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言、謝蘭因一到公主府,就被遠遠等着謝洵、謝灝迎到正院, 正院裡陳留、謝簡等候多時。
謝寧馨先給秦宗言、謝蘭因見禮, 然後清脆喊謝蘭因:“阿姊。”她很喜歡二姐,聰明漂亮又氣質出衆, 一樣都是爹的女兒, 她怎麼就不能像點二姐呢?
“寧馨。”謝蘭因笑着輕順謝寧馨的頭髮, 她很喜歡這個異母妹妹,天真開朗, 跟繼母一樣都是好人。
“還沒用膳吧?我們先用了早膳再說。”陳留和善道,魏國對男女之防沒樑國那麼嚴重, 招待男客也不用男女分開。
一家子難得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飯, 連食不言的規矩也暫時放下, 衆人歡快得閒話,當然大部分時候還是陳留和謝蘭因說話, 三個男人陪同,謝洵、謝寧馨和幾個庶妹、謝知、謝大郎、二郎是插不上嘴,衆人皆低頭默默的進食。
陳留看着舉止有度的秦紘, 她忍不住問秦宗言:“五郎年紀也不小了, 你有看中什麼人家嗎?”
秦宗言道:“暫時還沒有,阿狼也才十歲, 等到十五六歲成親也不遲。”秦家雖已鮮卑化,可到底還帶了些漢人習氣, 不會成親太早, 要不是他們是武將世家, 秦宗言甚至想讓兒子二十成親。他十二歲成親,十三歲有長子也是無奈之舉。
鮮卑流行早婚,但陳留兩任丈夫都是漢人,她也知道漢人的習俗,她也沒準備讓寧馨早嫁,“成親可以晚一點,但是未婚妻要早點找,晚了就挑不到好的。”她已經開始給寧馨看未婚夫人選。
秦宗言頷首,對陳留笑道:“我會留意的,不過還是要阿狼自己看中。”
陳留滿意的點頭,“那是。要自己看中才好。”說着責怪的斜了謝簡一眼,顯然是怪他跟謝灝莫名定下謝洵婚事,她連獨孤十三娘都沒相看過。
謝簡笑而不語,像他們這樣的人家,看不看中對象又如何?反正不可能自主選擇,男人娶妻哪有嫁女那麼麻煩?
謝蘭因瞄了一眼謝洵,見他滿臉微笑,面上並未即將成親的喜氣,但也沒有沮喪,看着跟尋常無異,謝蘭因心中更憂愁了。待衆人進完早膳,男人去前院書房說話,謝蘭因迫不及待的問起陳留獨孤十三孃的性情。
謝洵這門親事把陳留也砸懵了,她前幾天還提醒過謝簡該給二郎找妻子,沒想幾天後他跟謝灝就把阿虎的親事給決定了。跟謝知一樣,陳留對獨孤家女人感觀都不好,她自己也沒文化,可她並不引以爲榮,反而一直督促女兒看書,雖然女兒跟她一樣不好學。但不代表她厭惡才女,她對謝蘭因印象如此好,也是因爲謝蘭因是才女。
“獨孤十三娘一年前纔來京,平時也不大外出,她的脾氣性情我也不瞭解。”陳留如實說,“我也在派人打聽,不過我聽說獨孤十三娘母親是趙郡李家的女兒,她是獨孤雄夫妻帶大的,據說跟父親一樣喜好讀書。”如果傳聞確實,陳留稍稍放心些,阿虎性子單純,也喜歡讀書,夫妻兩人有共同的愛好就好。
“要是能見獨孤十三娘就好了。”謝蘭因喃喃道。
“這有何難,我都跟李夫人約好大三日後在法華寺見面,那時我們一起去。”陳留說。
謝寧馨和謝知同時仰頭期待看着各自的阿孃,陳留、謝蘭因莞爾,陳留道:“到時家裡女孩子都去,都去認認你們未來阿嫂、小嬸。”
兩人頓時笑開,謝知是真想看獨孤十三娘,而謝寧馨則欣喜可以出去玩。
謝蘭因又問:“母親,我記得阿虎有個房裡人?是不是先把她先打發了?”這個房裡人還是陳留徵求謝蘭因意見後才送到謝洵身邊,這也是陳留和謝蘭因的無奈之舉。
謝洵一人獨居在外,謝蘭因遠在懷荒、陳留是繼母,兩人都沒法照顧他,謝洵又是半大不小的年紀,派個乳母過去也不合適,陳留就從身邊女官中選了一個溫柔穩重的過去伺候謝洵。女官比謝洵年長五歲,清秀可人,伺候謝洵很精心,陳留和謝蘭因對她很滿意,時常有打賞,根據僕婦回話,謝洵是一年前將她收房的。現在人家姑娘都要嫁進來了,是不是也該通房打發走了?
