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勁鬆看見,柳氏攙扶着憤憤不平的傅雅笙慌慌張張離去,連忙鬆了一口氣,他焦急地轉過身,走到傅雅君面前,隔着破爛不堪的窗戶問她:“怎麼樣?剛纔你沒有受傷吧?”
傅雅君搖了搖頭,她沒說話。
傅勁鬆焦急的從腰中拔出劍來,三兩下就砍掉了定在他們門窗的木頭,他推開門走進來,一把抱起傅雅君,將她輕輕摟在懷中。傅雅君被他這樣的行爲嚇了一跳,青枝紅杏更是目瞪口呆的站在旁邊,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
幸好,傅勁鬆一向即爲自制,他的激動也只是這一瞬間,他很快便放開了傅雅君,仔細打量着她,語氣中是掩蓋不住的激動,他說:“太好了,幸虧我來得及時,要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傅雅君此時雖然極爲感激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她並不想與他靠得太近,她頗爲尷尬的推開傅勁鬆,退開幾步行禮道:“多謝哥哥救命之恩。”
傅勁鬆悵然若失的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掌,掩飾性的笑了兩聲,又恢復到那個不苟言笑的曾經。
他來到傅雅君面前,擡起她的下巴,問:“我走以後,傅家的人,沒出什麼大事吧?”
傅雅君很快想到傅老夫人,她猶豫的看了傅勁鬆一眼,沒想到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
傅勁鬆也從她的表情上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他不敢置信的後退兩步,傅雅君看他這樣,下定決心開口道:“哥哥,傅老夫人過世了。”
傅勁鬆聽到她的話,極爲不敢置信走到傅雅君面前,抓住她的肩膀,對她怒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傅老夫人過世這種謊話,也是你應該說的,你還有沒有一點教養?”
傅雅君被他的話刺激怒火上涌,但又體諒到他現在剛剛失去親人,理智在悲痛的刺激下所剩無幾,也只得別過頭,小聲道:“哥哥,我沒有謊話,我也沒有這個必要謊話。”她停了下來,雙手捧起傅勁鬆的頭,和他對視,接着說:“現在也不是沉湎於悲痛的時候,傅老夫人一死,傅大老爺是什麼樣的人,你顯然比我更加清楚。現在,能扛起傅家九門的人人,就只有你了。”
傅勁鬆聽了她的話,搖着頭,一步一步向後退,最終渾身無力的癱倒在桌子上,他低頭看着自己顫抖的雙手,沉聲道:“扛起傅家九門,我連自己在意的親人都保護不了,如何擔得起這樣的重擔?”
傅雅君走到他面前,半跪在他身前,將他顫抖的時候,揣在自己懷裡道:“當年傅老婦人,在傅老太爺過世之後,所面對的處境並不比現在好到哪裡去,她一個女子都能挺過來,你一個大男人,又有什麼辦不到的?老夫人一向最爲看重你,她泉下有知,若是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定然不得安生,你怎麼能說出這些意志消沉的話,讓老夫人這麼多年精心栽培都付諸流水。”
傅勁鬆爲吃驚的看着傅雅君,似是從來沒有見過她似的,半響,他才閉上眼睛說:“你和老祖母可真像啊。”
傅雅君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評價自己,瞪大眼睛看着傅勁鬆,卻聽他接着道:
“想當初,我母親死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只角落裡面哭,老夫人不管不顧的將我從屋子裡拉出來,一路拉着我走到祠堂,指着母親的牌位,跟我說了方纔一樣的話。”
傅雅君聽了,突然有些傅勁鬆,他的一生都被其他人肆意掌控,先是蕭夫人,再是傅老夫人,最後是自己。
她猶豫着,最後還是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完整的表達出來,說:“我並不知道你小時候經歷過這些...”她又換了一種更爲溫柔的語氣,靠近傅勁鬆道:“其實,如果你真的太累,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扛起這麼重的負擔,也可以選擇做你自己,我相信,傅老夫人與其看着你充滿痛苦的活着,還是希望你能夠簡單快樂的生活,她臨走之前心心念唸的都是你,要是你想過自己的生活,老婦人也是無怨無悔。”
傅勁鬆聽了她的話,擡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實你也不用這麼安慰我,傅老夫人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還是有些清楚的,若論手腕與謀略,我自然是遠遠不如老夫人。”
傅雅君連忙反駁道:“話也不能這麼說,你還年輕,時間還長着,老夫人摸爬滾打那麼久,經驗自然豐富,等到再過一段時間,想必你定能平定傅家上下,做一個真正的傅家家主。”
傅勁鬆用手抹了把臉,便不再討論這個問題,他將傅雅君拉起來,認真看着她說:“傅老夫人走的時候,你就在這附近,老夫人最後的一段時間過得怎麼樣?她有吃苦嗎?她走的時間是不是很痛苦?”
