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蹴鞠比試,鄢月無太大興趣,自然,這上半場的結果如何,她也不太關心。就此等到出宮……
回到月府,便見素綾神色凝重的坐在院中,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鄢月走近,她都未發覺。
“怎麼了?”
“宮主。”素綾猛地站起身,看了眼鄢月身後的小丫,低聲說,“玉靈公子失蹤了。”
鄢月斂眉,找了個藉口支開小丫,與素綾進屋,讓香芩在門外守着。
“怎麼回事?”
“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剛剛纔接到如楓公子的消息,說是昨兒晚上玉靈公子還在房裡,今早就不見人影了。開始還以爲他去哪裡玩了,可直到下午,都不見他回來。問雯蕁,她也說不知。眼下如楓公子已派人四處尋找。”
“如若晚上還沒有消息,那麼通知墨錦,讓他再派些人出去找。還有,讓如楓查一下,玉靈這段時間有沒有接觸什麼可疑的人,或者是,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在雲馨閣附近走動。”
“是。”……
某廢棄的小院。院子裡頭荒草叢生,一口枯井還結滿了蜘蛛網。地上東倒西歪擺着不少零碎木架子,上頭落滿了灰塵,一看便知許久無人居住。而此時,玉靈和楊靖奚就被關在這不起眼的地方。
“咳咳……”滿是黴味的雜物房中,楊靖奚蜷縮在稻草上,不停地咳嗽着。亂糟糟的頭髮下,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水浸染,難以分辨出原來的顏色。
坐在一旁的玉靈,要相對好些。但也受了傷,臉色略顯灰敗。出門時剛換上的一身素色錦衣,半溼半乾,又沾了不少泥土和楊靖奚的血,此時也顯得頗爲狼狽。
“小姐會來救我們的,你再堅持一會兒。”玉靈拍了拍楊靖奚的肩,正打算再說些什麼,才發現他身上好燙,“你發燒了?”
楊靖奚緊緊閉了閉眼,虛弱的說:“我、我不知道,只覺得頭好暈,還有,身上發冷。”
玉靈面露擔憂,想了想,扶起楊靖奚:“我給你輸點真氣,你坐好。”
“別,你自己也受傷了,我如今這樣子,還不知能堅持多久,你別浪費功力。”楊靖奚咬牙,壓抑着咳嗽聲。
“什麼叫浪費啊?”玉靈不由得提高了嗓音,“眼下還不到絕望的時候,你就打算等死嗎?難道你不想報仇了?”
楊靖奚心下一動,隨即苦笑:“我這次傷得實在是太重了,報仇的事,只好麻煩表妹了。”
“你……”玉靈沉下臉,不再跟楊靖奚廢話,雙掌貼於他後背,將體內的真氣一點點輸給他。
“玉靈,你別……”
“別亂動!你是想讓我重傷麼?”一句話,讓楊靖奚乖乖閉嘴。
不知過了多久,玉靈只覺渾身虛脫無力,而楊靖奚,則面色有些好轉。
“感覺好些了麼?”玉靈搭在楊靖奚身上,抹了把汗,有氣無力的說。
楊靖奚微微側目,伸手扶好玉靈:“好多了,謝謝。”
“客氣什麼?”玉靈勾脣一笑,因之氣色不佳,那笑容不似平日裡那般燦爛,但卻如同一株白蓮,淡雅素潔。
楊靖奚看在眼裡,目光轉柔:“這次真是連累你了,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遭這份罪。”
玉靈撇撇嘴,嘟囔道:“你又跟我見外了。”
楊靖奚呵笑,望着玉靈一字一頓的說:“認識你真的很高興。”
“嗯,我也是。”玉靈嬉笑着,忽而想到一事,“那個黑衣人感覺有點來頭啊,你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嗎?”
提到這個,楊靖奚面色嚴肅,兩道劍眉緊緊蹙起:“不知道,但他應該不是殺手這麼簡單。”
“記得我家小姐去千商樓買雲雪蓮時,見過她真容的人,並不多,他既知道,那當時那幾個人裡頭,莫非有他的人?”