陳留詫異的問:“爲何要打發走阿何?她做錯了什麼?”
謝蘭因說:“我想獨孤小娘子要嫁進來了,總不好有個通房礙她眼。”謝蘭因也沒操持過別人的婚事,也不知道別的人家是如何做的,她就聽大母說過,當年她阿孃進門,她就是這麼做的,果然婚後她阿孃跟阿耶夫妻很恩愛,要不是後來出了那麼多事,爹孃說不定一輩子都是恩愛夫妻。
“通房有什麼礙眼?”陳留嗤之以鼻,“駙馬都有通房,他獨孤家比皇家還厲害?”她見謝蘭因滿臉震驚,她奇道:“你不是也沒把郎子的侍妾通房打發了嗎?爲何一定要把阿虎通房打發走?”秦宗言這些年沒有新收女人,但也沒有把身邊侍妾通房打發,顯然阿鏡不是善妒之人,既然如此,她爲何還要打發走阿虎的通房?
“夫君不一樣,我身子也不大好。”謝蘭因說,夫君的妾室都生育有子女,她怎麼能把她們打發走?再說她不願意再生,夫君也順着她的意思,謝蘭因就更不會管他納妾生子了,她不想生不能壓着別人不生。而且謝蘭因有時候真有點怕秦宗言,寧願他去找侍妾,也不要他天天纏着自己。
“有什麼不同?”陳留不以爲然,“你就確定獨孤氏能生孩子?”她見謝蘭因欲言又止,她笑道:“我知道大姑娘想讓阿虎夫妻恩愛,但是我們是阿虎的親人,又不是獨孤氏的親人,哪裡能爲了獨孤氏委屈阿虎?”
她看謝蘭因還是一臉孩子氣,想到秦宗言的長子都要成親了,就替謝蘭因操心,她這是被秦宗言護得太好,還把自己當孩子,這樣怎麼跟兒媳婦相處?“二娘子我說幾句話,你要覺得不對,聽過就算,也別放在心上。”謝蘭因現在是家中排行第二的女兒,所以陳留都叫她二娘子。
“您儘管說,我祖母和姑母走得早,也沒人教我這些,母親肯教我是疼我。”謝蘭因誠懇道,她說的也是實話,她爲人處事是叔祖和阿兄教的,他們是男人就算偶爾提點她內院的事,也不會像陳留那樣手把手的教,他們也想不到。
陳留被謝蘭因哄得眉開眼笑,要不她怎麼喜歡謝蘭因呢?這孩子就是會說話,“我們做婆婆的,不故意爲難兒媳,想着兒子兒媳夫妻和睦,就是兒媳的福氣。從來沒聽過爲了兒子委屈兒媳婦的。獨孤小娘子今年才十二歲,來年出嫁也才十三歲,還是半大的孩子,哪會伺候人?
阿何伺候阿虎好好的,阿虎也習慣她了,沒了阿何,獨孤氏照顧不好他怎麼辦?當然以後他們夫妻感情好了,阿虎主動想要打發阿何,我們也樂見其成,畢竟小夫妻好纔是正理。二娘子你說對不對?”
謝蘭因不由自主的點頭,這話聽起來沒錯,“我就是不想讓獨孤小娘子心裡有隔閡。”
“除了那些娶不起妻的庶人,天底下哪個男人身邊沒個通房?就是我們公主下降駙馬,也只聽過公主打發通房,沒聽過駙馬主動打發通房的事。且阿虎身邊多清淨,這麼多年只有阿何一人,你去打聽打聽誰家小郎君有阿虎那麼自愛?”陳留自豪的說,她這兩個兒子人品是沒話說的。
“自古鬥米養恩,擔米養仇,這話說在夫妻之間也一樣,你對獨孤小娘子太好,還沒入門就打發通房,等她入門,要是做了讓她不順心的事,她還要記恨你。獨孤家要是想要個聽話老實的夫婿,就不要找我們謝家。
我將來就要給寧馨找個這樣的夫婿,所以我也不會讓寧馨嫁高門,找個疼她的夫婿,寵她一輩子。天下哪來兩全其美的事?”陳留說着疼愛的看着傻乎乎聽着兩人談話的謝寧馨。
陳留只是沒謝簡那麼老奸巨猾,而不是傻子,獨孤雄爲何願意將女兒許給謝灝給填房?還不如因爲謝簡是太傅,將來必然是簡在帝心的人物?天和帝駕崩,聖上的外家有等於無,獨孤家若還想再做外戚,必然要跟聖人加深關係,跟謝家聯姻是他們最好選擇。沒有獨孤十三娘,阿虎也不愁娶不到別的貴女,爲何尚未成親就急急擺出一副體貼新婦的模樣?
