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心雨很喜歡馬致遠的《天淨沙》: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蒼茫遼遠,悲涼動人。對家鄉的那份濃重的思念,怕只有離鄉的遊子方纔能夠體會吧,畢竟那是自己的根啊。
第2-65問:愛,一定需要表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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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飛見文秀一反常態的憂鬱,心中揣測她是思念家鄉之故,他心疼地瞟着秀秀,故作輕鬆地言道:“待到洛陽之事了了,劉飛願陪你一同到你家鄉探訪,嘗一嘗這正宗的‘漢寶寶’。”
文秀一聽此言,抿嘴一笑,那一雙美眸之中透出一絲慘淡,心中反而更覺淒涼。
劉飛見文秀低頭不語,眯着小眼睛故意問道:“怎麼?你不歡迎嗎?”
文秀嘴角一動,淡淡一笑,輕挑眼眉望了望眼前這個白面書生,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噩夢中的情景,她不禁心中一痛,趕緊站起身來,轉身來到窗下,只背對着劉飛,掩飾自己那早已爬上臉頰的悲切,朱脣微微顫抖着言道:“自然不是。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否回去了。”
儘管文秀刻意掩飾,但劉飛依舊感受到了秀秀愈發濃郁的傷感,他不禁在心中自責,劉飛啊劉飛,你真是護花不利啊!如此好的女子,你怎麼能否讓她忍受這樣的痛楚?劉飛啊劉飛,你不是號稱能言善辯嗎?怎麼如今不過是勸慰幾句,你都弄巧成拙了呢?
劉飛不禁也站起身來,湊到文秀的身後,意味深長地勸解道:“萬事皆有可能,秀秀,你不要如此悲觀嘛。”
文秀聽得心中溫暖。她轉頭輕瞟着劉飛,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原來老天爺十分慷慨,還能讓自己與所愛之人共度時光。但隨即她又想起了自己在夢中的那些遺憾,若是此刻自己不知珍惜,那麼明日果真赴法場之時,便會是滿腹遺憾了。
想到這裡,秀秀緩緩轉過身來,劍眉微挑,漆黑地眸子專注地望着劉飛。那雙頰已是羞澀得緋紅如霞,潔白的貝齒輕咬着嬌豔朱脣,那胸前如揣着小兔子一樣。心跳聲大得自己都能聽到了。
秀秀在心中暗暗鼓勵着自己:秀秀啊秀秀,有愛便要說出口的,不然你就要遺憾終生的,此刻便是個機會,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的!
被秀秀用這樣充滿柔情的眼神盯住。劉飛頓覺臉頰火燙,渾身都不自在,那心跳不禁也加快了許多,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他微微皺起眉頭,羞澀地低下了頭,那嗓子眼兒裡乾澀火辣。有心詢問,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文秀認真地望着劉飛,半響才嚴肅地說道:“劉飛。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劉飛一聽這話,更覺緊張,再也不敢擡頭看上秀秀一眼,只把頭埋得更低了。尷尬地動了動嘴角,好不容易纔擠出一句話:“呃。何……何事?”話還沒說完,劉飛那手心兒裡都滲出了汗漬,他不由得緊緊抓住了衣衫的一角,越握越緊……
文秀雖說是個現代女性,對情愛不像古代女子那般保守,但秀秀是個很傳統的女孩,還真從未如此直接地向自己心動的男子表白,且自己目前身處古代生活,古人的習俗觀念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秀秀,在這個問題上,她也變得更加靦腆了。
秀秀漸漸嬌羞地低下了頭,濃密的睫毛遮住瞭如水的美眸,她不禁將雙手緊握到了胸前,似乎這樣可以平復自己那狂跳着的小心臟,深深吸了幾口氣,終於顫顫地吐出幾個字:“阿飛,我……我……”
話到一半,文秀便止住了,她的額頭鬢角也微微滲出了小小的汗珠,她只覺得渾身火熱,再也說不下去了。
愛,究竟要怎樣說出口?秀秀在心中暗罵自己的懦弱膽小,平日裡號稱自己直率開朗,怎麼到了關鍵時刻竟變得如此害羞?明明是一份真愛,大大方方說出來怎麼就這麼難呢?
秀秀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畏首畏尾了,她鼓足了勇氣,上前一步,伸手拉起了劉飛的手腕,快速言道:“劉飛,我……”
劉飛被文秀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慌亂地擡起頭,訝異地望着秀秀,張着口驚呼出一個字:“啊?”