“也許吧。”
兩人又聊了會兒,便覺睏乏,依偎着沉沉睡去……
星星點點的夜空,靜謐如水。偶爾有輕微的聲響發出,也顯得有些突兀。
樹影斑駁的牆院,一道黑影輕巧掠過,待裡頭的人反應過來時,只留下幾片落葉和一張緊釘在門口的字條。
“墨錦,這上面說什麼?”如楓望了眼漆黑的天際,暗忖來人武功不可小覷,眨眼間便不見蹤影。
“上頭說,想要救玉靈,就讓當初買雲雪蓮的那名女子前往城郊小樹林。”墨錦說着,雙眸冷冽如霜。
“買雲雪蓮?那不是宮主嗎?”如楓訝然,隨即臉色一沉,“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竟然知道買雲雪蓮的宮主與雲馨閣有關。”
墨錦思忖片刻,沉聲道:“對方既說的是買雲雪蓮的女子,那麼應該還不知道宮主的真實身份,怕是因爲玉靈如今的模樣跟宮主很像,纔會令對方有所懷疑。不管怎樣,先去通知宮主吧。小心點,別被人跟蹤了。”
“嗯。”
……
鄢月聽說玉靈失蹤,一直沒睡着。從如楓口中得知字條之事後,立刻讓香芩戴上她的人皮面具,自己與如楓悄然離開了月府。
“我自己先去,你們帶些人墊後,記得仔細留意周圍的動靜,看是否有埋伏。”鄢月吩咐完,便隻身朝城郊趕去。
此時天微微發亮,偶爾一絲風吹來,冰涼入骨。放眼望去,那片林子,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中,若隱若現,朦朧似幻境。周圍偶爾幾聲鳥叫,襯得林子分外的安靜。
鄢月不急不緩的踏入,腳下厚厚的枯葉隨着她輕淺的腳步,發出細微的“吱吱”聲。她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四周,並未發覺什麼異常。
走了片刻,她突然斂眉,轉眸直視着右前方。只見不遠處,一抹淺色身影,正雙手環胸,懶懶的靠着樹上,臉上帶着張銀色雕花面具。僅露出的雙眼,帶着一絲驚豔之色,上下打量着鄢月。
“人呢?”
“姑娘生得真美。”
“少廢話,人呢?”
對方呵笑,換了個姿勢,慢悠悠的說:“不知姑娘問的,是那個年輕點的小子,還是那個年紀大點的男人。”
除了玉靈,還有誰?鄢月秀眉微蹙:“你還抓了誰?”
“一個姓楊的,你該認識。”對方歪着腦袋,淡笑道。
楊?難道是楊靖奚?他怎麼也被抓了?鄢月微轉眸,此次之事,莫非另有隱情?也對,如今皇族那些人正忙着應對各國使臣,哪裡還有心思花在雲馨閣上?既然如此,那他……
想着,鄢月擡眼緊盯着對方:“他們人呢?”
對方沒有回答,只哼笑,隨即縱身躍起,朝樹林深處飛去。
鄢月見狀,立刻提氣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在林間穿梭。鄢月望着前頭那輕巧如燕的身影,暗忖:此人輕功好高,怕是不在她之下。
忽而,對方在一棵大樹上停下,衣袖翩飛間,一聲輕笑傳來:“姑娘好輕功,我倒是小瞧了。”
鄢月冷冷一笑:“不要再跟我廢話,快點把人交出來!”
“好。”對方爽快應着,拍掌示意手下將玉靈和楊靖奚帶出來。
鄢月扭頭看去,只見不遠處,兩人被緊緊捆綁着,脖子上各架了一把刀。鄢月沉下臉。此時楊靖奚的情況看起來非常遭,似乎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我既已出現,你還不放了他們?”鄢月轉眸盯着那人,咬牙道。
那人似沒看到鄢月殺人般的目光,不急不緩的說:“姑娘別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
“你的母親,是否是當年華頌國的長公主?”
鄢月眯了眯眼,冷聲道:“你果真是華頌國女皇派來的。”
“嗯哼。這麼說,我猜對了。”那人意味不明的盯着鄢月,幽幽道。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那人沒有回答,指着玉靈問:“那他的樣貌爲何與你的如此相像?”
鄢月有些後悔,早該讓玉靈恢復原貌的,唉。
“這與你何干?”
“呵,雲馨閣真正的主子,是你吧?”那人看了看玉靈,犀利的目光轉向鄢月。
鄢月冷冷瞥了眼對方:“我已回答你之前的問題,該放人了。”
“好吧。”那人擺擺手,示意手下收刀。
鄢月心生警惕,對方怎麼可能這麼輕易便放了他們?
想着,那人和他的手下就此消失在林子深處。鄢月詫異萬分,但也顧不得深思,連忙替兩人鬆綁。
“你們還好吧?”
玉靈拼命搖頭,衝鄢月直眨眼。鄢月這才發現他們被點了穴,立刻解了。
“小姐快封住各大穴道,那繩子上有毒!”
鄢月臉色微變,立刻照做。不多時,聽得那人的笑聲肆無忌憚的傳來:“姑娘,不用白費力氣,這毒,發作得很快的。”
鄢月冷眼看着來人,暗暗運功,將毒逼至雙掌。“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手段真下作!”
那人不怒反笑:“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栽了就是栽了。”
“哼,是嗎?”話音未落,便見鄢月掠地而起,如飛箭般朝那人攻去。
那人心下一驚:“你不要命了?小心毒氣攻心。”
鄢月冷冷勾脣,雙掌同出,帶着一股強勁的掌風狠狠朝那人打去。那人急忙翻身避開,不想還是被擊中了左肩。隨之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他踉蹌了幾步,不可思議的望着鄢月:“你竟將毒過到我身上?”
“怎麼,不可以麼?”鄢月哼笑,雙手環胸,“你再不走,恐怕就要死在這兒了。”
“你……”那人不甘的瞪了眼鄢月,甩袖憤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