厚道點的人家會感激夫家講理,不知分寸的人家只當他們謝家是怕了獨孤家。就陳留這些年對獨孤氏的瞭解,哪怕獨孤雄夫妻會感激他們厚道,獨孤家別的人也會認爲他們畏懼獨孤家權勢才如此。
所以婚後給新娘一個下馬威是必須的,不然將來不好相處。當然這些年陳留不會跟謝蘭因多說,阿鏡什麼都好,就是心太善,什麼都爲別人着想,她怎麼不想阿虎是她親弟弟。有弟弟纔有弟妹,沒有弟弟,弟妹只是陌生人。
謝寧馨再嬌憨也知道害羞,她捂住小臉,“阿母!”
陳留和謝蘭因皆笑了,謝蘭因道:“有母親掌眼,一定能給寧馨找個好夫婿。”
謝知感慨如果古代婆婆都能跟祖母一樣講理,世間婆媳矛盾也會少很多。
陳留又提醒謝蘭因:“將來秦家兒郎媳婦進門,你也端起婆婆的架子,該讓兒媳伺候的地方就伺候,尤其入門前幾年更是要立規矩的時候,不然兒媳將來不會尊重你。夫妻間的小矛盾你也別參合,大事就交給秦將軍,讓他去處理,他年長,又是男人,比我們女人會處理事,”
謝知差點笑出來,這不是教阿孃享受做婆婆的款,不要承擔做婆婆的責任嗎?
謝蘭因肯定不會給兒媳做規矩,但是不妨礙她多聽聽陳留說怎麼當婆婆。
屋裡幾個大小女人聽得認真,不知道屋外謝簡、秦宗言、謝灝、謝洵站在門外,進去也不是,走也不是。當着秦宗言的面,聽妻子教女兒怎麼擺婆婆譜,饒謝簡是老狐狸都覺得有些尷尬。
還是秦宗言笑道:“岳母難得見阿鏡,就讓她們好好聊聊吧。”
謝簡輕咳說:“阿鏡被我寵壞了。”
“阿鏡很好,懷荒太偏僻,阿鏡平時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岳母能多教阿鏡一些就更好。”秦宗言不反對陳留教阿鏡這些,雖然他覺得陳留杞人憂天,他不覺得他兒媳婦中有人敢對阿鏡不敬。
結果這一日大家出發都晚了,謝蘭因是跟陳留說了半天,商議好該怎麼置辦謝洵親事才離去,秦宗言則跟謝簡、謝灝談了半天事務,謝知、謝洵全程旁聽,謝知聽了滿肚子八卦心滿意足。謝洵則被三個男人輪流教導,教導他齊家之道,怎麼跟妻子侍妾相處,聽得他覺得自己三觀又被打碎重組了一遍。嗯,這句話是阿菀教他的,他覺得這話特別適合形容父兄和姊夫在教導他時候的感覺。家裡他就覺得阿菀跟他最談得來。
等秦宗言帶妻子、兒女離開謝家都是午時過後,謝知長這麼大,第二次出遠門,第一次她還是沒斷奶的奶娃娃,這一次她能說話、能走路,跟抱着乳母走馬觀花不同,秦紘還帶着她騎了一段馬,謝知興奮的小臉通紅,連防曬都耽擱了,下馬時還依依不捨的拉着繮繩想繼續玩。
秦紘被她可憐兮兮的目光看得差點心軟,但想到小姑娘前天才逛半天街,早上就爬不起來,他哪裡敢多帶她騎馬,溫言軟語的跟她商量:“我明天再帶你騎一圈好不好?今天阿菀該休息了。”
謝知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想到自己的小身板,她乖乖的答應,還不忘跟秦紘確定:“五哥哥,我明天還想騎馬。”
“明天一定帶你騎馬。”秦紘認真的保證。
謝知對他甜甜一笑:“五哥哥你真好。”她以前就希望有個能把她寵上天的大哥,時常讓爸媽給她生個大哥,奈何爸媽從來不理她。家裡倒是有堂哥,但是大堂哥比她大好多歲,小堂哥只比她大一歲,小時候天天跟她打架,打不過她就哭着找阿公、太太告狀,要有多糟心就糟心,所以謝知一直覺得對妹妹好的哥哥都是書本里的,沒想到了古代還能碰到這麼一個哥哥,還是跟她沒血緣關係,謝知對秦紘笑得越發甜美。
