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放我出來——！”靈牙幾乎是咆哮道，臉上已經多了無數個腳印，麟嘉衝過來，將畫卷撿起，隨手塞進懷中。
主殿劍氣凌雲、妖怪廂房千妖衡宇、麟嘉製造法寶的作坊天工開物……建築已相繼毀壞，到處都是飛速掠過的發光綠葉，硬度堪比黑曜石，邊緣鋒銳無比，一旦被刮中便鮮血橫流。
“怎麼辦？”白澤大叫道，“副掌門！怎麼辦啊——！”
麟嘉釋放氣罩，強行抵擋縱橫交錯的飛葉，大喊道：“撐不住了！想辦法撤吧！”
石陵化爲穿山甲形態，怒吼着以一身堅硬鱗片抵擋在衆人外圍，與飛葉相撞，錚錚作響，奈何獸鱗仍敵不過森羅的法術，不少鱗片已被刮落，令它傷痕累累。
“掌門回來了！”青蚨仙大喊道。
“掌門！掌門——！救命啊——！救命！”
符晨曦大喊道：“撐住——！我來——”符晨曦展開翅膀，避開空中飛速穿梭的利葉，撲向公司派，突然間聲音戛然而止，一下被橫飛的葉片在空中切成肉塊。
“喝！”符晨曦猛然醒了，懷裡還抱着書，左右看看，意識到自己又掛了，口乾舌燥，喝了點水，把風扇開大一檔，倒頭又睡。
妖怪們與麟嘉只聽符晨曦喊聲斷了，被淹沒在密密麻麻的颶風銳葉中，各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伸長了脖子，不住張望。
“我來了——”飛葉羣裡光芒聚集，符晨曦再次現身，如同英雄一般穿過密集攻擊的利葉，再次衝來。
妖怪們歡呼鼓掌，緊接着符晨曦又被橫飛的一根巨大木柱撞中，被飛葉追上，爆出漫天鮮血，不知道摔了去哪兒。妖怪們發出齊聲驚叫！
“啊！”符晨曦再次驚醒，把書摔到一旁，怒道，“我就不信我穿不過去！”說畢再次倒頭便睡。
“掌門！是掌門！”白澤大叫道，緊接着符晨曦滿頭是血，一頭撞進了公司派中央的廣場，麟嘉祭劍，一劍化作無數光影飛去，在半空中飛速旋轉成圓盤狀，叮叮噹噹將追來的飛葉盡數擋下。
“我回來了！”符晨曦叫道，“你們還好嗎？！”
麟嘉氣力已近乎耗盡，靠在銀貉身上，說：“你還回來做什麼！快逃啊！敵人到底是誰？”
“森羅派的！我跟他們沒完！”符晨曦喘息片刻，看着面前的妖怪，而背後，漫天飛葉在空中形成飛梭羣，正預備朝着主殿發起最後的衝擊。
“不要玩了。”曹靖霏站在山巒頂上的據點，朝楊思說，“把他們的主殿拆了就走。”
楊思答道：“這主殿是用金根之木，漢白玉與黑曜石搭的，折騰這麼久，還留着個骨架，一時半會兒沒這麼容易摧垮，抓了多少妖怪？”
“回稟青女大人。”螳螂衛士隊長上前稟報道，“僅十來只。”
“算了算了。”曹靖霏說，“跑了就跑了吧，我要的是夔龍，只要夔龍飛出來，咱們抓了就走。”
曹靖霏開始覺得於心不忍，畢竟最初想的並不是這種一方毫無還手之力的戰爭，就像在拍蟑螂一般，有什麼意思？
“派人出去！”符晨曦說，“拖住他們！我有辦法，只要給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
“怎麼拖？”麟嘉說，“餘下的弟子都在這兒了！”
衆妖眼望符晨曦，目光中俱有不信任之色，畢竟大夥兒都以爲掌門會回來救援，沒想到現在符晨曦竟是一籌莫展。白澤說：“要麼大夥兒散了吧。”
“散你個頭啊！”符晨曦怒吼道，“你看外頭這樣子，散得出去嗎？出去還不是一輩子當妖，被仙人追來殺去的！你很想過這種日子嗎？”
蜈蚣妖都要哭了，號啕道：“能保住小命也好啊！”
“你們……”符晨曦簡直要被氣死。
“放我出來。”一個聲音道。
符晨曦：“？”
“放我出來！”那聲音幾乎是咆哮道，“你們這些廢物！”
