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貞一聽之下就愣住了,蘇鐸前朝就是進士之身這回事兒,可貞真是不知道。現下一聽,真是佩服不已。
前朝,那都多少年過去了,那蘇鐸中進士,該是多小時候啊!
扳着手指頭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就二十歲樣子!
同時也明瞭了,爲什麼當初蘇鐸說要下場時,衆人應允那叫一個了。
只是,也不知道他足痹之症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貞大約記得,縣試後一場是要面試。
春分過後,天氣稍稍和暖,蘇鐸腿疾是有所好轉,起碼沒有那麼痛了,走路也不大需要人攙扶了。
只是,左腿想要恢復如初基本上是不可能事兒了。
不過眼見蘇鐸並白氏一衆人一點都不擔心,可貞也就不需要自尋煩惱了。
況且,隨着清明要到來,不止要預備祭祀,可貞自己那些田產上事兒也是多如毫毛,黃管事基本上每天都要過來和可貞商議事兒。
尤其是,今年還多了一處桑園和一處茶園。
其實來了湖州府,自安定下來後,可貞對於桑蠶種植養殖就很有興趣。
雖然,這時候湖州府絲綢生產還沒有達到自己印象中頂峰時候。不過,也已然是成了氣候了。別不說,只看蘇懷遠如今身家,乾豐規模,便能知一二了。
不過,可貞也發現了。雖然現養蠶人家不少數,可對比而言,種植桑樹人家委實就少可憐了。不僅是佃農,就是自耕農種植桑樹也不算太多,頂多就是田邊屋後零星種些桑樹。大部分人家還是以種植稻麥爲主。不多正兒八經種植桑樹人家也是既種桑又種稻。
而那些大規模種植桑樹,基本上都是一些專門以桑葉爲買賣大地主們。
也就是說,一般養蠶人家未必種桑,種桑人家也未必養蠶。
像鄧家,就是如此。每年採摘下來桑葉都有桑葉牙行牙人撐着船下來收購,再轉賣給各需要桑葉蠶戶們。
而每到這時候,桑葉也就成了地主牙人們投機倒把商品了。地主往往會根據市場桑葉供求變化而哄擡葉價,牟取暴利。因爲買不起桑葉,只能忍痛把蠶倒棄人家不知凡幾。
可貞想到了施趙氏,她家當初就是因爲買不起桑葉才養不了蠶。
“蘊兒想讓佃戶們養蠶?”蘇懷遠看着面前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經看着自己可貞,眼裡滿是笑意。
可貞重重點了點頭,笑成了一朵花。“是,我是有這個打算,不過還想請舅舅姑祖母幫我參考參考……”
其實自年前買下那桑田田皮後,可貞就一直考慮這則事兒了。原本年前就想諮詢諮詢蘇懷遠,只可惜後來被顧浩然來信給打斷了。後來又是過年又是買宅子。蘇懷遠白氏一直都不大空閒,可貞也想再細細想想。於是,到現才提起這則事兒。
然後不等白氏蘇懷遠開口,順手寫寫畫畫,balabala把自己想法細細說了一遍。
“我是這樣想,我提供佃戶們蠶種和桑葉。等到繅絲了,我再幫着賣給,”可貞嘻嘻笑。“賣給乾豐,然後我再和佃戶們分成……”
可貞這完全是借鑑了上輩子合作社模式。提供農業生產原料,負責農產品銷售,可以省卻一些中間環節和一些不必要支出。
可貞和黃管事細細算過,像她現這處桑田。一共四百六十六畝成林桑。每畝都種了二百三四十株桑樹,現如今。每株每年產量十五六斤上下。
春季一畝地差不多可以採摘桑葉六百斤左右,可以喂一張到一張半春蠶。夏季也可以採摘五六百斤桑葉,也可以喂一張夏蠶。到了秋日裡,兩三個月累計加起來,也可以採摘六百多斤桑葉,秋蠶可以喂個一張半張,晚秋蠶也可以喂個半張。
這樣一來,一年下來喂個三張蠶種,應該不成問題。
而每張蠶種差不多能產二三十斤鮮繭,繅絲一斤,約用鮮繭十斤。春蠶蠶蛹重些,需要還要多些。這樣下來,這樣下來,每張蠶種都能出生絲兩三斤左右。
按照現市價,一斤生絲差不多一兩一錢到一兩五錢不等。
一年下來,收益也可觀了。再去掉蠶種銀子,可貞粗略算了算,若是光買桑葉,一年下來差不多毛利能賺個三四千兩銀子樣子,而如果養蠶繅絲,則能賺個四千兩銀子樣子。說實話,自己真是不多賺多少,可那些佃戶們卻能增加一個賺錢門路了。
不過到底,養蠶實是件辛苦活計。所以可貞和黃管事商量過,家裡有富足勞動力,情願養就養,若是沒有能力,自然作罷,也不會逼着大傢伙去養蠶。
白氏聽完後,真是好笑不已,估計是再沒有哪家爲了這麼點子地這麼操心費神了。
不過,既然可貞願意費這個心思,白氏自然不會攔她。
“我瞧着不壞,如此一來,那些婦人們也有事兒幹了,也能掙錢了,說不得家裡說話也能硬氣一些。”
可貞一噎,“哼哼”了兩聲,又去看蘇懷遠。
“那舅舅就等着收絲嘍?”蘇懷遠朗聲笑道。
可貞連連點頭,又道:“……我想着,先請雙林和施家蕩佃戶們試一試,看看究竟怎麼樣。”說着又狗腿起身給白氏蘇懷遠奉茶,“只是,這麼多蠶種,怕就成問題了,不過我有姑祖母和舅舅嘛,您二位肯定能幫我,是不是?”