秦紘只帶過庶弟,沒帶過庶妹,都不知道小女孩這麼天真可愛,他暗忖回去要不要對庶妹也好一點,小女孩比弟弟好玩多了,他那些庶弟要有多糟心就多糟心,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塞回阿姨肚子裡。
秦宗言說着帶謝知去看小莊子,就沒食言,住在別莊的兩天帶她去看了好幾處地方,都是在他別莊附近的小莊子。謝知說要貧瘠點的地方,秦宗言還當她是說笑,但沒想小姑娘真得只看貧瘠的土地,最後選的三處地方,兩處是凹凸不平的山地,一處倒是地勢平坦,但土地貧瘠。
秦宗言很懷疑這種地方能有什麼產出,可見小丫頭滿臉堅持,也就隨她去了,反正虧也虧不了多少錢。謝知還問秦宗言借了一個斥候,請斥候把她莊子上的地形、有多人口都探明,最好地形多個沙盤。
謝蘭因怕秦宗言多想,故意沒好氣道:“你當你在養兵作戰呢。”
謝知振振有詞的說:“兵法說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想莊子賺錢就要這樣。”
秦宗言被小丫頭逗得直笑:“可惜阿菀是女孩子,不然我又多了一個武勇的兒子。”
謝知驕傲道:“武勇兒子有什麼稀罕,我文武雙全。”
“哈哈——”秦宗言和秦紘被她逗得大笑。
謝蘭因也啼笑皆非,她怎麼記得自己小時候沒那麼多鬼主意。
三天時間說短也不短,但絕對不夠謝知仔細規劃小莊子,謝知也不急,這幾處小莊子基本都是荒地,她可以慢慢規劃,等過年她就有空,可以來莊子上仔細規劃。謝知和繼父母親回來時,還帶大家去看她第一個小莊子,看到滿莊子的小兔子謝蘭因都愣住了,她從來不知道兔子能家養。
倒是秦宗言饒有興致的看着養在木籠子裡的小兔子,“這些兔子不會把木板咬斷嗎?”
“不會,它們要磨牙用磨牙棒。”謝知指着籠子裡一根根豎起的木棒,這是她給兔子準備的磨牙棒,有磨牙棒就不怕兔子啃籠子。
“底下的沙子是什麼?”秦紘問,謝知的木籠子都是懸空的,下面墊了一層厚厚的沙子一樣的東西,養了這麼多兔子,氣味也不是很難聞,秦紘沒養過兔子,但他跟秦宗言都看過慕容家的馬場,那氣味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
“這些不是沙子,是木屑、稻屑和泥土混合攪拌的。”當然還有謝知用淘米水自制的EM菌液,這是做發酵牀的關鍵。她現在的發酵牀肯定不能跟現代比,但是條件簡陋,也只能湊合。謝知當初弄這些時候,還打着要做脂粉的藉口,結果發酵時散發的餿味,薰了滿院子,差點讓阿羅叫人丟了。
不過兔場用了這種簡易版的發酵牀後,明顯減少了不少勞動力,等兔子養肥出籠後,下面的發酵牀還能用來養肥土地。謝知這莊子貧瘠,有了這些肥料後,她莊上小麥、慄米的收穫比以往多了些。等謝知山坡山的大|麻和苧麻長成後,她就請人織麻布當地膜,屆時冬天說不定也能種蔬菜。
“爲什麼要把這些鋪在地上?”秦紘問。
“這樣不臭啊。”謝知皺着小臉看着秦紘,五哥爲什麼一定要問自己這種問題?作爲男神他不是應該吸風飲露,不食五穀麼?問這麼接地氣的問題,幻想都破滅了好麼。
“那你怎麼想到用木屑鋪地面的?”秦紘繼續追問,爲什麼慕容家牧場氣味如此難忍,還這麼髒。
謝知:“……”五哥你確定要跟我討論這種問題嗎?謝知撇嘴說:“五哥難道不用嗎?我們都用香屑,兔子沒必要這麼講究,就用木屑麼。”