符晨曦：“誰？誰在說話？”
麟嘉這纔想起方纔收進去的畫卷，忙把畫卷展開，只見靈牙臉上全是腳印，符晨曦幾乎都認不出來了。
“你這廢物！”靈牙吼道，“放我出去！”
符晨曦道：“你……你答應不殺我，我就放你出去，你得幫我個忙。”
“我答應你。”靈牙生平從未受過這等屈辱，只想隨便找點什麼，大開殺戒一番。
符晨曦見現在不放龍也得放龍了，然而夔龍可不是好惹的，萬一一放出來，回頭就把自己給吃了，那實在是得不償失。
“你的東西都在我……被我藏起來了。”符晨曦說，“你要是殺了我，你這輩子的積蓄就再也找不到了。”
“放我出來！”夔龍的聲音如同雷鳴。
“約法三章。”符晨曦道，“第一，你得聽我安排，替我去拖住他們；第二，你不能殺任何妖怪，更不能殺我與麟嘉；第三……我還沒想好……”
“主殿要倒了！”有妖驚叫道。
眼看那陣飛葉轟然射來，擊中劍氣凌雲的中軸，巨響聲中，主殿驚天動地地層層坍塌下來。
符晨曦把心一橫，抖開畫卷，一聲龍吟平地而起，夔龍展開翅膀，縱聲嘶吼，從畫卷迸發的強光之中衝了出來！
“是它！”曹靖霏忙道，“我聽見了！就是那頭夔龍！把破龍椿收了！”
楊思道：“現在不能收！夔龍生性剛烈，若全力出戰，只怕極難對付！先把它打趴下再帶走！”
楊思一展袍袖，只見飛葉聚集，如同洪流般直衝而去！
靈牙化作龍形，猛然撲扇雙翅，平地捲起狂風，硬生生將頹倒的主殿大梁頂了上去，緊接着猛然吸氣，腹部鼓漲，朝着衝來的飛葉洪流噴出一股赤紅色的龍炎。
嗡嗡作響，烈焰滾滾，高溫灼得所有人轉頭避讓，烈火席捲之處藉着狂風之勢，不斷升高，化作一道橙黃色的龍炎，橫掃而去！靈牙四足落地，地面發出震響，擡起頭來，四處打量，回眸一看符晨曦，露出猙獰利齒，符晨曦馬上擡手，說：“你殺了我，財寶別再想要。”
靈牙冷冷道：“要做什麼，我替你做，僅此一次，辦完後財寶悉數歸還，下次再見面，我就殺了你！”
符晨曦深呼吸，答道：“好，待我安排……你，你過來。”符晨曦轉頭，一瞥身邊一隻狗妖名叫大白的，乃是在萬燈之城外撿回來的一隻野狗妖怪，狗性忠誠，門派中至爲忠心不二的就是它了。然而平時卻實在太蠢，常遭符晨曦嫌棄，是以出門打劫從來不帶它。
這個時候，狗妖反而是最不容易投敵的，大白聽聞符晨曦一說，
便朝他撲了過來。
“變成人，變成人！”符晨曦吩咐道，“不要舔我！正忙着呢！”
大白搖身一變，成了個犬牙痞氣，一臉忠犬狀的小青年，抱着符晨曦直舔，看得麟嘉一身雞皮疙瘩。“麟嘉找你的青峰弟子服，給大白換上。”符晨曦說，“聽我說……這麼辦……”
山頂高處據點上，楊思與曹靖霏眺望對面山頭，楊思道：“已是強弩之末了。”
“等等。”曹靖霏說：“那頭龍出來了！”
“投降——投降——談判——談判——汪！”遠遠的，夔龍背上騎着一名身穿青峰弟子服的男青年，手裡拿着根樹杈，樹杈上繫着塊白旗，搖來搖去。
“投降——談判——”曹靖霏與楊思對視一眼，楊思便先將破龍椿收了，公司派方向傳來巨響，不知又垮了什麼建築。及至夔龍載着那男人越來越近，飛向山頭，螳螂衛士們紛紛飛去。
“別動手！”曹靖霏喊道。
“快點。”楊思說，“再拖下去，伏明遲早會過來的。”
曹靖霏說：“讓他們進來，我好問話。”
夔龍載着大白，飛向山頭，在空中光芒一閃變成個腰身修長，一身黑色皮甲，露出腹肌的男性，臉上還帶着兩道刀疤，充滿邪氣，不懷好意地打量曹靖霏與楊思。
大白落地時一個踉蹌，青峰道服拖到腳邊，險些被自己絆倒，靈牙便揪着他的領子，讓他站穩。大白看看靈牙，又看對面一臉疑惑的曹靖霏與楊思，露出友好的笑容，拿着手裡白棋揮來揮去。
