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匆匆過去,蘇子祺與傅雅君默默相對,在桌邊吃早飯,兩人都沉默不語,連帶着周圍伺候的丫鬟媳婦也心情沉重,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傅雅君也沒有什麼胃口,只吃了一點便叫人將早飯都退了下去,蘇子祺見她這般,責備道:“昨天晚上就沒有吃東西,今天早上又只是這麼一點,你身體扛不住。”
傅雅君笑道:“我又沒有那麼嬌弱,況且現在這樣的情勢,你叫我怎麼吃得下飯?。”
蘇子祺嘆了一聲,便要放下手中的粥碗讓人跟着一起收下去,兩人便着來到室內,蘇子祺坐在書桌旁翻看着隨身攜帶的醫書,傅雅君原本出於好奇,待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看,蘇子祺不時爲她講解一二,只是這些醫學術語實在過於枯燥,不一會兒她便失去了興致,走到窗前的軟榻上,拿了本話本慢慢翻着。
一時間,屋子裡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蘇子祺是想的累了,一擡頭便看到傅雅君躺在軟榻上假寐,書本也不知不覺間落到了地上。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她身上,她潔白的衣衫發出微光,映襯着她的美貌愈發超凡脫俗,蘇子祺一時不敢打破這幅畫面,又見風越來越大,傅雅君不安地翻了個身,抱住自己的肩膀蜷縮在一起。
蘇子祺便搖搖頭,從牀上拉過一牀暖被來蓋到了那傅雅君的身上,他知道昨天晚上爲着傅家的事她輾轉反側,一晚都沒睡,便有些心疼的緩緩撫上她在夢中依然緊蹙的眉目,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果然,有了蘇子祺的撫慰,傅雅君臉上的憂愁也淡了些,又漸漸沉入夢鄉。
蘇子祺看着熟睡中的傅雅君,心裡分外踏實,就在他享受這段美好的時光時,外面的嘈雜聲卻輕而易舉地驚醒了傅雅君。
傅雅君猛到從榻上坐了起來,問:“出了什麼事?”
蘇子祺見她慌亂不已的樣子,扶着她的肩膀又把她按會了榻上說:“你再躺一會兒,昨天晚上你累得很啊,我去外面看看,若是有急事我再來叫你》”
傅雅君緊緊抓住蘇子祺的手臂說:“你可千萬要小心。”
蘇子祺拍拍她的手,笑着安慰了她幾句,又急匆匆的來到外間。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外面來的人並不是什麼低等僕婦,而是傅勁鬆。傅勁鬆一看到他,連忙走上前跪在他面前說:“求先生救救我父親。‘
蘇子祺忙將他扶起來,又讓其他僕人都下去,他對傅勁鬆說:“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詳細跟我說說。”
傅勁鬆深吸一口氣,纔開口道:“父親早上不知爲何,好好的人突然就開始吐血不止,府裡的大夫都束手無策,這血越吐越多,我實在是忍不住,只好來求先生你了,先生是當世名醫,一定要能夠治好父親的病,時間緊急,還請先生立刻跟我來。”
說罷,他便抓着蘇子祺的手想把他往外面拖,傅雅君就突然一把推開門走進來。
傅勁鬆和蘇子祺紛紛轉頭看着她,傅雅君快步上前
分開了他們兩人,她擋在蘇子祺面前說:“出了什麼事這麼緊急?”
傅勁鬆又把剛纔的蘇子祺的話在跟傅雅君說了一遍,傅雅君聽了身上的警戒性沒有那麼強,癱軟下身子來看了一眼蘇子祺,目光中滿是擔憂,蘇子祺到微不可聞地對她搖搖頭,便跟着傅勁鬆走,臨走之時,他在她耳邊低語道:“我安排了人在傅府裡,要是有事直接跟着他走就行,不必管我。’
傅雅君下意識的要抓住蘇子祺的手挽留,卻被蘇子祺輕巧的甩開,在傅勁鬆疑慮的目光之下,她也不敢做出太過激烈的舉動,只能無助的看着兩人慢慢消失在眼前。在他們一走,傅雅君頓時反應過來蘇子祺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急忙召喚青枝紅杏及劉嬸三人開始收拾東西,隨時準備離開傅家。
傅雅君並沒有對她們三人道出所有事情,但是她們看傅雅君的神色便知事情不妙,也不多問,手忙腳亂的打點其隨身攜帶的物品,由於害怕驚動傅府的人,讓他們看出異樣來,他們也不敢做的太過,將收好的行禮都藏在在衣櫃中後,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傅雅君甚至還特意帶着青枝紅杏沿着花園中逛了一圈,表面上自得其樂。
傅雅笙遠遠見了,氣的跺了腳,問寶芸道:“難道,我昨天說的話一點作用都沒有,要不然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寶芸連忙寬慰傅雅笙說:“小姐昨日的十分縝密,萬萬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綻,想來,傅雅君之所以不放在心裡,怕是蘇子祺那邊得到了什麼另外的消息,照我看,那位蘇小侯爺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我們若是想利用他們,定然要費好大一番功夫,就算這一次失敗,小姐不必太過灰心。”
傅雅笙聽了,心裡面卻沒有覺得寬慰多少,他一甩袖子,狠狠瞪了傅雅君的背影一眼,便領着寶芸往屋裡走,當她轉過身的那一瞬間,傅雅君看到了她,她特意放大了聲音叫住了傅雅笙。
傅雅笙聽了傅雅君的呼喚,也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身,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對她說:“姐姐真是好興致,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帶着丫鬟們在花園裡閒逛。”
傅雅君輕輕一笑,腳步輕快地走到傅雅笙身邊,將方纔採摘的新鮮花朵插在她的髮髻上說:“就算再怎麼苦悶,日子還要照樣過,倒不如活的輕鬆一點,人如果想要的太多,沒準到最後什麼也得不到,你說是嗎妹妹?”