但隨即,當劉飛的目光遇到文秀那火辣衝動的眼神之時,他又趕忙低垂下眼簾,只偷偷瞟着文秀那抓在自己手腕上的玉指。
這若是在平時,劉飛早就忍受不了,要呲牙咧嘴地“哎呦”不止,可是奇怪的是,今日,文秀手上的力度並不小於平日任何一次,而劉飛卻沒有絲毫的退縮,只默默地忍受着,等待着……
文秀本想一鼓作氣,衝上前去,將心中所想一股腦地全盤托出,卻沒想到,只說了幾個字,接下來最重要的,卻不知道要如何說起。秀秀的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平日裡豐富的詞彙彷彿都一下子消失掉了,要怎樣表達自己的真情?秀秀竟一時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
秀秀急得滿面通紅,劍眉蹙起,盡顯憂愁,漆黑的眸子彷彿泛起漣漪的湖水,閃動間,情意綿綿,朱脣微顫,欲語還休,那精緻的臉頰上掛着些許急切、些許無奈、些許……
秀秀就這樣僵在了原地,尷尬不已,羞澀不已,現在,她腦子裡已沒有了半點思緒,只是這樣握着劉飛的手腕,一動不動。
“呃,不急不急,秀秀,有話但說無妨。”突然,劉飛堅決地一擡頭,送上一句輕柔的勸解,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自然了許多。劉飛從秀秀那緊握着自己的手心兒中感受到了一種緊迫、一種急切和一種重任,他暗自揣測,秀秀定然是遇到什麼大事了,這個時候,自己絕不能退縮。於是劉飛坦然擡起頭,直面秀秀,寬慰着秀秀。
劉飛那關切的目光讓文秀心中蔚然,她不禁轉念一想,只要我們兩個人彼此明白對方的心意,攜手共度生死難關,如此心意相通、生死與共,那便此生足矣了,那個字,就放在心頭吧……
想到這裡,文秀放開了劉飛的手腕,再次背過身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低聲說道:“我……我做了個噩夢!”
“呃,啊?”劉飛哭笑不得,心中暗道,這丫頭,果然還是小女子的心境,一個噩夢居然就嚇成了這樣嗎?
他長出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口中不屑地言道:“既是噩夢,自當一笑而過,不必介懷啊。”說着,劉飛也轉身回到了桌前穩坐,踏踏實實地喝起了小米粥。
文秀一聽劉飛對此不屑一顧,悄悄轉頭瞟了一眼劉飛那個輕蔑的神情,不由得心中氣惱,撅起了小嘴,氣呼呼地嘟囔道:“哼,你這是在笑話我嗎?”
劉飛只顧着低頭喝粥,好半天才抽空答道:“非也非也。”
文秀更是七竅生煙,幾步踱至桌前,“咚”的一聲將雙掌壓在桌面上,沉着臉厲聲問道:“那你就不問問我夢到了些什麼?”
見文秀生氣了,劉飛嘆了口氣,放下粥碗,眯起小眼睛歪着頭不情願地問道:“呃,大人,是何噩夢呀?”
見劉飛還算聽話,文秀這才滿意點收回了雙掌,在劉飛的對面一坐,低垂着眼簾,纖纖玉指擺弄着垂到膝頭的衣衫一角,嘟着嘴小聲說道:“我夢見你我都被推上了斷頭臺。”
“哦。”劉飛微微頷首,狹目望着秀秀,暗想,原來她是表面堅強,其實內心裡多少隱藏幾分怯意。
劉飛低頭沉思了一下,隨後眼眉一挑,鄭重地言道:“秀秀,自古以來,都是邪不壓正,不會有這一天的。”
聽到劉飛的鼓勵,文秀心頭一暖,她美眸流轉,嘴角一揚,掛上了一個調皮的笑容,又假裝悽楚地言道:“我還夢見你的父母妻兒都來爲你送行,可我卻是孑然一身,無人問津。”
劉飛會心地一笑,懇切地說道:“大人開倉放糧,救濟了洛陽無數災民,如何會無人相送呢?”
“哦。”文秀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卻忍不住掩口而笑。
劉飛見文秀一臉的壞笑,又細細琢磨了一下秀秀剛剛所言,這才發現了其中的蹊蹺,疑惑地問道:“咦,對了,我劉飛尚未娶妻,哪裡來的妻兒相送呀?”
文秀則忍住笑,故意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一根玉指抵住精緻的下巴,眼望着天花板答道:“呃,可能,或許,大概,我夢到的是幾年以後的事情吧,那個時候你應該已經娶妻生子了啊。”
劉飛一聽不禁心中暗笑,他偷眼瞟着眼前這個調皮可愛的女子,冷笑着言道:“哦,原來如此,幾年之後。可不對啊,到那時,秀秀你也已經嫁人,也會有自己的夫君子女相送的呀?”
“呃……”文秀一時語塞。
可不一會兒,她又突發奇想,託着香腮湊到劉飛眼前,眨着一雙美眸,笑眯眯地問道:“那阿飛,你覺得我適合嫁給什麼樣的人呢?”
“啊?這……”劉飛再次窘得臉頰通紅,還不曾有女子這樣直白地詢問過自己。
“喂,說說嘛。”文秀急切地催促道。
“你果真要我說嗎?”劉飛侷促地探身問道。
“當然,你實話實說即可。”文秀假裝大度地一轉頭,眼望着窗外,而心跳卻再次加快。
她在心中期許着,期許着劉飛能說出她剛剛未曾說出口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