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在家裡玩着手機,母親在打掃屋子,父親剛下樓買菜去了一會就突然的折轉回來,氣喘喘神色凝重的對我和母親說田神婆死了,他準備回去一躺。
我們聽後呆若木雞,半天也回不過氣來。母親吞了一下口水,焦急的問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父親說剛下樓我那二叔就打來電話,說去車站等了半天也沒有接到田神婆,後來出了車站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前面突然的圍了一大堆人,聽到有人在大喊出車禍了。
二叔跑上去一看,一輛大貨車前面躺了一個老婦人,流了一地的血,再上前一看,那個人分明就是田神婆,路人急忙打急救電話,哪知道救護車還沒有到,她就落氣了……司機在旁邊帶着哭腔說什麼他開車開得好好的,這個老太婆突然的跑了過來撞在車頭上面……
我感覺腦袋一片空白,做夢都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過了一會,我聽到父親在給二叔打電話,喊他去通知田神婆的親戚,又說他今天晚上就趕回去,一同處理後事。父母都有些提心吊膽,害怕那田家人來訛錢,畢竟人是從我們這裡回去出事的。
晚上父親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后就準備回去,母親給了他一些錢,喊他車上注意安全,母親愁眉苦臉的說現在本來就缺錢,偏偏又遇到這樣的事情。最後我聽到母親在問父親,說田神婆的兩個弟弟會不會找我們的麻煩……看到父母這樣的焦愁,我心裡很難受,如果不是我得了這該死的病,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我現在連想婷婷的心情都沒有了,這些頭疼的事情壓抑着我的每一根神經。
兩天過去,我們一直在等父親的消息,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打家裡的電話也沒有人接。於是母親給二叔打電話,二叔說父親去田家溝處理田神婆的喪事去了。
下午程思泯打來電話,說他舅舅已經接回來了,在雲南那邊火化後帶回來的。又說他母親也從國外趕了回來,主要是參加他舅舅的葬禮,還要安頓他舅媽和表弟們以後的生活。
我說我要去參加他舅舅的葬禮,程思泯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說還是算了,說我這樣的身體,再有個什麼事情怎麼了得,喊我在家好好的休息。我想也是,萬一是在人家的葬禮上頭疼發起瘋來,該是多麼難堪的事情,於是只好作罷。我本想給程思泯說我家最近發生的事情,但還是沒有說出來,我想他最近就夠煩的了,我不能再去討擾別人。
我們好不容易等到父親過來,才知道田神婆死後所以的詳細情況,他說他這趟回去事情還算辦得順暢,因爲有貨車司機承擔一部分責任,田家的親戚倒沒有爲難我們。田神婆沒有直屬親人,就兩個弟弟,他們都是見錢就了事的人,貨車司機不擔責,但畢竟是一條人命,還是象徵性的陪了三萬餘元,父親給了他們五千塊操辦喪事,算是田神婆千里迢迢的過來給我治病的報酬。
田神婆入土後兩兄弟一算帳,收到的錢財還剩下兩萬多元,兄弟二人各分了一萬,幾個無關緊要的親戚得了一點好處,也都把嘴巴閉得緊緊的。這個不說,他們還得到了姐姐的房屋和存款,聽說有七八萬呢!兩兄弟表面裝腔作勢的哭喪,背地裡難保眉開眼笑的稱心如意,只差沒有給那貨車司機的單位送上一面錦旗去表達謝意。
世道就是如此,人情倫理在錢財面前,往往要栽倒認輸,呈現出尷尬與蒼白的局面。
晚上父親突然對我們說,說他這次回去在火車上遇到一位心理醫生,閒談中父親對他說起了我的病情,那醫生很是感興趣,幫忙分析我的病情。他聽我父親講完後得出了一個結論,說可能是我前段時間大腦受傷後影響到了神經系統,造成了心理陰影,留下了後遺症。
又說他以前治療過的一位病人也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後來被他給治療痊癒了,如今跟正常人一樣。說那是一位司機出車禍好後,一直喊腿疼,怎麼治療都不管用,後來找到他那裡來,通過催眠心理暗示治療後恢復得很好,沒有多久就痊癒了,而且花費也並不多。
我們儘管對這個心理醫生並沒有多少的把握,但父親的意思是這總是個辦法,或許就碰上了。如今我頭的疼痛症狀,現在越來是頻繁了,基本上是兩天就來一次,我對這種疼痛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我有很多時候甚至想一死了之來個痛快,但每次清醒來的時候卻又希望苟活,沒有自殺的勇氣!