“你好，我怕了你了，不打了，我我我……我是符晨曦，我要談判！”大白說。
曹靖霏：“……”
楊思：“……”
（四）
“把金根之木露出來！”符晨曦指揮妖怪們，“周圍的石頭都搬光，快！”
衆妖面面相覷，白澤正要逃跑，又被符晨曦抓了回來，白澤哀求道：“掌門您就饒了小的成嗎？我修煉這麼久我容易嗎我……”
“你給我閉嘴！”符晨曦兇道，“再囉唆把你畫卷撕了！還等什麼？想活命就快乾活！我保證你們沒事！”
衆妖遲疑片刻，終於紛紛上前去搬開主殿周圍的瓦礫與磚石。石陵焦急道：“掌門你瘋了！這是我好不容易蓋起來的！”
符晨曦忙道：“聽我的，房子可以再蓋，家被毀了就沒了！”銀貉最先上前去清，接着是妲巳等最早跟着符晨曦的妖怪，石陵見門派裡已被毀得差不多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上前動起手來。
“我給你們鼓勁兒。”商羊站在柱子上，優雅地轉了個身，被符晨曦一把扯下來，說：“你去幫麟嘉！”
“麟嘉，你開始畫符。”符晨曦掏出從奔雲驛站買來的符紙，說，“八十一張，全要烈金五雷咒，趕快！”
麟嘉道：“你又要做什麼？”
“別管了！”符晨曦說，“照做！”妖怪們齊心協力，開始拆主殿周圍的磚瓦，劍氣凌雲建成之時頗有講究，乃是符晨曦與石陵一同設計的圖紙，中央支柱以六株千年金根之木首尾銜接而成，高達十二丈，乃是藏在主殿中的一根通天柱。
主殿層層結構，俱依附於這通天柱而生，而金根之木乃是九霄中至爲神奇的木材，是由金、木兩大元素混合產生而成。以五行生剋而論，金克木，本不該共生，但於地脈靈氣的衝擊與影響下，金與木竟完成了共生。雖名爲“木”，材質卻是金屬，此木五百年生長一丈，極其稀有。符晨曦將它當作藏在主殿內的“劍”，也正因爲是當初目睹了徐茂陵在天劫之下粉身碎骨，萌生了製造超級避雷針的想法，以防哪天被雷劈了，還有個棲身之所。
眼下週遭樓臺，磚瓦全部剝去，便餘下主殿中央光禿禿的巨柱，乃是極佳的天然導電材料。
“他們注意到咱們了嗎？”符晨曦回頭望了一眼。
青蚨仙輕盈翅膀撲打，懸浮在半空中，遙望對面山頭，答道：“沒有呢！靈牙與大白已經進去了！”
對面山頭上，曹靖霏與楊思、靈牙與大白，雙方各站一邊，中央橫着一塊巨石。正是當初符晨曦與麟嘉落難雁蕩山時，暫時的棲身之所。
“我叫符晨曦。”大白手裡拿着白旗，搖來搖去，說，“我是公司派掌門，我有話對你說。”
那夔龍的龍威與妖氣實在太盛，一時蓋過了大白微弱修爲，楊思與曹靖霏俱未發現異常，嗤之以鼻道：“你是白癡吧！青峰派還會收你這樣的弟子？”曹靖霏的注意力全在靈牙身上，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靈牙則滿臉戾氣，心不在焉地掃視山頭一衆螳螂衛士。
“你能不能不打我們了……”
“你叫什麼名字？”曹靖霏突然朝靈牙問道，“爲什麼獨自在琥珀崖生存？”
“幹你屁事。”靈牙不客氣地說。
“啊？”大白茫然看了眼靈牙。
靈牙又道：“我們掌門找你談判，要怎樣你才收兵？”
楊思答道：“公司派未經洛邑會盟半數以上承認，不得私佔山頭。馬上遣散門派，讓妖怪們各自離開。”
“可不可以不遣散啊。”大白說，“這兒是我家……”
“還有你，跟我走。”曹靖霏朝靈牙說，“我有話要問你。”
靈牙：“你讓我跟着走，我就跟着走？你以爲你是誰？”
大白：“就是，你是誰？”
“你給我閉嘴！”靈牙與曹靖霏同時怒道。大白馬上被嚇得不敢說話了。
符晨曦眼看通天柱已露出，再讓石陵下去地基，以黏土隔斷金根之木與山體的接觸。讓一名火妖釋放烈焰，將黏土燒成陶以達到絕緣效果。“好了嗎？”符晨曦詢問麟嘉。