傅雅君略一思索,選擇隱瞞了傅老夫人臨死之前的瘋狂狀態,她向傅勁鬆點了點頭,說:“老夫人走得極爲安詳,也沒有受多大的苦,在臨走的前幾天,她心心念唸的都是你,她還以爲自己一死,就會與你在下面團聚,所以臨走之前面帶笑容。”
傅勁鬆聽了苦笑一聲道:“現在還說什麼團聚?真是世事無常,我現在也體會到了,當時老夫人聽到我的死訊時心裡的痛苦。”
傅雅君自知在這個問題上,她無論說什麼都沒有多大用處,她所在意的親人早就已經過世,所以她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傅勁鬆深陷悲痛之中。
現在期望的就是傅勁鬆能夠儘快振作起來,在這個空檔,她想到的卻是傅家現在的狀況。
傅大老爺留在傅家這麼久,等傅老夫人的死訊一傳回去,大老爺不立刻翻了天才怪,現在他們已經脫險,等到他們回到傅家,迎來的又不知道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幸好傅勁鬆很快就從痛苦中緩和過來,他重振精神,將青枝紅杏都叫到身邊來對這三個女子說:“怎麼,你們現在有力氣跑嗎?”
傅雅君點點頭,剩下兩人也依附着傅雅君,應和她的話,傅勁鬆鬆了一口氣說:“那好,我們現在立刻離開這裡,你們記得帶上自己貼身的最重要的東西,其他的東西都不要帶,免得讓這些無用之物拖了後腿。”
傅雅君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她拍拍手,青枝紅杏就拿出一個小小的包裹,套在身上。
傅雅君走到傅勁鬆身邊,看着他說:“我們回去之後,你又計
劃了嗎?”
傅勁鬆笑着,什麼也沒說,她看着他的笑容,總覺得他有些變了,她坎坷不安的看着傅勁鬆,不知道將來的他到底值不值的她信任。此時,青枝悄聲提醒她,他們該出發了。
傅雅君緊緊的跟在傅勁鬆的身後,一邊走一邊觀察着這座山莊。
在她看來,這山莊衆人想必早有準備,不時有穿着制服的官兵,三三兩兩在院子之中搜查,看着他們臉上氣急敗壞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什麼也沒有找到。傅雅君看他們一無所獲,心裡也好受了些,知道了蘇子祺現在平安無事。
此時,傅勁鬆鬆拽着她的手,指着其中一處地方對她說:“好了,我們到了,你先過去,我還有些事要辦。”
傅雅君朝着他索指的方向看去,有不少傅家的奴僕站在一處,緊挨着對方,從面相上看,她們都沒有受到什麼大的罪,在她們身後,有一個巨大的帳篷,不時有大夫提着藥,在人羣之中穿梭。
傅雅君便定下心來,對傅勁鬆點了點頭,她原本對他所說的任務極爲好奇,但她也知道這不是自己應該過問的。
她來到他的面前,擡起腳尖輕輕地抱住傅勁鬆,在她耳邊說:“你小心些,我還等着你,和你一起回到傅家。”
傅勁鬆聽了她的話,點點頭。緊接着,傅雅君感覺到臉頰上一陣冰冷,她看着傅勁鬆遠去的身影,這才意識到,是他剛纔偷偷吻了她一下。
她輕輕扶着自己的臉頰,站在路口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
青枝紅杏相視一眼,連忙走到她身邊,搖晃她道:“小姐,小姐,大少爺已經走遠了,我們還是先過去吧。”
傅雅君再她的提醒之下,才發現也有不少官兵狐疑的看着她們這三人,眼神中明顯不懷好意,她便連忙拽着青枝紅杏往人堆裡擠。
雖然現在落魄之極,但傅雅君這個傅家大小姐的身份,顯然對她們還是有所益處。
不費吹灰之力,她們便找到一個乾淨的牀鋪,三人坐在一起,又有大夫上前替她們診治,傅雅君回答完大夫所說的幾個問題之後,便鬆了一口氣。
青枝一直左右環顧着,紅杏見了好奇地問:“怎麼了?從剛纔就見你一直在找些什麼人?是你的朋友嗎?”青枝搖頭說:“我倒不是在找別人,而是在找傅雅笙。”
傅雅君聽了,好奇道:“你找她做什麼?”
青枝略帶迷茫的說:“雖然說不上來,可我心裡有一種奇怪的預感,總覺得,二小姐出了什麼事?”
傅雅君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看着青枝說:“這位二小姐很快就要飛黃騰達,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她還能出什麼事?別想太多,要是累了就枕着我的肩膀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我們還要騎車趕回傅家,路途遙遠,怕是再也找不到機會休息了。”
她的話讓青枝紅杏放下心來,她們便靠着傅雅君的肩膀,昏昏欲睡。傅雅君將她們扶到牀上,兩人肩並着肩,很快就睡着了,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只守在牀邊扇扇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