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傅雅君目前的狀況來說,就是她操碎了心,對於傅勁鬆也是於事無補。
她們一天都沉浸在擔憂與恐懼當中,紅杏見傅雅君一天都沒有吃飯,便指使青枝去廚房裡隨意做些清粥小菜端上來,親自勸着傅雅君吃了。
傅雅君端起碗剛吞下兩口,便是怎麼也咽不下去,她一看到自己手中精緻的碗筷,就想到傅勁鬆會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禁受怎樣的痛苦。
紅杏安慰道:“小姐你不吃,大少爺也吃不到。況且你的傷纔剛好,若是又倒下來了,又有誰來爲大少爺做打算了?”傅雅君勉強嚥下半碗薄粥。
黃昏過後,風雨大作,荷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不一會兒,鉛灰色的雲朵直超地面壓了下來,豆大的雨滴打在荷葉上,滴滴嗒嗒,絞到傅雅君心煩意亂。
傅雅君來到窗邊,打開一條縫,透過縫隙看着外面灰濛濛的景色,許多荷葉就這樣被風折斷,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遠處垂柳隨風飛舞,如同一張網將她緊緊的困在這個地方,雨滴順着打開的窗戶落到了傅雅君的身上,伴隨着冷風凍得她渾身發抖。
紅杏收拾完院子裡的東西,一進門脫掉蓋在頭上的斗笠,就看到傅雅君,一身薄衣滴着水看着遠方。
紅杏將蓑衣往地上一扔,抓起一件外套套在傅雅君身上,將她拉離了窗邊,轉身將窗戶關上,關切道:“你這是做什麼?”
傅雅君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看着自己身上滴水的衣服,無奈的笑了笑,說:“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腦子裡一團亂,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辦?”
“小姐...”
傅雅君走到紅杏身邊,和她說:“我總是以爲只要事事小心謹慎,總能避過各種陷進,哪裡想到這個世界上變的不只有我而已。“紅杏聽着她的話,覺得這話裡的意思十分不祥,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急得發抖。
青枝匆匆忙忙的從裡間出來,她手裡還抱着活好的面,想是爲晚上做宵夜準備的。她將麪粉直接往桌上一擱,不顧紅杏緊皺着的眉頭,來到傅雅君身邊說:”小姐,又有信來了。“說罷,她便從圍裙裡掏出信封遞了上去。
傅雅君從她手裡一把奪過信封,打開一看,這一次倒不是什麼傅勁鬆身上的東西,而是一張普通的信紙,上面,有一行小字寫着:今夜子時,蓮花池見。
傅雅君看着信封,又失神的將信遞給青枝紅杏,她慢慢走到桌邊坐下,眼神遊移許久才說:”紅杏,幫我準備衣服,晚上我去赴約。“
紅杏一聽,連忙衝上前來攔住傅雅君:“小姐,這恐怕是個陷阱,寫信的人這樣神秘,也不知道背後打的是什麼主意,就這麼冒冒失失去了又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
青枝向來是不懂得考慮這些事的,她站在紅杏身邊點頭,應和着紅杏的話,。
傅雅君堅持道:“依照現在我們的情況,是不是陷阱又有什麼差別?況且,你自己都說了,這個人神神秘秘,想來武功也是極爲高強,如果他真要害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我擄走就是,留下這麼一封信,我看,多半
是在試探。”
“試探什麼?”
“試探傅勁鬆在我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地位?”
青枝紅杏聽到傅雅君的話,不可思議的說:“誰會幹這麼無聊的事情?這麼做又能有什麼好處?”
傅雅君緊皺着眉,搖頭道:“線索太少了,我也不知道,只是有這種感覺。”
傅雅君站了起來,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好一會兒,才說:“從我們離開客棧那一晚開始直到現在,所有事情的發展都撲朔迷離,我現在如同在大霧中迷失了方向,眼前的每一條路,通向的都是陷阱。”
“可是,”傅雅君猛地擡起頭,拿起那封信,說:“現在這封信是我少見的指引,也許這就是個陷進,可是我去了沒準會有機會可以一窺遠方的風景。”
紅杏還是不甘心,她指着外面的天氣說:“小姐,現在外面這個樣子,我看今天晚上這雨是不會停了,你身子纔剛好,要是淋了雨只怕又是一場大病。”
其實她的話沒有說完,她真正害怕的是宗文這一次,再也不會請大夫來爲她看病了。
傅雅君也明白她的意思,從傅勁鬆現在的處境來看,宗文已經失去了對傅家人友好的理由。
這樣說雖然不是很好聽,不過,她們之所以現在還能享受高牀軟枕,很大一部分是由於宗文對傅勁鬆扭曲的感情,現在傅勁鬆自身難保,宗文沒有遷怒到她們身上,已經是儘量留給了她們臉面。
傅雅君仔細思考着紅杏的話,心裡計算着各方面的得失,紅杏又再接再厲說:“就算小姐願意去赴約,可是他寫着,今夜子時荷花亭見,咱們這個地方連大門都出不去,還要度過蓮花池,這談何容易。我們三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難道要我們踢開大門,游過去嗎?”