麟嘉交出一疊烈金五雷符，符晨曦便道：“再畫七十二張，畫完以後在地面畫金光陣！以主殿爲中心，範圍包括所有的建築，大夥兒再去把別的建築也清理一下，露出大柱！還有那，那兒，連着那八座建築物也清理，預作準備，快快快！”
說着符晨曦展開翅膀，繞着主殿的通天柱螺旋飛起，把八十一張烈金五雷符全部貼在了通天柱上。麟嘉已經不關心符晨曦要幹嘛了，他的舉動讓他想到了徐茂陵應劫的那天——廢寢忘食，躲在後院裡製造那怪異武器的一刻。
餘下妖怪見這宏大陣仗，紛紛現出不明覺厲的表情，各自加快了手上動作。
金光陣是上古封神時截教的十絕陣之一，乃是截教金光聖母所傳下的聚雷大陣，能放大雷電的效果。然而金光陣、烈焰陣、寒冰陣、紅沙陣與風吼陣這五大陣法，俱必須畫在地上，但仙人少有古代陣戰的需要，多是空中交手，上
下騰飛，這種固定位置的地面法陣所產生的影響微乎其微，除了當年元素之戰偶而用之，幾乎沒有人布這種類似陷阱的陣法。
麟嘉雖不知符晨曦意圖，卻知道只要照着做，說不定這次真能反將對方一軍，只希望靈牙和那隻蠢狗能拖住森羅派。與此同時，對面山頂，楊思皺眉打量大白，實在不覺得他像青峰的弟子，半點修仙之人出凡脫俗的氣質也沒有，反而帶着一身妖氣。然而這地方妖氣味實在太濃烈，尤其這夔龍身上，自己一時也分不出妖氣究竟是“符晨曦”的，還是夔龍的。
“青峰爲什麼放逐你，還追殺你？”楊思說，“你也得跟我們走，青峰派上下都在找你，我們得把你送回陽霄，交給你原來的門派。”
靈牙冷笑道：“我也是夔族叛徒，跟着你們走了，是不是也得把我送回南方地肺深淵，讓我飽受烈火焚燒之刑？！”
靈牙散發出強大的龍威，身周螳螂盡數恐懼其高階妖獸的氣勢，不住後退。楊思與曹靖霏卻絲毫不懼，曹靖霏皺眉打量靈牙，說：“逃出地肺的夔龍，不是隻有你一個，我想問的，正是關於此事。”
“我不會回答你的。”靈牙冷冷道，“你也別想將任何人帶走！”
大白本是跟着靈牙前來談判，然而談判一開始，反而瑟瑟發抖，躲到了靈牙身後。一派掌門，竟然露出如此醜態，曹靖霏不禁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刻意示弱，但觀其表現，又實在不像。
“好啦好啦，別怕啦。”曹靖霏感覺到靈牙有意對這“符晨曦”掌門相護，她氣也出了，把人門派也炸了，多多少少有些於心不安。想着她便走上前去，尋思着哪怕是青峰棄徒，終究天無絕人之路，且先前是非未明，貿然交給青峰，只怕有死無生。
況且看靈牙這模樣，多半吃軟不吃硬，曹靖霏在出發前便做好了剛柔並濟的準備，先炸了人全派，再稍微表現出寬宏大量，表示不計前嫌。
“過來。”曹靖霏朝大白說。
大白戰戰兢兢地走出一步，曹靖霏笑了笑，伸出手，看大白那模樣也不大，一臉小孩兒表情，足可當自己的弟弟。大白一臉提防，也僵硬地笑了笑。
“別怕。”曹靖霏笑了起來，大白便不由自主地活潑起來，嗷嗚一聲。
曹靖霏：“？”緊接着，大白撲了上去，肥厚舌頭猝不及防地彈了出來，捲住曹靖霏的腦袋，從下巴至額頭，狠狠地一舔，刷地濺射出一大片口水。
“啊——”曹靖霏的尖叫聲極其具有穿透力，簡直響徹晴空。
符晨曦把七十二張符分成八疊，千妖衡宇、天工開物、神兵作坊……所有的建築中心柱上，各貼九張，緊接着飛奔過來，喊道：“大夥兒，都到山門去，找地方掩護！”
對面山頭一聲巨響，不知道誰放了招法術，峰巒頓時崩了一塊，緊接着夔龍載着大白，噴發出漫天烈焰，衝出了包圍圈。
“傻狗！你舔她做什麼！”靈牙怒吼道。