傅雅笙心中一驚,還以爲她看出什麼馬腳,但細細觀察,只見傅雅君笑靨如花,神色溫柔,從她臉上看不出半點異樣,她也不敢在傅雅君身邊多話,客套幾句就匆匆告退,傅雅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今天第一次心中升起的一絲喜悅。
然而傅雅笙還沒有走遠,就看到趙管家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往他們這邊來,出於好奇,她便停下腳步,然而趙管家從她面前跑過,直接奔到傅雅君身邊,跪下道:“大小姐,江姨娘回來了。”
傅雅君一聽,手中的花散了一地
,她一把抓起趙管家,將他扶起來拉到身邊問:“你說什麼?誰回來了?”
趙管家結結巴巴道:”是江茜月江姨娘,今天早上小廝買菜買東西回來,看道她倚着獅子坐在傅家大門口,她一見到他們,就扯着他們的衣衫,說着要見傅大老爺,那些小廝原本以爲她就是一個普通的瘋婆子,正把她趕走,要不是我正好出門撞見了,只怕又是鬧出事來。“
傅雅君眼睛一轉,又接着問:“那現在她在什麼地方?”
趙管家說:“我將她領到了後院廂房,暫時將她一個人關在那裡,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隨便安排,這是現在傅大老爺病危,蘇公子和大少爺一同看護着大老爺,傳出話來說這期間誰也不見,我沒有辦法,只好來找大小姐你了。”
傅雅君鬆開了他,叫他在前引路,立刻就帶他們前往江茜月所在的地方,傅雅笙見他們走了,也匆匆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趙管家就將他們領到了頗爲偏闢的一處廂房,拿出鑰匙打開了門,房中說不上簡陋,江茜月就這麼蜷縮在房中的一個角落,睡着了。
傅雅君略一思索,還是領着兩個老嬤嬤走上前,把她弄醒。
江茜月醒來之後便是一陣哭喊,見到東西就砸,彷彿受到極大的刺激,等她鬧夠了,又蜷縮在一起不停的哭着,傅雅君看她這樣,便知道她承受了極大的刺激,估計是問不出什麼話來了,但是若是蘇子祺在也許他們有方法,她叫下人們把她看好,千萬不能讓她出事,就急匆匆的往傅大老爺方向去。
那邊,蘇子祺依然和傅勁鬆待在大老爺房中,傅雅君一到,便有侍從迎上來說:“大小姐好,方纔大少爺有吩咐,除非他們從房裡間出來,不然出了任何事都不能打擾他們。”
傅雅君連忙問:“他在裡面待了多久了?”
侍從回道:“差不多一個時辰了。”
“那裡面有什麼動靜沒有?”侍從遙遙頭,再也不說話。
傅雅君在外面急得團團轉,但也不敢破門而入,怕打擾他們而引發了什麼不可預知的後果。不過幸好,她等到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不一會兒,蘇子祺就滿頭大汗和傅勁鬆相繼走出屋子,傅勁鬆一邊走還一邊向蘇子祺道謝,傅雅君聽到他說:“多謝蘇公子,若不是你,今天只怕家父就要熬不過去了。‘
蘇子祺擺擺手,示意傅勁鬆不必這樣客氣,剛想在和他囑咐幾句,就看到傅雅君就站在一旁。
他丟下傅勁鬆,急忙走到傅雅君身邊,拉過她問:“你怎麼來了?是出什麼事嗎?”
傅勁鬆此時也走了過來,皺着眉看着傅雅君沒說話,傅雅君看着傅勁鬆的眼睛說:“江清月回來了。”
傅勁鬆頓時愣住看,傅雅君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微微張大,目光有一瞬間的茫然,同時在他眼底掃過一片陰霾,不過他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問:“什麼時候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