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生活可以簡陋,但不可粗糙,一個簡單的細節,便可以讓平凡的生活變得精緻起來。只是有時候,我們不屑於那些細節,只當那些細節是兒戲了。長此以往,我們便不再重視那些細節,只當是理所應當的了。
第2-41問:預測一下,大家覺得張協會幫助秀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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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洛陽知縣張協正賴在牀上午休,突然,“伶俐鬼”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施禮言道:“啓稟大人,文巡按身邊的一名隨從侍衛羅鎮虎求見。”
張協正躺在牀上,翹着二郎腿兒,迷迷糊糊享受着午後的陽光,“伶俐鬼”這一句話,驚得他心跳一下加快一倍,忙一轉身,立刻從牀上爬了起來,慌得差一點就直接滾了下來。
“哎呀,大人,您慢點。”“伶俐鬼”眼疾手快,急忙上前相攙。
張協扶着“伶俐鬼”穩定了下來,坐在牀邊,斜着眼睛望着“伶俐鬼”,又問道:“文必正的侍衛?他找本官何事呀?”
“伶俐鬼”哈着腰,從側面一見張協那不耐煩的樣子,便知張大人是心中不滿,於是搖了搖頭,答道:“誰說不是呢?這文必正也忒驕狂了,有什麼事,不能自己來和大人您說啊,非得打發手下人來?這也太看不起咱這個洛陽縣了!”
“伶俐鬼”暗自揣測張協是惱怒文必正有事不親自來說、卻只派手下前來。他哪裡知道,張協並非介意於此。
自文必正巧設妙計、開倉放糧之後,張協心中其實對這位八府巡按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暗道,這纔是有本事之人啊,既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又能想辦法救濟災民。他也不禁暗自傷神。慨嘆道,自己這個沒本事的,只知道在這裡佩服別人,自己卻也拿不出半點主意,只能一味地委曲求全,哎,哎……
而參加過潞安王爲文必正設下的“鴻門宴”之後,張協便看出了潞安王已經容不下這位巡按大人了,必要想盡辦法除之而後快的。他也不禁爲文必正擔心着、惋惜着……
儘管如此,張協還是秉承着一貫遠離是非的原則。儘量少接觸這位八府巡按,以免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今日,這位巡按大人突然派自己的手下前來求見。這是何意呢?張協心中頓覺蹊蹺,倒不是介意文必正輕視了自己,而是擔心此間怕是另有隱情啊。
張協只顧低頭思忖,似乎完全忘記了旁邊的“伶俐鬼”。“伶俐鬼”見狀試探着問道:“大人,要不小的將他趕了回去。就說大人無暇見他!”說完,轉身就要走。
“回來!”張協一聲厲喝,嚇得“伶俐鬼”渾身一抖,立馬收回腿腳,老老實實地又站回到了原地。
張協狠狠瞪了“伶俐鬼”一眼,劈頭蓋臉地責罵道:“臭小子。少在這兒自作聰明,小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伶俐鬼”也不懼怕,只笑嘻嘻地聽着。點頭哈腰地一個勁兒稱是,害得張協也失去了訓斥他的興致,這位知縣大人無奈地嘆了口氣,一邊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一邊不耐煩地言道:“行了。把人給我請進來吧。”
“遵命!”
“伶俐鬼”抱拳拱手,躬身領命。剛要轉身出門去,張協又在身後叮囑道:“記住,對人家客氣點!”
“伶俐鬼”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將羅鎮虎請到了後廳,並親自奉茶,請羅鎮虎稍候片刻,說張知縣馬上就到。
羅鎮虎頂着大太陽跑了一路,的確是有些口渴,見有茶水,便不客氣地端了起來,先呷了一口試探了一下溫度,隨後便一揚脖,將滿滿一杯茶一飲而盡,那笨拙粗魯的樣子,逗得後廳門口伺候着的小丫頭們紛紛掩口而笑。
羅鎮虎纔不管別人的嘲笑呢,只顧着自己的痛快。他一抹嘴,長出了一口氣,憨直地對那些偷笑的小丫環們言道:“呃……還有嗎?再來一碗的!”
“噗嗤!”
