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了理蓋在馮阿姨身上的被子,幫她蓋嚴實,我擡頭見她那臉色,雖然比昨晚上自然了很多,但依然很是蒼白沒有血色。我又想起昨晚上那兇險的事情,覺得很是後怕。
趙叔叔剛走不到五分鐘,馮阿姨就醒了要水喝,我急忙倒了一杯溫開水,然後扶她坐起來喝了。我放下水杯後,望着馮阿姨,沉思了片刻問道:“馮阿姨,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你一個人跑到十一棟那邊的樹立裡去了?”
一聽我這話,馮阿姨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側過頭左右看了兩下,見沒有其他人,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告訴你,小石,我們那棟房子,不乾淨!”
“什麼?”我有些愕然。
“你別不信,肯定有不乾淨的東西,前段時間不是有人聽到有女人半夜在樓道哭泣嗎?那……那肯定是不乾淨的東西!”馮阿姨很是嚴肅,沉着嗓子略帶驚恐的對我說道。
“你昨天晚上怎麼到那地方去了?”我皺着眉頭,繼續追問着這事。
馮阿姨沉默片刻,彷彿在努力的回想着,然後說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昨晚上失眠,原本在客廳坐着,正要在沙發上睡着的時候,突然門外有人叫我……哪知道我開門出去,卻發現那聲音不在門口,好像在樓下……”
儘管這間病房只有我們兩人,馮阿姨卻還是用很細小的聲音對着我述說着。
我聽到這些,內心猛的震動了一下,如同被一把大鐵錘敲擊了。我開始想到,“馮阿姨說門口有人喊她,開門後那聲音好像又在樓下!這情況,不是和我做夢的情況一樣的嗎?”一想到這裡,我那內心咚咚咚的開始狂跳個不止起來。
“後來呢?”我用顫抖的聲調問道。
“後來,後來我下到樓下,卻又發現喊我的人好像在單元門那頭的轉角處,我看到一個黑影,就站在那轉角處的地方!看那背影,長髮披肩,明明是一個女人……可是我走過去後,卻又發現她在前面不遠處的大樹下,等我走到大樹下後,她卻又在那前方的花臺旁站着……”
馮阿姨一邊努力的思索着一邊沉着嗓子給我說着昨晚的事情,她那聲調輕得如同漂浮在空中的鵝毛一樣柔弱。我聽得背脊發涼,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繼續聽她說着。
“後來我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那十一棟樓下了,那人在枸樹林裡不停的招呼我進去……我當時就感覺不對勁了,有些害怕,想轉身離去……可是我的腳步聽我的,繼續往前走……”
說着說着,馮阿姨的聲音越來越細弱了,到最後我幾乎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了,我吞嚥了一下口水,回過神來沉着嗓子問道:“那後來呢?後來你怎麼就倒在地上了?”
“當我走進去後,我見到一個黑影!女人!後來……後來……後來!”馮阿姨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她努力的想着後來發生的事情,我見她滿眼的迷茫,如同在喃喃自語,想了好一會,卻也沒有說出來後來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事情。
我見她還在一臉痛苦的表情回憶着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我一把扶着她的雙肩,搖晃了一下說道:“馮阿姨,馮阿姨,不要想了,我們不要想後來發生的什麼事情了,反正後來你病了,被我發現了,被醫院救了,就這麼簡單!”
聽我這麼說,這時候馮阿姨彷彿從夢中醒來一般,她茫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喃喃的說道:“不想了,不想了,小石啊,我前幾天說你最近也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吧,你還不相信,如今看看,我說得對不對,你看看我,我也遇上了……”
……
這個時候我還能說什麼,我只能順着她的話,安慰她說道:“不要怕馮阿姨,那東西不是衝着你來的,恰好你碰上而已,這樣,你在醫院好好休息兩天,然後就不要回去了,你看看去哪個親戚家裡住段時間,或者是出去旅遊兩三個月的,這樣就沒事了!”
“那你怎麼辦?”我剛一說完,馮阿姨猛的抓住我的雙手,急促的問道。
我擠出一絲笑容,故作鎮定的說道:“你放心,我從小福大命大,你就不要擔心我了,我命硬,沒事的!”
“可是……”馮阿姨還想說下去卻停住了,她一臉的擔憂的望着我。
我嚴肅的對她說道:“你放心,我下午回去就再去找那湯婆婆,她要是真不願意幫我,也不怕,我那老家的表叔是個端公,他有很多神符,做這些事情,他可是個內行……”
馮阿姨聽我如此這般說來,然後才鬆了一口氣,說什麼遠水解不了近渴,喊我一定要先去好好求求那湯婆婆再說,又告誡我這今後可要當心自己的身子,不要大意了!
我二人正在密談的時候,趙叔叔卻很是高興的走了進來,開口說道:“小馮,給你說個好消息,你不是成天想咱們女兒嗎,剛纔咱女兒打電話說她已經給公司請了假,下午就去賣火車票,明一早就過來,然後接我們去萬州那邊散散心,又說要是時間夠,還要陪我們去三亞玩玩,說那邊天氣暖和……”
馮阿姨一聽到這個消息,果然很是開心,連忙說好,說最近正想着女兒和外孫。我看到她那陰暗的面色,突然一下子明亮了起來,多了些許神采。我從老兩口的臉上,分明看到了極度的思念女兒之情。
於是我笑着說道:“正好正好,反正現在這邊天冷了,你們二老剛好藉此機會出去散散心。那我看等會趙叔就和我一同回去把你們換洗的衣褲拿了,馮阿姨身體不好,免得明後天你們又回去折騰來回的跑,直接就出發到女兒那邊去呆段時間。”
兩位老人笑着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我的建議。馮阿姨拉着我的手說道:“我剛纔給你說的事情,你一定要記住了,你這身體也不怎麼好,一定要好好找個醫生看看!不要大意了。”馮阿姨說到“醫生”二字的時候,還特別加重了語氣,我知道她的意思,我們二人有約定要保守這些秘密。
趙叔叔也說道:“就是,小石是個好孩子,就是身體有點單薄,我們走後,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身體。你看看,前幾天你阿姨還說要給你燉只烏雞補補身體,現在我們又要走了,哈哈……看了只有等我們回來了!”
“不急不急,等馮阿姨回來慢慢燉給我吃,有的是時間。”我笑着說道。
“那有什麼問題,我這次要不是你小夥子,怕是老命都要丟了,我們走後,你自己多注意,過段時間我們就回來。”馮阿姨繼續的叮囑着我。
我笑着點了點頭答應着,又陪他們閒聊了一會就準備告辭回去了。於是趁着護士剛好過來給馮阿姨輸液的功夫,趙叔叔和我一同下樓往家裡走去,他要回去拿兩人換洗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打算明天女兒來了就直接去萬州住段時間。
我總感覺趙叔好像明白一些事情,卻並不對我們提及或者是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