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見不到她我心裡會不安的。與其在這裡焦慮而死,還不如冒險說個明白。既然我要追她,那總不能這樣宮裡宮外的,我得見她。”
“羅兄說得對!”楊清猛拍他的肩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樣,我幫你把半面仙約出來怎麼樣?”
“你?”耶律瀚狐疑地挑起眉毛,“你有辦法?”
“怎麼,羅兄不相信?”
耶律瀚誠實地搖了搖頭。
“好吧,今天晚上,你在長月亭等我的好消息,若是半面仙不來,楊兄弟我就送你兩個美女!”
“她怎麼會跟你出來?”
“這你就別管了,只管在長月亭靜候佳音吧。”楊清展開手中扇子,優雅地邁着小碎步消失在耶律瀚視線中。
“少爺,楊清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讓你今天晚上二更天的時候去長月亭找他。”小春神神秘秘地衝進房間。
“什麼重要的事啊,找你傳話不就得了?”張念正在研究她新發明的星盤,以前手繪的星宮圖看上去太不上檔次,現在在皇宮各種資源都充足,她想用西域進攻的胡楊木做出新的立體的星盤。胡楊木號稱三千年不腐,這星盤一旦成型說不定可以沿傳後世,到時候她在歷史上就赫赫有名了,沒準還能跟張衡一樣被稱作天文學家呢。
“不行。”小春異常嚴肅,“楊請說是很重要的事,得親口跟你說,讓別人聽到了會小命不保的。”
“這麼嚴重?”張念擡起頭,想起楊清的身世,暗自猜想難道是他發現了自己父親是替誰受罪的?
長月亭在皇宮西面的月湖上,離皇宮並不遠,耶律瀚已經早早候在亭中,接近二更的時候,遠遠瞧見一身穿白色衣服的身影靠近,看身形就是張念。他原本還冷靜的心立刻如小鹿亂撞,雖然之前就見過張念,但第一次正式約會還是讓他這個沒戀愛經驗的心慌了一把,畢竟在這之前,他都是在羅伊國過着爭權奪勢的日子,對男女之情毫無接觸。
眼看那人越靠越近,耶律瀚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開始只道楊清在忽悠他,抱着試一試的態度來這裡,沒考慮過張念真的來他該怎麼做。現在她真的來了,他猛然想起一個問題。是楊清約她出來的,要是她看到他不是楊清,會不會做出什麼反常的行爲?會不會覺得他很卑鄙,竟然用這種手段騙她出來?這麼一想,楊清這個餿主意就太差勁了,要見面他應該光明正大地見,怎麼能騙她。按她的性格,騙她的人應該沒什麼好下場。既然這樣,那這面就不要見的好,免得印象更加不好,雖然現在印象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耶律瀚想到這瞬間決定走人,可是這長月亭是建在湖中的,只有一條道是通往岸邊,他要走勢必會遇上張念。眼看張念已經走上那條道,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張念看到亭中之人來回轉似是非常焦慮,心想楊清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腳下步子下意識加快了。待趕到亭中,那人正背對着她。
“楊清,什麼事這麼急?”她走上前拍他的肩膀。
那人突然全身一顫,身形一晃撲通一聲落入湖中,迸濺的水花打到張念臉上,她眨了幾下眼睛將眼前的事梳理了一下,待
想清楚發生了什麼纔不慌不忙地走到臨水的邊上叫道:“楊清,你遇到什麼事情跟我說啊,別想不開呀,再說你想不開喝毒藥就行了,幹什麼要跳湖,你是會游泳的呀,跳下去又死不了。”
水中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冒出一個人頭,隨即那人雙手開始拍打水面,極是狼狽,似是不會水。
“喂,你做什麼,表演溺水嗎?你喊我來就爲了給我看這個?”張念摸不着頭腦,“現在還沒到夏天,你這麼犧牲自己逗我開心會讓我過意不去的。”
水中之人仍舊在雜亂無章地拍打水面,只是動作幅度越來越小,偶爾還傳來幾聲咳嗽。
“我說你表演一下沒必要這麼賣命的,淹死了小春會難過的。”張念嘴上這麼說,心裡卻開始擔心,看這人是真的不會水,難道是楊清的腳抽筋了?
