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晨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到這個地方來的,他模模糊糊地站起身,一打開門便看到傅雅君站在他的對面,揹着手望着窗外深沉的夜空。
最初的驚愕過後,他很快回過神來,三兩步上前緊緊抱住了她。
傅雅君轉過身笑道:“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來了?還難受嗎?”玉晨搖頭,他不記得到底發生過什麼,只覺得他們依然還在侯府裡,一切都沒有發生改變。
傅雅君也不打醒他的美夢,而是問:“如果你能走的話,桌子上有收拾好的行李,你帶着包裹,立刻離開這裡吧,至於我,你不必擔心,蘇子祺自有安排。”
玉晨看着她,問:“爲什麼要走?我們不是在侯府嗎?”
傅雅君頓時流下淚來,半響才說:“現在不是犯糊塗的時候,陶若的事情,我也很抱歉,不過現在情勢緊急,留在這裡對你沒什麼好處,你和趙大小姐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如果你現在願意立刻去找她,我並不反對。
陶若臨死之前,曾經派人送來一封信給我,信上的話十分奇怪,我原本認爲這是一份暗號,現在想來這應該是送給你的訣別之筆,你收下吧。“
接着傅雅君從懷中掏出信封遞給了玉晨,玉晨顫抖着接過來,打開一看,上面只有簡短几句話,囑咐他一定要好生休養,不要再想着她,遇到了好的女子也不要輕易的放棄。
玉晨看着信,十分奇怪的問傅雅君:“她爲什麼這麼寫?她現在在哪裡,我應該去找她。”
傅雅君哭得更加悽慘,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抹乾了眼淚看着他道:“你不必去找她了,她現在應該已經到一個極爲遙遠的地方,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在那裡十分安全,任何人都無法危害到她,你難道不相信我的話嗎?”
玉晨懵懵懂懂的看着傅雅君,點點頭半響擠出一個笑容說:“姐姐既然這麼說了,我願意相信姐姐,可是我現在應該往哪裡走呢?”
傅雅君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但是她唯一肯定的是,他絕對不能留在這個地方,她看着玉晨,拉過他的手,撫摩着他手上粗糙的繭說:“你的年齡已經大了,姐姐能教給你的就只有這些,日後有緣,如果我們能夠再見,希望你能夠過得幸福。"
玉晨收到了傅雅君的祝福,哽咽着似乎要哭出來,但是他依然牢牢的憋住了自己的淚水,笑着說:“姐姐竟然說我已經長大,那男兒有淚不輕彈,我便不會再在別人面前哭泣。‘
傅雅君不知該如何說,玉晨再一次保住了傅雅君,這一次他的擁抱十分短暫和輕微,傅雅君還沒有回過神來,玉晨已經拿走了包裹對她行了個禮便從窗戶上跳了出去。
傅雅君立刻走上前,看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遠方的夜空之中,她瞬間渾身沒力氣,坐在椅子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子祺將玉晨帶過的情形依然歷歷在目,她雖然知道蘇子祺爲了害怕玉晨徹底崩潰而選擇消磨掉了他的記憶,但是就剛纔玉晨的情況,來看怎麼也不像是成功了的樣子,她分不出來玉晨最後的微笑到底是什麼含義,陶若給她的信到底能不能弄的過去。
其實,有一件事她並沒有欺騙與誠,那邊是那份信,真的是陶若給她的。
在昨天晚些時候她突然收到這封信時還有些吃驚,後來蘇子祺走了一趟,將陶若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她,她雖然有些傷心,但是卻沒有紅杏那時的那麼悲痛欲絕。
也許她下意識的與陶若保持距離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傅雅君也並不能說自己沒有懷疑過她,當她聽到蘇子祺說出了真相之時,她心中有一個地方,隱隱鬆了一口氣。
傅雅君爲這樣卑劣的自己傷心難過,蘇子祺此時又來到了傅雅君身邊。
自那天之後,他便經常在夜深人靜之時來看望傅雅君,兩人相聚的時間十分短暫,不過能說上幾句話而已,但在傅雅君看來,這已經是這段時間之內少有的溫馨時光。
蘇子祺感覺和她幾乎相同,不然他不會冒這樣大的風險來做這樣的無用之功,傅雅君似乎總覺得他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但是又想到他瞞着自己的事情實在太多,就這麼一兩件也代表不了什麼,便也放下心來和蘇子祺傾情相聚。