傅雅君聽了,一時想不出什麼反駁紅杏的話,事情也只好暫時作罷。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其實根本不用去反駁紅杏,因爲剛纔還風雨大作的天氣,此時已是風平浪靜。
烏雲遮目,四周黑漆漆的。
她們三個坐在房間裡,爲了打消時光和撫平慌亂的心緒,埋頭靜靜的做着女紅。
突然,咔嚓一聲響,緊接着,一直緊緊封閉着的大門,就慢慢悠悠地向裡面打開了。
傅雅君放下手中的活計,站在大門口向外望着,四周能見度極低,她們看到一對侍衛拿着小燈籠,沿着河岸巡邏。藉着微弱的燈光,傅雅君看到一艘小船,靜靜地向她們駛來,船上什麼人也沒有而此時風平浪靜。
當船抵達岸上時,發出一聲脆響,傅雅君嚇了一跳,她等着河岸巡邏的人漸漸走遠,便示意青枝去屋中取一盞燈,拿了燈,傅雅君大着膽子走上前去,查看小船。
她沒有發現穿身上繫有繩索,又想到剛纔那船無風自動的情形,便覺得寒氣森森。
傅雅君又低下頭仔細查看,船底鋪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她拿起斗篷,紅色的面具就這樣掉着她的腳下,面具磕在地上,轉了幾圈之後,一骨碌掉進了蓮花池。
傅雅君嚇
得後退一步,被臺階絆倒,整個人跌在地上,青枝看不下去了跑上前將傅雅君扶起來,她們攙扶傅雅君一瘸一拐地回了屋。
紅杏走在最後,她總覺得船上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緊緊的盯着她的背影,她慎得慌,便轉身將院門從裡面頂住,三步並作兩步跑了回來,她甚少這樣慌張,看得青枝也是目瞪口呆。
紅杏狠狠瞪她一眼,青枝連忙收斂起了自己的表情,傅雅君手中還是緊緊的握着那件黑色的斗篷。
突然,她站起來,說:“紅杏,去給我準備輕便的衣服,我要去赴約。”
紅杏此時還想阻攔,可她剛一開口,那艘船又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就像是一個警告。
紅杏少見的膽怯了,她向來不怕活人,最怕的,就是這種陰邪的東西。青枝不停的在背後通着紅杏,示意她,趕緊出聲阻攔小姐。紅杏愣了半天,出乎意料的完全順從了傅雅君的安排,她這般做派,讓傅雅君也大爲吃驚,她還想了一大堆話,好與紅杏爭辯.
她見紅杏默默不語的樣子,安慰道:“紅杏,你沒事吧?”
紅杏掩飾的說:“沒,沒什麼。”
青枝見紅杏已經是指望不上了,便自己挺身而出說:“小姐,剛纔那艘船是怎麼來的你也看到了,這東西怎麼想就不像是好事。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呀?”
蘇子祺的突然出現,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她們回頭一看,就看到蘇子祺悠閒地坐在桌邊,拿起桌上的水果,咬了一口,說:“你們怎麼都這副表情?出什麼事了嗎?”
傅雅君見來的是是蘇子祺,頓時鬆了一口氣,沉重的心思也放鬆了些,她勉強對蘇子祺露出一個笑容,在他身邊坐下問:“你怎麼來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蘇子祺還是那副不着調的樣子,對她說:“仙人自有妙法。”
傅雅君已經習慣了他來無影去無蹤,也就不再與他多做糾纏,問:“這麼多天你都去哪兒了?”
蘇子祺極其高興的想在傅雅君面前討得獎賞,他目光中閃爍着異樣的神采,興高采烈的對傅雅君說:“這幾天,我可是辛辛苦苦去懲惡揚善了。“
傅雅君聽了嗤笑一聲道:“像你這種人也會這麼好心?”
蘇子祺像是十分受傷的樣子,對傅雅君說:“不是吧,我在你心中的印象有這麼差?”
傅雅君瞟了他一眼,只慢悠悠說出三個字,“臭流氓”。
蘇子祺氣急敗壞想爲自己分辨幾句,卻又及時將話收了回來,他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對傅雅君說:“說了你也不懂,算了,你以後就知道。”
傅雅君回道:“我以後也不想知道。”
蘇子祺放棄了這種無聊的對話,轉而問:“剛纔出了什麼事?怎麼你們臉色那麼難看?”
傅雅君想了想,還是將事情前前後後都告訴他,當然,她省略掉了那個夢。
蘇子祺少見的露出嚴肅的神色,對傅雅君說:“去吧,怎麼不去,這麼好的機會你可是要抓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