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傅雅君所料,他們打撈上來的只有一具殘破不全的兒童屍骸,一時之間座行宮流言蜚語四起,就連二皇子都被驚動了,他親自來這裡看了傅雅君好幾回,傅雅君那清白的臉色和茫然的神情,讓二皇子則更加疑神疑鬼,但是這種鬼神之說,又沒有什麼確定的證據,連他也拿不準應該到底怎麼辦?
二皇子只能強行把所有的留言都壓下去,但是這麼做卻起了相反的作用。
表面上大家雖然平靜如初,但暗地裡卻暗流洶涌,傅雅君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別人的竊竊私語,她看上去有些惱怒,因此是其他人也不敢在她面前說些什麼。
傅雅君終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陳安看着她這個樣子更加不安,不時來這裡看望她
傅雅君卻對他視而不見,又時常對着空無一人之處說話,這下子就讓跟在傅雅君身邊的丫鬟們都按捺不住,紛紛要求離開,二皇子怎麼可能答應,一氣之下把他們訓斥了一頓之後,再也沒有人提出這樣的請求。
但是二皇子卻再也不來了,這對於傅雅君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她總算能夠暫時擺脫了那個神經病。
程安在經過幾天的觀察之後,突然到她的房間裡,質問道:“你爲什麼要裝成這個樣子?”
傅雅君知道自己肯定瞞不過他,沒放下梳子說:“你明明知道還問我這些問題,看來你也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愚蠢。”
程安努力使自己冷靜了下來,走到她前面拉過她的手臂說:“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二皇子會這麼對待你?”
傅雅君一把甩開他道:“能有什麼後果?我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難道你認爲後果會比你的主子安排的更加難過嗎?”
程安不說話了,傅雅君並不真正相信他,他面上浮現出一絲痛苦,最後忍不住走到她面前,嚴肅的警告她說:“你可以這樣繼續裝瘋賣傻,只不過如果你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也就不要怪我對不起你了。”
傅雅君聽了這話只覺得莫名其妙,反問他:“你是不是瘋了,居然對我說這些話,我還以爲你會直接把我拉到二皇子面前。”
程安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但是瞬間他又恢復了冷酷的面容,說:“我不會幫你送過去,這種小事犯不着打擾他,只不過,若是其他事情你就別怪我冷酷無情。”
傅雅君點點又,看來程安對她是有幾分在意的,這一番試探下來,卻有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穫。
其實程安還是一點猜錯了,那就是她並沒有真的要試探二皇子才,會做出這副樣子來,而是她真的看到了那個孩子。比如說現在她還能看到他站在程安的背後對她做鬼臉,傅雅君輕笑了一下,程安看着傅雅君頓時火大了,他一把拍在桌子上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演戲做什麼?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就不能對我說一句實話嗎?”
傅雅君回過神,被他驚得目瞪口呆,但她反應過來有些
疑惑的問:“你這又是何必生氣呢,如果我告訴你說我真的看到了那些不該看到的東西,而且這個東西現在就站在你的身後,那你會相信我?”
聽了她的話,程安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傅雅君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不由得有些想笑。
程安卻誤會看她的意思,以爲她還是在玩弄他,他更加惱火的瞪着傅雅君對着她吼道:“你不要再開玩笑了,你我都知道這不過是子虛烏有的東西,這樣子下去,對你沒有什麼好處,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接着他便一把甩開傅雅君,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傅雅君看看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道:“他真的是很害怕你。”
那小孩子走到了傅雅君的身邊,試圖抓住她的手,但是他們的手只能在虛空中有片刻的相交,小孩子很快十分失望地收回自己的手,故作乖巧的對傅雅君說:“其實他們都可以不必這樣害怕我,我雖然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但是我從來沒有害過人,雖然這段時間有很多關於我的傳聞,那些都是假的,我是一個好孩子。”
傅雅君安慰道:“我當然願意相信你,只不過,你到底在這裡待了多久?”
那小孩子失落的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湖面上住的人換了好幾家,甚至就連雲龍鎮上面飄着的王旗都換了好幾種圖案,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我死的時候距現在到底是有多久遠,我都已經不記得了。”
傅雅君一直都非常可憐他,她蹲下身直視着他道:“算了,這些事情你先不要想,不過你爲什麼要留在這個地方?”