由於,程安就在外面守候,就算是蘇子祺武功高強足以避開程安的試探,但傅雅君還是不放心,每一次蘇子祺想留的稍微長一些,就是被傅雅君以各種藉口趕走。
蘇子祺知道傅雅君也是爲他擔心,所以並不怪她,但是這樣下去總歸不是辦法,程安已經察覺出端倪。
有好幾次他突然在三更半夜闖進傅雅君的房間,完全沒有任何提示,傅雅君在夢中被嚇了一跳,匆忙爬起來,掀開簾子看着他。
程安目光冷峻在房間裡巡視,但他什麼都沒有找到,再他完全放下心之後才嬉皮笑臉的求傅雅君責罰,傅雅君當然明白他在找些什麼,那時她便什麼也不說,只冷哼一聲,轉過頭接着睡覺。
程安就站在傅雅君身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時候一站就是大半夜。
在這種情況之下,傅雅君當然睡不着,第二天又要打起精神來應付程安的各種試探。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程安盯的越來越緊,傅雅君甚至連自己獨處的時間都沒有了,不管她走到哪裡,程安都不遠不近地跟着她的身後,傅雅君爲此不止一次的爲難過他,但他都面無表情地一一收下了。
這樣下去傅雅君自己也覺得沒趣,但是她也實在找不到藉口讓他走開,畢竟這麼做就等於不打自招,兩人就這麼僵持着。蘇子祺也明白了傅雅君所處的困境,他已經有許多時間沒有顯身,除了昨天將玉晨送過來時,他將前因後果簡單的對傅雅君說了一遍。
傅雅君不知道程安現在是在何
處,但是玉晨現在在她的房中,如果程安回來看到玉晨,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在這心急火燎的情況當中度過了一整個白天。
奇怪的是,程安在這種時候卻突然消失不見了,她雖是好奇,也不好向別人詢問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只關着房門將自己牢牢鎖在屋內,其他人看到這幅景象,還以爲是傅雅君又發了脾氣,也就見怪不怪。
就這樣稀裡糊塗之下,她居然將玉晨就這樣藏了一天,傅雅君此時也不由得慶幸自己的運氣,但是很快她的運氣就到頭了。
玉晨走後不久,她纔剛剛躺下便有人闖了,進來然而這一次來的人卻並不只一個,程安走在二皇子的身後,其他的衛兵們牢牢將這座小院圍住,又有許多人走了進來看見東西就砸。
傅雅君抱着被子站在牆角,有些不知所措,程安看都不看他一眼,二皇子的悠然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完全無視了傅雅君。
他們砸的差不多了,也沒有找出什麼東西,其中一人走上前對二皇子低聲說着什麼,二皇子點點頭領着人就離去了,程安則留了下來。
待他們走遠,傅雅君立刻走的程安面前問:”你們又在搞些什麼鬼?把這裡砸成這樣,你還叫我怎麼睡》“
程安上冷哼一聲,看都不看傅雅君甩身就往外走,傅雅君不依不饒相想拉住程安的手,卻沒想到程安這一次動了真氣,一掌拍在她的胸口,傅雅君被他打的後退了兩步。
雖然程安這一次並沒有使用力道,顯然只是警告她而已,但傅雅君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在他們兩人相識以來,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待她,他現在這種做派明顯是在提醒傅雅君記住自己的身份,傅雅君擡起頭時,程安已經不見了。
她立馬走上前相跟着他的腳步,卻沒想到他將房門反鎖,現在傅雅君是真真的被鎖到了屋裡,想出也出不去。
就載傅雅君驚愕之時,又有許多人拿着木板在外面敲敲打打,她立刻轉過頭,便看到他們已經將窗戶都封死,這下傅雅君徹底慌了。她不停的拍着門要她們放他出去,但是誰也沒有迴應她,這樣子下來就算是蘇子祺想要進來看望她,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屋中現在一片狼藉,地板上滿是砸爛的碎屑,傅雅君現在光着雙腳,才摸黑走了兩步就已經被劃破腳掌。
她忍着痛苦回到了牀上,挑着燈小心翼翼的挑出了紮在肉裡的刺,傅雅君又從抽屜裡拿出蘇子祺送給她的藥瓶。幸好的是,由於前些天她被程安失手所傷,蘇子祺化身一位老大夫給了她許多治傷的藥,程安一一檢查過後,允許她將這些藥留了下來,而剛纔那些人砸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這些藥,現在反倒是讓傅雅君派了上用場。
待她將腳小心包好之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凌亂的牀鋪,又重新躺了上去,剛纔驚魂未定,她正是需要養精蓄銳的時候,畢竟明天早上醒來,估計又是一場暴風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