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老爺山將傅雅君囚禁在自己的院子裡,但傅雅君畢竟還算是傅家大小姐,下人們對傅雅君也算是恭敬。
風平浪靜的又過了幾日,當劉嬸領着那個小孩子,來到傅雅君房間時,張媽狐疑地看着他們,盤問了好一會兒後才皺着眉讓他們倆進去,那個孩子,隨着劉嬸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了張媽一眼,張媽怎麼被他看的手足發涼,那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孩子應該有的眼神,他如同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復仇者,黝黑的目光中孕育着毀滅一切的火焰,但很快,那個小孩子便低着頭,輕輕抓住劉嬸的手,劉嬸見他這樣極爲心疼她,把他抱在懷中帶進了屋子,張媽見他們進了房,緩下一口氣,走到院子後方的角落裡集聚着的老媽媽們身邊。
幾個老媽媽也是剛起牀,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着這座府邸裡發生的種種事情,她們見張媽一走近,急忙站了起來,其中一個尷尬的說:“張姐,你這怎麼這麼早就來啦?”
張媽也懶得計較她們的偷懶,坐在她旁邊,捶着自己的腿,心有餘悸道:“這年頭啊,真是什麼怪事都有,也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真希望現在立刻離開這鬼地方。”
其他人頗爲不解,按理說,傅雅君對待她們也算溫和有理,並沒有任何爲難她們的地方,呆在這裡也不用接受大管家的呼來喝去,比在老爺那裡好多了。
“怎麼?放着在這裡的悠閒日子不過,難道你還想再回趙管家那裡,終日看着他的臉色戰戰兢兢?”
張媽靠着柱子喘氣道:“現在這樣看來,我倒寧可回到趙管家那裡,剛纔那個孩子邪門的很。”
其他人一聽,知道又有好事發生了,興致勃勃的圍到她的身邊問:“怎麼啦?我倒是聽說過大小姐今天會領個小孩子進來,難道那個娃,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不成?”另有一人接嘴道:“我倒是遠遠的看了一眼,除了瘸着腿,長的到底是極爲方正,大小姐看他可憐將他領進府中,這不挺正常的嗎?”
張媽搖頭道:“你們這是什麼都不知道,剛剛,那個小孩子的眼神真是嚇死人了。”
其他人聽着她這麼說,好奇心更盛,有人大着膽子大問:“張姐怎麼也被小孩子給嚇着了,平日裡,你和趙管家吵架,也沒見你落得下風、”
張媽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們說,她畢竟沒有讀過幾本書,自然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言辭。左思右想之後,憋出一句:“總之那孩子不對勁,你們那最好還是小心些他。”
張媽在衆人之間頗有威望,畢竟她進入傅府早,又是趙管家得力助手,其他人見她被一個小孩子嚇成這樣,就算心裡面看不起她,覺得他也不過如此,但表面上還是點頭應承是。
張媽現在還手腳無力,也不在意她們今天的偷懶行爲,而是說:“好了,你們要是太累,休息一會兒就行了,耽擱得太久,要是趙管家來檢查,被他抓住,別怪我不幫你們說話!”
她就扶着柱子
站起來,亦步亦趨地又回後房了。
劉嬸帶着小孩子,來見傅雅君。
傅雅君早早就在屋子裡等着,他們一踏進房門,她就向他們伸出手,示意那孩子走到面前來。那小孩看着傅雅君房中的陳設佈置目瞪口呆,但他回過神,還是咬着嘴脣,緊緊地抓住劉嬸的手。
傅雅君滿懷期待的等了半天,也不見那孩子有半點反應,此時她覺得有些尷尬,劉嬸連忙將小孩子從她背後推了出來,在他耳邊說:“就是這小姐將你救回來的,你別忘了來時我跟你說過什麼?”
小孩子一聽點點頭,緩緩鬆開了抓着劉嬸衣服的手,慢慢試探的走到傅雅君面前,跪下,說:“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傅雅君連忙將他扶起來,拉近細看,見劉嬸說的果然不錯,這小子雖然被太陽曬得黑了點,臉上也有幾道細小的傷疤,估計是走路不方便,摔到地上撞的,但是這些瑕疵並不能影響他的美貌,他一條腿形狀古怪,但是在傅雅君面前是還是挺直了腰。
傅雅君看着他極爲滿意,拉着他的手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孩子看着傅雅君,搖搖頭,說:“我沒有名字,我換過好幾個父母,沒有一個父母給我起過名字。”
傅雅君一聽,連忙捂住他的嘴說:“好了,這些事情你就先不要想,現在這裡安心的住下下來,你既然沒有名字,那我就給你起一個吧,你可願意接受?”小孩子點點頭。傅雅君環視四周,突然想到,蘇子祺送給她的那塊玉,說:“從今以後,你就叫玉晨吧。”
玉晨點點頭,說:“奴才謝謝,大小姐賜名。”
傅雅君聽着,嘆息道:“什麼奴才不奴才的,你還這麼小,將來呀可能性大着呢,這會子就滿嘴奴才奴才的,像什麼話?”她又示意青枝上前,將於玉晨交到她的手上說:“你先跟着這個姐姐到這附近熟悉一下情況,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在將要做的事情一一交給你。”
玉晨點點頭,他看着傅雅君,半晌才說:“小姐,我可以,借看你的書嗎?”