白氏蘇懷遠大笑,“我說呢,原來這裡等着我們呢!”
可貞也咧着嘴嘻嘻笑着。
其實白氏並蘇懷遠不管自己怎麼料理自己產業,可貞是知道。雖說剛開始時候,自己一點都不習慣,總想和他們兩人確認確認再行事。可漸漸,好像有些事兒也並不那麼難下決定了,可貞也就鮮少去諮詢他們了。
若說以前,說不得其實也不用麻煩他們,只要請黃管事託了人去收蠶種就行了。
可去年異常洪災,農林牧漁是有緩了。
普通蠶農家連自己都沒有蠶種養蠶,哪裡還有得出售。所以可貞便想託了白氏蘇懷遠,能不能幫着想想辦法去那些養蠶大戶人家幫着自己看看。
自己也不苛求數量,能有多少就多少。
“行啊,我幫你去打聽打聽。”白氏聽完後,也不多話,直接就一口答應了。
蘇懷遠亦是點了點頭。
可貞吁了一口氣,自己“合作社”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了。
趕清明節前,蘇懷遠白氏就都給可貞買來了蠶種了。雖然不多,攏共也就七八十張蠶種,不過可貞已是很滿足了。
趕緊喚來了黃管事,請他分送去雙林和施家蕩。
可貞那四百多畝桑田,就雙林,一共有七八十家佃戶。
前幾天,黃管事得了可貞話,就去詢問過了,又看了看衆人家情況,後有條件有能力並且情願養蠶人家足有四五十家,而且有些人家房屋條件和勞動力是足夠養兩三張。
於是可貞便和黃管事商量着,除去施槐花三家三張蠶種,其他都分發給了雙林佃戶們。
“雙林那些佃戶們倒還罷了,桑園就家門口,採桑葉也便當。可施家還得往來運桑葉,尤其是春蠶結繭,差不多是小麥油菜籽搶收、下秧時候,怕是要累得很。”可貞抿了抿脣,雖然從雙林到施家蕩王家蕩是可以行船直達,可往返一趟聽說也要一兩個時辰。若農忙起來,說不得還真是來不及。
“姑娘,您看這樣可行。平日裡顧得過來,自然還是讓施老大王永生他們自己去載桑葉,若是忙不過來了,請了車船牙行或是雙林人運幾趟也是一樣。”黃管事見可貞提起這個,忙迴應道。
可貞一愣,是了,還有牙行這個萬能行當,忙笑應了。
“不管是請雙林佃戶還是車船牙行,這比銀子都先記着,到時候一起算。”
黃管事應了是,又和可貞說起了桑園施肥。
可貞也是這些日子剛剛知道,這裡,桑園施肥已是有了共識了,而且已是有了一套比較合理施肥制度了。一般都是“二月培葉,九月培條”。
一年裡兩次施肥,一次冬春間,一次八月裡。而且,都是用河泥,這倒是和可貞之前想法不謀而合了。
不過可貞沒有想到是,施用過河泥土壤,堅而又鬆,雨過便幹,是很符合桑樹根系生理要求。而且施用河泥,還可以補償一年中被雨水沖刷淋溼泥土。
黃管事走後,可貞就把施肥這檔子事兒記錄了下來。
這些天,不管是種桑還是養蠶,她已是記錄了不少資料下來了。
“合作社”,資源共享、技術培訓,也是很重要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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