“哈哈,哈哈…”幾位小丫環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來。
其中一位小丫環端來了茶壺,又爲羅鎮虎續上了一杯。羅鎮虎二話不說,又是一飲而盡。就這樣,不大會兒工夫,鎮虎已經連喝了四、五杯了,累得端茶壺的小丫環手腕都酸了,不得不放下茶壺,躲到一邊暫且歇息,那嘴上更是偷笑不止。
“咳咳咳……”就在衆位丫環們都在看羅鎮虎的笑話之時,張協身着官服出現在了後廳門口。
他見後廳裡下人們不知何故嬉笑成一團,不由得心中氣惱,因此咳嗽了幾聲,以示威懾。
果然,大家一聽到張協的咳嗽聲,立刻安靜了下來,誰也不敢再多出一聲,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垂首站好。
“哼,看來本官平日裡是對你們太過驕縱了,竟這般的沒規矩,看本官一會兒收拾你們的!”張協厲聲責罵了幾句,這才走進了後廳,端坐於正座之上。
“羅鎮虎參見知縣大人!”鎮虎禮貌地拱手施禮。
張協臉上只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輕輕一揮手,口中言道:“羅將軍不必多禮,請坐。”
“多謝大人。”羅鎮虎坐在了一側,心中暗自歡喜着“將軍”這個稱謂。
張協只用眼角的餘光一掃羅鎮虎,不卑不亢地問道:“不知羅將軍今日求見本官,所爲何事呀?”
羅鎮虎趕緊抱拳答道:“小人今日奉巡按大人之命前來,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啊!”
“噢?”張協心中一驚,暗想,他文必正有重要的事情找我相商?這不太對勁兒吧?他堂堂一個八府巡按,怎會找我這麼一個小小七品芝麻官商量大事?究竟是何大事呢?哎,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是他文必正的事,只要我一插手,那必然是與潞安王爲敵作對呀,我這不是自尋死路了嗎?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張協極度不情願地撇了撇嘴角,眼眉一挑,不自然地笑了笑,口中重複着:“重要之事?”
羅鎮虎極其嚴肅認真地點點頭,又轉頭瞟了瞟站在門口的丫環們,向着張協遞了個眼色。
張協會意,向着下人們一揮手,命他們去暫且迴避,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文必正啊文必正,你一個人和潞安王鬥也就罷了,何苦非要拉上我呀?你鬥得贏還好,這要是你鬥不過老王爺,那我可就慘嘍!
想着這裡,張協不由得長嘆了一聲。見下人們都已退去,他轉頭望着羅鎮虎,問道:“羅將軍,文大人究竟有何要事呀?”
羅鎮虎神秘地笑了笑,站起身來,上前一步,悄聲言道:“大人不必驚慌,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
待到羅鎮虎言罷,張協那眉頭是越皺越緊,臉色也逐漸變得陰沉起來,他這才發覺這位羅將軍所說絕非一般的小事。自己究竟該怎麼做呢?張協不禁猶豫不已。
他在心頭反覆掂量着:自己若是拒絕了文必正,那麼便是得罪了八府巡按,日後這位巡按回京述職,必不會講自己半句好話;可若是自己答應下來,那必是得罪了潞安王,待文必正走後,潞安王也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哎,當真是左右爲難啊!
羅鎮虎見張協只是低頭思忖,卻遲遲不表態,不禁心急地問道:“呃,張大人,可有何爲難之處?”
張協尷尬地笑了笑,眼珠一轉,面帶羞愧地言道:“本官真是多謝巡按大人的信任啊,可我只是小小的知縣,只管轄着這小小的洛陽城啊,職權所限,有些時候也是愛莫能助啊。”
羅鎮虎一聽這話,爽直地大笑了起來,言道:“哈哈,大人說到哪裡去了,其實也不必張大人興師動衆,只……”
羅鎮虎來時,劉飛早已料到了張協的推脫,因此已向羅鎮虎交代好的應對之策。此刻,鎮虎又將具體行動的細節向張協作出了更爲詳盡的描述,最後言道:“這樣即可,也不必大人興師動衆的。”
張協一聽,人家連其中的細節都爲自己思慮周全了,這更是讓自己不忍拒絕了。他只無奈地點着頭,嘴角都快撇到耳根去了,那臉上的爲難之色反而更重,口中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着:“哦,哦,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羅鎮虎一雙虎目,瞪得溜圓,直直地望着張協,半響,卻沒有等來一句像樣的答覆,不禁心中氣惱不已。只是來時劉師爺特別交代過,此番前來,定不能動怒,任何火氣,都要強壓下來的。
於是羅鎮虎只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硬生生地將那惱怒壓制了回去,站起身來,向着張協一抱拳,口中言道:“小人來時,文大人曾一再叮囑過小人,有句話定要小人轉告張大人的。”
“哦?文大人還有何吩咐呀?”張協欠着身子問道,心中卻已是老大的不樂意,暗想:文必正啊文必正,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啊,前一個要求我這裡還在斟酌是否應下來,你這後一個要求便又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