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絕後患?她是想呢,但是絕對不是這個時候。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上官遠峰,平靜道:“女兒沒有做過,請父親明察。”
“爹爹,搜她的屋子,琪兒不相信,就沒有半點蛛絲馬跡。”上官琪淚眼汪汪,“實在不行把她那些奴才都打一遍,總有人開口。”
上官遠峰深深的看着她,然後說道:“單青,你親自帶人去搜查梅園,把那些奴才都扣下。”
“是。”單青領命而去。
上官愛知道這件事暫時是完不了了,暗自使了個眼色,讓阿緋尋了時機先走。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夜幕降臨的時候,上官愛下毒謀害嫡母的事情,侯府上下就都知道了。隨之而來的是單青的覆命。
在上官愛寢室的花瓶裡,找到了少量的曼陀羅。
上官愛看着單青手裡的一小包曼陀羅,嘴角的笑意微涼。
當池氏和柳明月漏夜趕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上官遠峰沉聲道:“先把郡主關起來,明日再說。”
“老爺。”池氏一愣,“郡主是不會謀害大夫人的。”
上官遠峰卻不予多說什麼,起身道:“先給大夫人清毒,你們都回去吧,不要都杵在這裡。”說着看向上官愛,“如今管家一口咬定是你,又搜出這樣的東西……”
“女兒明白。”上官愛擡眸淺笑,“女兒相信爹爹一定會還女兒公道的。”
“你明白就好。”上官遠峰雖然心有不忍,還是說道,“帶郡主下去,好好看管。”
“是。”單青上前請上官愛離開。
女子起身,以爲跪了許久,腳下不穩,差點摔倒。正好離柳明月近,被她扶了一把。
“福兒。”上官愛極輕道,然後淺淺一笑:“多謝嫂嫂。”扶着她的手微微一緊。
柳明月微微一愣,點了點頭。
“主子。”阿璃擔憂的看她。
上官遠峰說道:“都關起來,等夫人醒了再說。”
上官琪跪在譚氏的牀前,垂着眸子簌簌流淚:“母親安心了,爹爹一定會給您一個公道的。母親可要趕緊好起來纔是。”
聽見池氏說道:“五小姐放心,大夫人一定會醒的,這件事也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上官琪含淚點頭,垂眸不語。
夏日的夜,還未能聽得見蟬鳴。
上官愛站在狹小的窗前,看着外面烏雲遮月,若有所思。
武平侯府是有地牢的,不大,但是也五臟俱全。上官愛沒有被送去那裡,可是阿璃他們都被送去了那裡。
其他人還好些,但是蓮子生來膽小,估計又要哭一宿了。
那個福兒……本來就是譚氏之前送來的,所以蓮心一直讓她跟喜兒在院外打掃伺候。說到傳話這種事情,蓮心還在院子裡,根本就輪不到她來,今天那樣的情形她分明是看準了時機引她去的檀香苑。
還有那個李管家,這些日子以來還算是老實,現在卻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上官愛漸漸蹙眉,最讓她疑惑的是上官遠峰,怎麼回來的那樣巧?
如果這是個針對她上官愛的陷阱,那麼下毒的人用微量的曼陀羅控制住時間,讓福兒看準時機,再提前知道上官遠峰迴府的時間……
時間?有人通風報信?
手心微微一緊:那個內線……樊山?這樣說來這件事豈不是跟慕容霄脫不了關係?
“呵呵……”上官愛低笑兩聲,真是驚喜呢,他慕容霄什麼時候已經可以把手伸進她的侯府,又是誰幫着他幹這種勾當!
不會是上官琪,她今日每一盆髒水都是因爲她討厭她上官愛,看譚氏中毒的狀況,不是她能下得去的手。
李管家是豁出去咬緊她了,希望柳明月他們能撬開福兒的嘴。
幽藍園。
池氏安置了曉兒入睡之後,便叫人悄悄綁來了福兒和喜兒。
上官琳這幾日因爲跟阿緋置氣,整日裡在外面撒丫子野,等她回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上官愛被關起來了。
此刻,看着被綁在院子裡的兩人,深深蹙眉:“娘,您還等什麼,早點問出來,早點把三姐救出來呀。”
“等你大嫂。”池氏話音剛落,就見柳明月和上官璟匆匆的來了。
“姨娘。”女子微微喘息,額頭出了些薄汗,“沒事兒了,父親已經在娘那裡歇下了,有子衛纏着,不會驚動他的。”
“那就好。”池氏微微抿脣。
上官璟蹙眉看着綁着的福兒喜兒,沉聲道:“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實交代,是誰讓你們串通陷害郡主的。”
“大公子冤枉啊,奴婢們沒有做過。”福兒一臉的委屈。
“大哥,跟他們廢話什麼,讓我抽個十幾二十鞭子,肯定什麼都招了。”上官琳擄了擄袖子就要拿鞭子上。
柳明月見狀連忙說道:“還是不要了,要是弄得渾身是傷,爹問起來不好說。”
福兒聞言連連點頭:“四小姐要是屈打成招,奴婢一定會告訴老爺的。”
“不能打?”上官琳翻了個白眼,“那綁着做什麼,問個屁啊。”
聞言,柳明月臉一紅:“琳兒也真是的,女孩子家家的說話這樣粗魯。”
上官琳撇撇嘴,她也覺得自己沒救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其實,我們換個地方,換個說法,爹問起來也就不礙事了。”上官璟忽然說道,目光落在福兒身上,“把他們帶去地牢,那裡刑具齊全,好好問問郡主是如何毒害母親的。”
聞言,上官琳眸子一亮:“是啊,他們本來就是三姐的丫頭,動刑問問也無可厚非。”
福兒聞言,臉一下就白了:“奴婢真的冤枉啊,毒害大夫人這樣絕密的事情,郡主又怎麼會告訴我們呢,要拷問也是拷問蓮子蓮心他們啊。”
池氏一直看着,發現那個喜兒自始至終都垂着頭一言不發。
“喜兒,今日你們都在做什麼。”池氏忽然問道。
喜兒一愣,擡頭回道:“回夫人,今日我們一直在院外打掃,蓮心姐還讓我們幫忙除了一下院子裡的草。”
“一直麼?”