小孩子又不說話了,這段時間,傅雅君不止一次問過他這個問題,但是她一直都沒有得到答案。那個孩子似乎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是有非常放不下心的,傅雅君對這一方面的事情,也只是從書中的記載中讀到過一些,但是那些向來都是別人聽來的傳聞,甚至有很多都是胡編亂造,直到她今天看到這個孩子爲止,她都沒有相信這些事情都是真的。
在他們相處的着短短的幾天之內,傅雅君很快就發現,他雖然看上去非常可怕,但是真的完全沒有任何害人的心思,而且他不止一次的救了落在了湖裡的人。
她從小孩子的口中得到了不少有關於前朝的秘密,其中有一些讓她更是十分驚訝和恐懼,其中大多數發生的時間和人物已經不可考證,她一般把這些事當做故事來看,但有一件事讓傅雅君特別在意。
那個小孩是誰告訴過她,老皇帝從前有一個妃子,他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被人污衊爲災星,老皇帝一怒之下就把他們母子倆全都趕了出去,傅雅君覺得這些故事十分眼熟,她想到了宗文。但是關於這件事情的具體情況,小孩子已經不太記得了。
他只記得對他來說十分有趣的事情,在他看來,這種宮闈之內的自相殘殺已經是見怪不怪,多如河中恆沙,根本不值得一提。
傅雅君有些焦急,但看着那個孩子十分不耐煩的樣子,也不敢催促他。他們隨便幾個遊戲,傅雅君就先把他打發走了。她躺在牀上,想着那個小孩剛纔說的話,他又想到了宗文,也不知道宗文現在怎麼樣了。
他要是和蘇子祺在一起的話,情況總歸會比她好的多,現在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形勢如何?雖然說趙大人告訴過她,二皇子只要把她留在這呆三天,但是三天的時間早就已經過了,而趙大人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傅雅君猜測的沒有錯,趙大人早就應該和二皇子談好的條件,現在就只等着對付宗文。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知道宗文存在的,但是顯然不是一個好的跡象,這就說明蘇子祺或者是她身邊出了一個臥底,傅雅君不想多猜測這個臥底的身份,只希望她心中想的不是真的。
但是現在想這些也不是時候,二皇子說因爲有流言蜚語的關係顧不得這裡,甚至是有意把她冷落在這裡,希望她能被傳言中的鬼怪逼瘋,但她十分享受了這一段安靜的時光,再順便裝神弄鬼嚇走了幾個對她有些不恭敬的下人之後,這裡的其他人都將傅雅君視作一個不祥的預兆誰也不願意接近她,除了程安。
但是程安安諸事繁忙,也不能時刻留在傅雅君旁邊,這讓她有了些空隙可以到處打探消息,但是也因爲傳言的緣故,她其實什麼都打探不到,那些人對着傅雅君,要不就是嚇得戰戰兢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不就是極其防備她,不管傅雅君說什麼,都一句奴婢不知搪塞過去,讓她十分氣憤。
但是眼下形勢比人強,他也沒有辦法再做些什麼,先安分守己保住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就這樣她過得十分無聊,幸虧有了湖中的小鬼和她作伴。
有一天,程安領着一些新的下人來讓她挑選,以前伺候傅雅君的人都幹不了幾天,就受不了她周圍的森森鬼氣,急急忙忙的走了,就算是會被嚴厲的責罰一頓,也擋不住他們逃離的步伐,這讓他十分頭疼,並不時地從外面招人。
幸好的是,因爲外面的食物日益緊缺,誰能進行宮就成了一份非常優秀的工作,有不少貧苦人家的女子也不顧什麼流言就拼了命的往裡面擠,他們很多都是從小聽着鬼故事長大的,要比那些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小丫鬟大膽的多。
傅雅君,有些頭疼,不知道又該怎麼想辦法甩開他們,程安好像知道傅雅君打的是什麼主意,他並沒有把傅雅君裝瘋賣傻的事情說出去,但是隨着流言越傳越廣,程安也有些坐不住了,旁敲側擊問她什麼時候纔會收手。
傅雅君卻一副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樣子,對於程安的警告聲不見,但是程安也沒有辦法對二皇子說這一切都是她故意煽動起來的,因爲他也沒有什麼證據,更何況,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他的確不希望傅雅君過的悽慘。
她在二皇子的手中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程安心裡也是有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