“你個死楊清,沒事跳什麼湖!”張念以最快的速度脫下外衣,跳入湖中抓住已經沒入半個頭的那人的衣服,費盡全身力氣將他扯到亭中。
“這麼重,差點害我也淹死。”張念一邊罵一邊翻過他查看情況,見他一動不動的樣子,以爲他真的淹死了。
待將那人翻過身,她愣住了,隨即在心中開始問候楊清的祖宗十八代,她說耶律瀚怎麼會想到用放紙鳶的方法吸引她的注意,原來是楊清這個追女生高手出的主意,想必今晚這個局又是楊清設的。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張念拿起外衣準備走人,轉眼瞥見耶律瀚臉色慘白如死了一般,心下不忍,想他也幫過她好多次,不能見死不救,嘆了口氣又放下外衣給他按壓腹部排水。
耶律瀚果真是隻旱鴨子,被張念按得吐了好幾口水還緊緊閉着雙眼沒一點生命跡象。
“姐姐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張念長嘆一聲掰過他的頭俯下身給他做人工呼吸,耶律瀚的脣冰涼,她不斷給他輸氣,終於他在又嘔了幾口水之後悠悠睜開眼睛。
“不會水跳什麼水啊。”張念見他醒了毫不客氣地開罵,“幸好遇到我這個會水的,要不然你去見閻王了。”
“你……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耶律瀚聲音虛弱。
“哎,你可別誤會。”張念指着他的鼻子警告,“我是爲了救你才用那種方法給你輸氣,你可別想歪了,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耶律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放心,剛剛的事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不過沒想到你會救我,可是我騙你到這裡來的。”
“說到我就來氣,都是楊清那個混蛋!”張念站起身,“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可以走了,你好自爲之吧。”
她走下亭子,剛剛悶熱的天忽然吹來一陣涼風,本來就沒有月光的天空愈顯黑暗,一道閃電如鋒利的刀口一般劃破天幕,她大叫一聲衝回亭子。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半面仙會怕閃電。”耶律瀚笑。
“誰說我怕閃電,我只是……”她話還沒說完,耳邊一聲炸雷,她尖叫着抱着頭蹲到地上,她的確怕電閃雷鳴。
“別怕,我在這。”有人將蜷縮成一團的她護在懷裡,她想掙脫,卻因爲更強的電光而縮得更緊。
在平南王封地,那邊發生雷電的機率比這裡大得多,
每到這時候趙漠就會將她護在懷裡一直到雷電離去。趙漠的胸膛很寬大很溫暖,哪怕屋外雷聲震耳欲聾,她的心都能慢慢靜下來。
現在她靠着的這個胸膛雖然隔着溼漉漉的衣服,但絲毫阻擋不住其中的溫度,又一聲巨響,她失聲叫道:“趙漠,我怕。”抱着她的雙臂微微一顫,卻收得更緊。
遠處的岸邊正有一雙眼睛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忽地翻身上馬冒着雷電發狂一般奔離。
雷電終於越行越遠,取而代之的是瓢潑大雨。耶律瀚鬆開張念,輕嘆一聲道;“原來他在你心中的位置這麼深刻。”
“深刻又怎麼樣,不深刻又怎麼樣,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經過剛纔的事,張念氣勢弱了一半。
“你放不下他。”
“總有一天會放下的,不過在那之前我是不會喜歡上別人的。”
“我會等你。”
張念擡頭看他,“隨你的便。”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反正身上也是溼的,她冒着小雨走出亭子。
快走到岸邊時,身後有清脆的聲音喊道:“張念,我是認真的,我會等你,我不會放棄的。”
她看着遠方被雨模糊了的黑夜,腳步走得更快。
回到房間已是三更。
“少爺,你怎麼纔回來,還溼漉漉的。”小春給她送來暖身的湯藥。
“下雨沒帶傘。”
“軒王爺沒有給你送麼……”
“軒王爺?”
“是啊,他晚上的時候來找你,我說你不在,他就一直問我你去了哪裡,我不敢撒謊,就告訴他了。”小春縮着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他知道我怕雷電,所以去找我了。”張念心中猛地一沉,“所以他都看到了……”
“他看到什麼了?”小春問。
“算了。”張念忽略她的問題自言自語:“該來的還是會來,我洗洗睡了。”
“好吧。”小春很配合地嘆了口氣,“我給你打水去。”
自從蕊初那次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之後,小春便開始躲着她。張念去看環妃她也不跟着去,蕊初來找她她也會找藉口不見。張念覺得這樣對蕊初傷害挺大,想勸她對她態度好一點,卻遭到小春嚴詞拒絕。不過這樣也好,長痛不如短痛,要是她對蕊初好讓蕊初信以爲真,最後知道真相以蕊初的脾氣還不要殺了她,所以小春還算是明智的,她也就不勸她了。誰知過了些日子,小春對蕊初態度陡然好了,不僅對她有說有笑,還經常給她一些保養美顏的藥,看着蕊初跟花兒一般燦爛的笑臉,張念直罵小春不道德。罵了幾天她也就不罵了,因爲小春把蕊初給她做的糕點拿出來和她一起吃,道德這種摸不着邊的東西在實實在在的美食麪前只能往後站了。
耶律瀚時常通過楊清和小春這道橋樑給她寫信送東西,耶律瀚是個實誠人,信中又酸又麻的文字多半是楊清代筆,她直接賞給小春,她只對耶律瀚送來的吃的感興趣,雖然在吃的時候不免心有不安,但身在皇宮耶律瀚也不知道她對他送的東西做了什麼,她高興起來就回信說她把他送的東西都扔了,至於是扔在她肚子裡還是扔在垃圾堆裡那就另當別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