喜兒點點頭:“嗯。”
“中途福兒有跟你分開過麼。”
喜兒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問,看了一眼身邊的福兒,點了點頭:“沒有,傍晚的時候她說要去如廁,走開了一會兒。”
福兒聞言微微咬脣,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卻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上官琳也是疑惑:“娘,怎麼了?”
“我聽說今天郡主回來的時候跟瑁兒發生過沖突,之後有人看見福兒去找郡主,說大夫人病重。”池氏看着福兒,“你今日是什麼時候,又是聽誰來通報大夫人病重的?”
“是……”福兒目光躲閃,“是韓媽媽來說的。”
“這就奇怪了。”池氏冷冷一笑,“今日郡主出門只帶了阿緋和阿璃,蓮子蓮心都在梅園,爲什麼輪得到你去給郡主傳話。”
福兒微微咬脣,神色慌張:“我……我……”
“哼!還不說實話!”上官琳喝道,“大哥,還是拖去地牢打個半死再說,我倒要看看這麼忠心的奴才到底是忠心的誰!”
福兒只覺得渾身冒汗,心亂如麻,上官璟見狀剛要說什麼,便見她忽然口吐黑血,歪頭不動了。
“啊!”柳明月驚呼一聲躲進了上官璟的懷裡。
上官璟安撫着妻子:“別怕。”然後鬆開她,走過去查看。
上官琳見狀也是一驚,站在那裡怯怯的看着:“死了麼?”
上官璟探了探鼻息,搖頭道:“死了。”然手擡起福兒的下巴,用力就捏了開她的下顎,迎着燈火瞧了瞧,“是毒藥,應該是一早就服下了,心跳加速會導致加速毒發,是宮裡的手段。”
“宮裡?”池氏微微蹙眉,怎麼會扯到宮裡了。
“當然也不排除有外人也知道這樣的手段。”上官璟鬆開手,隨意的擦了擦,“只是現在人死了,死無對證,很是麻煩。”
所有人一瞬間都陷入了沉默。
“奴婢……奴婢可以作證。”喜兒見福兒就這麼死了,終於忍不住落淚了,“奴婢會跟老爺說,福兒有撒謊,然後……然後就在要招供的時候毒發身亡。”
上官琳眸子一亮:“當真?”
喜兒連連點頭,眼淚簌簌:“奴婢不知道是誰要陷害郡主,但是福兒自小跟奴婢一起長大,如今無故橫死,奴婢……奴婢……”泣不成聲。
池氏聞言,也是一嘆:“也真是可憐,沒想到只是一個謊言,就送了自己一條性命。”
上官琳見狀,看了一眼已經死了的福兒,蹙眉道:“既然如此,我們趕緊去找父親說明真相吧。”
上官璟搖搖頭:“不着急,現在夜色已深,父親迎接歇下了。我們有喜兒的口供還不夠,我連夜提審李管家和韓媽媽他們,看看能不能再問出些什麼。”
“可是小愛還關着。”
“小愛關在北廂房,不是地牢,沒事的。”上官璟安慰道,“李管家說燕窩是他送的,但是沒有人按時熬給母親吃也是無濟於事。”
“是啊,應該能問出些什麼。”池氏也是點頭,“喜兒今夜就留在幽藍園了,以免再有什麼意外。”
“好,那就有勞四姨娘了,我這就去地牢。”上官璟說完看着妻子,“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
夜色已深,上官愛合衣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
這件事是有破綻的,目標如果是她的話,那麼慕容霄應該清楚,只要給她時間她就一定能翻身。
忽然,屋頂上響起來窸窣的腳步聲。
女子心頭一緊,連忙坐起身,她幾乎可以看見,黑暗里正在迅速向她靠近的殺手……果然,這個陷阱本身就陷阱,要她今夜送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