“我我我……我喜歡她呀。”大白說。
螳螂衛士炸了鍋，全部朝着靈牙追來，靈牙在空中躲閃四處飛射的追兵，朝着山門一個俯衝，飛了回來。
“只能幫你到這裡了！”靈牙喝道，並在半空一抖，將大白甩了下來。
符晨曦喝道：“沒關係！大家聽我號令，準備朝外圍所有的建築裡注入靈力！”
追兵越來越多，這次楊思已不再釋放破龍椿，而是與曹靖霏各自騎着坐騎，衝了過來。
“符晨曦！你這個混賬！想往哪裡跑！”剎那間衛士各執武器，衝向山頭，符晨曦背對法陣，擡頭眺望，收起翅膀，妖怪們紛紛聚集在他的身邊，大白瑟瑟發抖，恐懼地望向天際。
“來得正好。”符晨曦心情緊張，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可不可行，但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希望不要在門派弟子們面前丟臉，雙手一掐法訣，側身，手指上現出靈力光芒——
“啓陣！”
妖怪們各施平生修爲，將靈力催到極致，各自注入金光陣外圍的建築。
說時遲那時快，整個公司派山頭地面，從外至內發出強光，金色光芒沿着法陣溝回飛速朝着中央匯聚，經過各建築遺蹟主柱之時，瞬間攀升。
嗡的一聲，外圍八座建築物上，符紙發出強光，噼啪作響，纏繞着刺眼的雷電光芒！
“這是什麼？！”楊思從未見過此般景象。
“管他的！我見到那條夔龍了！”曹靖霏暴喝道，“給我抓住他！”
昏暗天幕之下，茫茫雁蕩山中，一座孤峰孑然而立，山頭金光如同能量，在法陣上四處流竄，彙集向中央的通天柱上。雲層滾滾，彷彿受到感應，在通天柱頂開始旋轉。
四周山野，吹來席捲的狂風，天際倏然間風流雲散，金光陣放出強光！
金光沿着主殿的通天柱不斷攀升，一路瘋狂往上猛躥，流經八十一張天雷符時，符紙全部爆出狂雷，颶風之中符紙掠起，在那狂風中，化作雷電的狂龍，被卷向天際！
“哇——”妖怪們已無法形容自己看到的景象，各自顫抖，更有甚者雙腿發抖，站立不穩。
符晨曦不禁狂喜，成功了！曹靖霏剎那震驚了，九霄之中，從未有過這種法陣，這究竟是什麼？！通天柱充能完畢，強大的閃電嗡嗡作響，開始震盪，緊接着如同蛛爪一般，與外圍八座建築物開始了諧振！
矗立於公司派正中央的通天柱，此時已如同一把引領千萬狂雷的雷霆巨劍，空氣在雷光之中登時電離，形成璀璨華麗的環圈。八座建築物的主柱將這環圈連接而起，匯聚爲雷電的光海！
如同天劫再臨，如同冥冥之中，創世之神投以世間的一瞥目光，引動這九霄大地上千萬年未有如此壯觀的景象，溫柔地呈現於這世上！那光海間，一道電光環朝外緩慢擴散，緊接着速度越來越快，開始進行放電！千萬伏高壓雷電越過外圍八個引流塔後，嗡的一聲飛速擴開，成爲雷霆颶風，一下擴到整個雁蕩山，毫不留情地掃過所有森羅衛士。
“快跑——！”楊思終於意識到這玩意兒不好惹，然而業已太遲。
那道閃電環迎上空中懸浮的螳螂衛士，便將所有人電得直飛出去，所經之處，妖怪紛紛抱頭縮到牆下，躲過閃電環。噼啪聲響中，掃過各大山頭，越過岩石與崇山峻嶺，掃得山野樹木一片焦黑，朝外呈放射狀倒下。它摧枯拉朽般掃過了所有的敵人，無人能當此天威一合之將，符晨曦與衆人站在絕緣帶內，已無法再直視那璀璨的電光，眼中現出殘影。
麟嘉與妖怪們全部傻眼了，符晨曦亦未想到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詫異道：“贏……贏了？似乎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