秦紘突然臉一紅,他只是奇怪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但聽阿菀這麼一說,他又覺得兔子跟人還真像,他四處轉了一圈說:“這個木屑好,等兔子出籠了,下面泥土還能當地肥。”
一旁伺候的農人道:“五郎君說的是,我們去年就是用這些當地肥的,今年糧食都多收了幾鬥。”
秦宗言和秦紘若有所思,謝知暗忖你們不會要照本宣科養牲口吧?你們沒有EM菌液,不能做發酵牀,但是他們估計也不會養兔子,養別的牲口,不弄發酵牀說不定也行。
秦宗言和秦紘逛了一圈謝知的小莊子,第一個感覺就是乾淨,非常的乾淨,雖然都是泥地,可路上乾淨的只有石頭、青草,並無別的污物,兩人問了莊頭才知道謝知不許莊子上的人隨意解決五穀輪迴,連牲口都不許,一旦牲口拉了一定馬上鏟走。
莊上佃戶一開始還不習慣,但是小娘子嬌氣,莊子不乾淨就叫人整改,哪家不肯改就不要他們當佃農。謝知給錢大方,賦稅也不高,又身份尊貴,誰敢違揹她的意思?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習慣了。
秦宗言、秦紘若有所思的互視,難怪小丫頭一心想要買小莊子,這個小莊子還真被她整改的不錯,有點管家理事的能力,看來小姑娘講究也有講究的好處。
謝知則看着兔子下面的發酵牀思忖明年用這些發酵牀養蚯蚓,養了蚯蚓就能養雞鴨魚,還能養豬。豬跟牛羊不一樣,牛羊食草,豬是雜食動物,光吃豬草可養不肥。養豬也不用建造豬圈,做一樣的發酵牀好了,讓豬在沙地裡生長,比豬圈還方便省事,等豬出圈,她還能在豬圈裡種一回蔬菜。思及自己將來的計劃,謝知就幹勁滿滿,即使古代沒有疫苗,養殖業容易死牲口也不怕,這年頭做什麼容易?種地更辛苦,對土地要求還高。
謝蘭因則注意到謝知莊上大部分女子都在織布,不是在織麻布,就是織兔麻衣,她好奇的問女兒:“你讓人織這麼多布做什麼?”
“交賦稅啊。”謝知說。
謝蘭因:“……”這話沒毛病。
謝知纔不告訴阿孃,莊子上的特產兔麻毛線銷路有多好,才賣了一個月,就幾乎把她一年的存貨都賣空了,等來年她莊子規模擴大,她就專門做兔麻毛線。薄利多銷,適合她現在想低調賺錢的情況。
因手上有了四個莊子,謝知心情很不錯,哪怕上課時候她臉上都帶着笑容。等中午跟拓跋曜進膳,她還是笑眯眯的,就是吃飯速度比以往快不少,吃完也不肯午休,跟拓跋曜告假說下午要回家。
拓跋曜放下茶盞,不動聲色的問:“去哪裡?”他認真反省,是不是對小丫頭太縱容,放她三天假都把她心放野了。
“去法華寺看未來的小嬸。”謝知說。
“那是你們家長輩的事,與你何干?”拓跋曜沒好氣道。
“當然有關係,那是我未來的小嬸,萬一相處不來怎麼辦?”謝知嘟嘴說。
“放心,獨孤十三娘是獨孤家的奇葩。”拓跋曜眉眼也不擡的說,要不是他父親死的太早,獨孤太妃都準備送獨孤十三娘入宮。天和帝一直沒立後,獨孤十三娘身份尊貴,又漢化極深,肯定能得天和帝喜愛,可惜天和帝駕崩太早。
謝知咳了一聲,她知道奇葩是讚美獨孤十三孃的話,但是被拓跋曜這麼一說,她好想笑怎麼辦?
拓跋曜見她眉眼彎彎,想到她向來親近謝洵,心中一軟,臉上依然面無表情的問:“那你明天會不會還請假?”
謝知連忙保證:“不會了,明天家裡再多事我都不請假。”
“去吧。”拓跋曜說。
謝知起身道:“多謝曜哥哥。”
拓跋曜哼了一聲,有事叫曜哥哥,沒事就是陛下,壞丫頭就會打蛇上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