鸞沒有追來,心情稍放寬鬆。
七色堇散發的清香,令人陶醉。花海旁的林中,有兇猛的異獸躥出,齜牙咧嘴,奔騰於花海。它們面對這個闖入的凡人,並無敵意,亦無懼意。
玄默慢慢蹲下,溫和地撫摸着嬌豔的七色堇,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古籍記載的奇花,真的存於人間,而且就在崆峒。過了半會,他直起身子,沿七色堇前行,步伐也比平時緩慢。
前頭,逐漸響起瀑布的奔騰聲。玄默步伐加重,又走了很長一段距離,來到花海盡頭,擡眼眺望,見絕壁上果真有一瀑布,疑似天河之水,流落人間。
瀑布左側十丈開外是一個山洞,有紫色煙霞溢出,渺渺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