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雖然不算圓滿,但是也算是清明婉約,甚是合人心意。
先前上官玥不慎弄髒了自己的衣服,去後殿更衣,卻在之後着人來報,說她忽感身子不適,想要先回府休息。
本來上官玥就剛出月子,伏皇后便恩准了她先行回府,之後的宴會便也速速的結束了。
慕容玉今晚心情不好,喝了好些酒,此刻覺得不適,便在花園小徑裡尋了一處石桌石凳坐下歇息。
此刻那婉約的月光便正好灑在男子柔柔的月色長袍上,一頭青絲散在腦後,因爲醉酒而有些凌亂,卻半遮掩了他一張俊美的側臉,愈發襯得起這月光了。
女子一襲緋衣踏着月光緩步走來,一眼便看見了獨坐在月下,輕輕扶額的男子。心中微微一動,舉步上前,輕聲喚道:“玉。”
慕容玉迷迷糊糊的,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喚着自己的名字,恍惚間彷彿是自己心心念唸的人,驀然擡首去尋,便正好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緋衣女子,卻不知爲何,背對着他。
“愛兒?”慕容玉有些暈暈乎乎的,連忙起身,卻腳下虛浮,差點兒摔倒,好在及時扶住了桌子。
那緋衣女子微微一愣,連忙關切道:“你小心些……”
慕容玉越發的肯定了,竟然跌跌撞撞的走來:“真的是你麼?愛兒,你怎麼來了。”
女子聞言,手心一緊,卻是欲說還休道:“一別許久,我想見一見你。”
“真的?”滿滿的欣喜,慕容玉走過去,“你怎麼背對着我。”
“我在病中,醜若無顏。”
“怎會,無論你是什麼樣子的,我都喜歡。”或是因爲酒勁,慕容玉居然伸手輕輕的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身,喃喃道:“你可知道,我好想你……”
聞言,女子的心中一緊,差點兒撕碎了袖口。
上官玥此刻被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子抱在懷中,聽着他心心念唸的都是喚着上官愛那個小賤人,一雙眸子恨不得噴出火來。
慕容玉,我一片癡心向你,你卻視如草芥,心心念唸的想着別人的未婚妻。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上官玥思及此,側眸看去便看見一行人緩緩靠近了。下一刻,她冷笑一聲便忽然轉身將慕容玉推倒在地,男子迷迷糊糊的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女子掙扎着呼喊:“王爺請您自重……王爺……請放開我……不要啊……”
不遠處的人聽見動靜,都是一愣,隨即便聽見慕容淵略帶寒冷的聲音說道:“過去看看。”
上官玥見狀,慌忙扯了衣襟和髮飾,便猛然推開慕容玉,起身跑了過去,看見是上帝一行人瞬間便如遇見了救星一般,含淚跪在了他們面前:“陛下要爲臣媳做主啊。”
“怎麼回事。”慕容淵面色一沉。
幾位嬪妃也或好奇或驚訝的朝着不遠處的人影看過去。
聽見上官玥無比委屈道:“是涼王殿下他……他輕薄臣媳。”
“什麼?”燕貴妃心中巨震,擡眸看見那搖搖晃晃走來的人影不是自己的兒子還是誰。下一刻便看見另一個人影忽然從一側衝了過去,一拳就打在了慕容玉的臉上。
正是慕容澈!
上官玥也是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巧兒,才緩過來應該他聽說自己在花園裡不適,才匆匆趕來的,還好,差點兒出了差錯。
“你這個畜牲,她已經是你嫂嫂了。”慕容澈痛心疾首道。
慕容玉被一拳打的眼冒金星,可是酒卻醒了不少,擡眸看見眼前的一衆人,再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襲緋衣的上官玥……怎麼覺得自己酒剛醒了,就又迷糊了。
只見女子起身一下便撲進了慕容澈的懷中:“殿下要給玥兒做主啊。”
慕容澈看見自己的愛妃哭的梨花帶雨,這衣服還衣衫不整的,不禁怒從中來,又是一陣怒罵:“你今日竟敢調戲玥兒,我自不會跟你善罷甘休!”
嗡的一聲,慕容玉捂着臉頰,看了看慕容澈,看了看上官玥,又看了看滿面怒容的慕容淵。腦海裡驀然想起燕允珏要他小心上官玥的話……酒,一下子全醒了。
“父皇,母妃,這是個誤會,兒臣沒有。”慕容玉立馬跪了下去,微微垂着眸子裡一片清明。
慕容淵見此情形,上前兩步,額上青筋微突:“你倒是給朕解釋解釋,你這一身酒氣,還有玥妃此番模樣,是怎麼個誤會法。”
“兒臣……兒臣……”慕容玉手心一緊,自古女子名節是大事,沒有人會相信上官玥會拿這個誣陷自己。
偏偏這還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因爲上官愛,她奸計未遂。這個女人,居然又來一次!