在所有的物質和精神世界裡,生命是我們最不願意放棄的東西,哪怕我們如豬狗一樣的卑賤,如螻蟻一樣的冥冥無知,但我們也希望多活一天的日子!事到臨頭,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值得我們去珍惜。
我對催眠,雖然比較生疏,但卻也並不是一點點都不瞭解。書上說它其實就是一種類似睡眠又實非睡眠的意識恍惚狀態,在這種狀態下我們配合好別人的要求,會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結果。
比如說催眠師能讓被催眠者感覺麻痹,等你被催眠了別人對你任意打罵,就算是拿刀子割你也沒感覺。還可以讓被催眠者感覺扭曲產生幻覺,按別人的要求做任何事情,甚至自己敞開心扉說出內心的秘密,挖掘曾經知道過後來又忘記了的事情。
我想這位懂得催眠的醫生,可能是想通過催眠尋找出我的真正病因來。一個人能否進入催眠狀態,取決於其受暗示性的高低。我以前就聽說過有三種人最容易接受暗示,一是平常喜歡沉思幻想的人,二是容易集中精神不容易分心的人,三是對催眠好奇,想獲得新鮮經驗的人。
我們來到徐醫生的心理診所,他很熱情的接待了我們。這位醫生四十來歲的樣子,個子比較矮,很胖,禿頭,他就是父親在火車上碰到的那位高人。父母都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只有我,有些半信半疑。這段日子不停的進出醫院,搞得我很是疲倦。
他找了我談了半個小時的話,內容不過是出車禍前後的經歷。於是我被他單獨帶到了一間房間裡面,室內的燈光柔和暗淡,一點也不刺眼,裡面的裝飾全是軟柔的布藝品,我平躺在一張軟軟的大牀上,如同臥倒在一團大棉花裡面。
躺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後,我便有了睡意,只聽這位徐醫生唸叨:“你覺得很舒適輕鬆……眼睛閉起來……你的兩臂在下墜……腳在發熱……眼皮變得沉重,擡不起來了……你開始想睡了……開始想睡了……非常想睡了……你已入睡……你已入睡……
“我突然發覺自己在一條路上行走,很大的霧籠罩着四周,白茫茫的看不到遠處。我不知道自己在何方,更不知道要到何方去!我突然的聽到前面有人在喊我,於是急忙的往前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便看到前面不遠處果然有一間茅屋,我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一條大黃狗“汪”的一聲撲了過來。我一驚,想轉身已經是來不及了,於是只得迎上去,雙手掐住狗的脖子,不讓它咬住我,大黃狗很兇猛,把我撲倒在地上。我摟着惡狗在地上打滾,用盡全力的掙扎,拿腳去踢它……”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膀子很疼,自己被父親和一位年輕醫生死死的按在牀上,母親在旁邊焦急的望着我,哭腔着聲調不停的喊我的名字。我見徐醫生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口的喘氣,脖子上面全是被抓傷的血印子,眼鏡也被摔壞了,地上還有一個破茶杯和一些紙張。
我被他們按得有些疼痛,我喊着父親,問他這是做什麼,這時候徐醫生過來看了看我後對父親說:“好了,你們放開他吧,他的神志已經恢復清醒了。”
“我怎麼了?”
我問着父親,父親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我。回家的路上我得知,原來正當徐醫生對我催眠的時候,我突然的從牀上彈了起來,一下子過去掐住他的脖子。當時屋內只有我們二人,徐醫生使勁的掙扎,又連忙大喊救命……大家跑進來慌忙拉開了呲牙咧嘴的我。
一路上父母都不說話,我知道他們也是很疲倦了,這樣的折騰,是人都吃不消。
古人說,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天母親下午出去買菜,很久也沒有回來,於是父親出去找,剛到菜市的時候聽一幫人在議論,說一位穿花格子毛衣的中年婦女被城管抓到附近的警務室去了。
我父親一聽急得吐血,連忙向別人打聽附近的警務室,去了一看裡面圍了很多的羣衆在看熱鬧。我母親驚慌的在被城管詢問,父親推開人羣過去問事情的原因,城管說有人舉報我母親在菜市場裡面偷別人的錢包。我母親哭哭啼啼的說根本就沒有這回事,無緣無故的就被帶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