他話一出,傅雅君極爲吃驚,說:“難道你識字?”
玉晨想了想,說:“我的一個父母,教過我幾個字,他說,人要多讀書,將來纔會有轉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傅雅君聽着,對他這位父母倒是頗爲認同,就從書櫃上取出一套書來,交給他說:“這些書,是適合你這年紀看的,要是有什麼地方看不懂,儘可以來問我,不要害怕,你既然讀書,那就應該多看。要是想看什麼書,也儘可以跟我開口,不要拘泥,明白嗎?”
玉晨從傅雅君手中接過那厚厚的一沓書,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兩個小小的酒窩出現在他嬌俏的臉龐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了許多生氣,不再那麼死氣沉沉。
傅雅君看着他的笑,突然有些心酸,像他這樣的孩子,根本不應該經歷這些事。
玉晨抱着書,歡天喜地的跟着青枝出了門,
傅雅君看着他們走了出去,又坐了下來,對劉嬸說:“他一直都是這樣嗎?”劉嬸回答道:“他這樣子沉默寡言,已經是好一陣子了,我也是費了好大心思才和他稍微接近了些,他剛來,一定特別拘謹,可能會有些失禮的地方,還請小姐千萬不要在意。”
傅雅君說:“我怎麼可能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這麼多?只是看他行爲舉止,怎麼也是個殷實人家的孩子,現在落到這個地步,怎麼能不讓人感嘆呢?”
劉嬸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也跟着沉默不語,紅杏看着,不忍心傅雅君如此消沉,便對她說:“既然他遇到了小姐,也算是時來運轉,我看他聰明伶俐,要是好好栽培,沒準將來也能出人頭地。”
傅雅君聽着紅杏的話,點點頭,突然對劉嬸說:“我現在行動不方便,待會你在去外面的書齋裡,挑選啓蒙的書來,都送到玉晨房間裡去,也不要讓他做任何繁重的勞務,只跟在我身邊伺候筆墨就可以了。”劉嬸聽了,滿臉喜色道:“是。”
傅雅君此時也沒有那個心思再應付旁人,慶幸現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來找她,便對紅杏說:“我去裡面躺一會兒,不管什麼人來,一律不見,該怎麼說你心裡應該有數。”
紅杏低聲道:“小姐請放心。”便扶着傅雅君進了裡間,劉嬸拿了錢,興高采烈的出了府。
而傅雅君剛躺下都沒多久,傅勁鬆就急急忙忙的來到了傅雅君這裡,紅杏一見大少爺來,連忙來到他面前說:“大少爺早,奴婢給大少爺請安。”傅勁鬆焦急的問:“傅雅君呢?”紅杏看了看緊閉的內側的門,說:“小姐累了,正在休息。”
傅勁鬆一把推開紅杏,直接踹開了傅雅君的房門,傅雅君聽着動靜立馬坐了起來,她睡眼朦動,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單衣,一見傅勁鬆站在她的牀前,嚇了一跳,連忙拉過旁邊的衣服蓋在身上,質問:“你這是做什麼?”
傅勁鬆此時也不過男女之別,一把抓住傅雅君的肩膀,問:“你和他,是不是早有預謀?”
傅雅君被他問得莫名其妙,一臉懵懂的看着傅勁鬆,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傅勁鬆見她這樣,抓着她把她拉到眼前,說:“今天我在朝堂上,看見蘇子祺了。”
傅雅君一聽到蘇子祺的名字,心猛地一跳,連忙抓過衣服穿好,也不管他剛纔的失禮,繞到他面前,說:“你看到他了?發生了什麼事?”
傅勁鬆冷笑一聲,說:“還能發生什麼事?皇上病危,下旨徵召天下名醫,蘇子祺接下皇榜,揚言必在三個月之內治好皇上的病。”
這是這麼久以來,傅雅君再一次聽到蘇子祺的確切消息,在他短短几句話當中,她看得出蘇子祺過得還算不錯,並沒有被光明寺之事牽連,便放下心來。然而傅勁鬆的態度,卻讓她覺得十分不安,如果只是像他的那樣輕鬆,他不至於生這樣大的氣,居然不顧禮節跑到自己房子裡來,估計蘇子祺說了什麼冒犯他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