“你說不清楚,那麼你說。”慕容淵寒着一張臉看向慕容澈懷中的上官玥。
聞言,女子似乎瑟縮了一下,才顫顫巍巍的抽泣道:“臣媳更衣之後便感到身體不適要出宮去,可是路過花園便覺得有些頭暈,想要靠在一旁的涼亭裡休息片刻,還命巧兒去前殿告訴殿下。”
巧兒聞言,連忙跪下道:“奴婢聽娘娘的吩咐,等宴會一散便引了殿下過來了。”
“可是就這一會兒功夫,臣媳婦不過是遠遠地看見涼王殿下坐在此處似乎不適,便好心上前詢問,卻不想……不想王爺一把拽着臣媳,說思念臣媳。臣媳未嫁之前就已經王爺說清楚了此生此心都是大皇子的了。他卻還來糾纏……”上官玥說着靠着慕容澈更緊了,“臣媳見王爺醉了便有些害怕,想要走卻被王爺一把抱住了,然後……然後……”泣不成聲。
慕容澈聽的怒火中燒,瞪着慕容玉有些紅腫的側臉,只覺得還不解氣:“請父皇給兒臣做主。”
慕容玉擡眸看着一眼上官玥,冷冷道:“真是最毒婦人心。”
聞言,燕貴妃總算反應了一過來,連忙跪在了慕容淵的跟前:“皇上明察,玉兒自小心高氣傲,一向與情事無所涉及。此番也是玥妃一面之詞,還請皇上明斷,不要錯怪了玉兒。”
“心高氣傲……無所涉及?”慕容淵輕輕一笑,驀然想起了除夕夜宴慕容玉因上官愛那般失態的模樣,不禁冷聲道,“眼下事實如此,還能怎麼冤枉了他,朕看應該出家的人是他!”
衆人皆是一愣,上官蕙妃也慌忙跪了下來:“請皇上三思。”
慕容霄一直站在後邊靜靜的看着,慕容玉的心思他一直是知道的,再看上官玥這一身的緋衣,他便知曉一二了。
上官玥口口聲聲說什麼涼王之前傾心於她,根本就是混淆視聽。眼下這明顯是個桃花陷阱,已經困住了慕容玉,不過他倒是樂見其成。
伏皇后見狀,也淡淡的勸了一句:“皇上,年輕人,難免血氣方剛的,還請皇上從寬處罰吧。”
“父皇,兒臣真的沒有,請父皇明察。”慕容玉深深的叩首。
慕容淵一雙鷹眸看着他,眼中思緒翻涌,似乎是在斟酌什麼。就在他下定了決心的時候,有人匆匆而來:“皇上明鑑,臣有事稟奏。”
“燕允珏?”慕容淵眉心微微一動,“你又怎麼了。”
“微臣以爲,這是個誤會。”燕允珏跪在那裡,不急不緩道,“是有人要陷害涼王殿下。”
“哦?”皇上微微挑眉,看了一眼慕容玉,“說。”
燕允珏聞言便叫人端上一壺酒,還有一旁匆匆趕來的御醫,說道:“這壺酒是剛纔席間涼王殿下飲的酒,臣因爲也喝了兩杯覺得不適便提前離席去了太醫院,誰料御醫卻說微臣誤服了迷~情~藥。”
慕容淵的眸子深了深,看向一旁的御醫。
那太醫連忙跪下道:“啓稟皇上,微臣檢查過了,這酒裡確實被人下了一些迷~情幻影的藥。藥力不算強,但是卻能讓人誤以爲一些人,一些事。”說着便低着頭,暗自舒了一口氣。
上官玥此刻還倚在慕容澈的懷中,聞言只覺得身子都冷了冷,咬脣不語。
“微臣雖然當下就查出這酒有問題,卻已經尋不見王爺,於是便着人到處尋找,知道剛纔這裡鬧出了動靜,才知道王爺在此處。”燕允珏說着淡淡的看了一眼上官玥,“恕微臣之言,玥妃娘娘先前的話似乎有所誤會,王爺心儀之人其實陛下心中有數,又怎麼會是娘娘。恐怕是娘娘今晚誤穿了一件衣服,才叫王爺錯認了。”
“你……”上官玥眼角還有殘淚,忍着怒火,幽怨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我在王爺的酒中下藥,然後還要賠上自己的名節麼?”說着又復哭哭啼啼起來。
慕容澈見她如此,又看了看慕容玉,總歸是躊躇了起來。
慕容淵此刻倒是沒看出慕容玉的心思如何,反正自己這位長子是確實沒有君王經世之才。不由得一嘆,沉聲道:“皇后,這玉兒跟前的酒?”
伏皇后聞言,知道這宴會上一應事物都是她打點的,可是這一出她確實是不知道。索性也與她無關,便很是公正道:“還請陛下查一查吧,臣妾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在宮中構陷皇子。”
上官玥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燕允珏卻沉穩道:“微臣依稀記得,今日來王爺案前佈菜酒的,是這個宮娥,只是微臣卻不知她竟然是玥妃的貼身侍婢。”
巧兒聞言,臉色慘白:“皇上明察,今晚宴會,奴婢……奴婢只是幫忙而已。”
“幫忙?朕的後宮連個宮娥都要玥妃幫忙了麼。”說着一雙冰冷的眸子看着上官玥,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