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相互忌憚,不約而同反對議和!!!
祖大壽不老實,其本人爲前鋒總兵官,駐守錦州;弟弟祖大弼掌管關寧鐵騎裡的精銳“夷丁突騎”;堂弟祖大樂任遼東前鋒營東協副總兵,掌握步兵精銳。
在整個遼西兵團六萬人裡,祖家人可直接指揮的約有萬人,且這萬人還是精銳。可以說比皇帝還他媽的豪奢,現在的京營選鋒拉出去跟祖家軍過一場,未必能打贏。
更有意思的是,祖大壽有個外甥名叫吳三桂!
祖家從萬曆朝鮮之役紮根遼西,到現在已經營了幾十年,說一句樹大根深,絲毫不爲過,祖家就是遼西將門的具現化。
當初熊廷弼守遼說“遼人不可用,遼將善走”,事實上也證明了遼西將門確實對朝廷離心離德:先是祖大壽兩次投降滿清,後有吳三桂開關迎敵,這一窩人確實太不對勁了。
到底是朝廷對不起遼人,還是遼人對不起大明?這些恩怨,朱由檢已懶得去理清楚。但像是祖家這種不穩定因素,還是早點處理掉爲好。
要說遼西也不是沒有大明忠臣,其中山海關總兵趙率教是最靈性的一位,不僅在於他爲大明戰死,更在於他敏銳的戰場直覺。
他總是最早發現建奴的異常,並且迅速作出應對措施,可惜往往不被重視。這是一位上限極高的將領,是缺乏足夠舞臺施展才能的、夭折的名將。
但問題來了,到底是把這種潛在的二五仔調回來放身邊,還是將忠臣猛將放身邊呢?!總感覺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
孫承宗經略遼東時,執着於收復失地,往往主動出擊。事實上,他也確實成功收復了大片失地,但付出的代價極其慘烈。這到底值不值得,很難說得清。
朱由檢即位以後,大明就沒有主動出擊過了。雙方在前線小有摩擦,大多是巡邊騎兵的衝突,兩邊倒是陷入了僵持。
大明如今收稅,在支出七成之後,可以滿足九邊的軍費,前提在於現在沒有打仗。在朝廷忙着收復失地的那段時間,大明的軍費開支一度高達九成之上,真的是拿命去拼。
當初爆出皇帝要捨棄遼東的消息時,朝臣鬧過一陣子。也就是朱由檢臉皮足夠厚,擺爛的意志足夠堅定;換成別的年輕帝王,被這些朝臣陰陽怪氣地激將兩句,怕是就要叫喳喳梗着脖子,要跟建奴幹了。
後來,這羣朝臣就“真香”了,朝廷有錢,他們就能拿到俸祿;不打仗,平時壓力也沒那麼大,不用天天被皇帝咆哮,小日子反倒是過得有滋有味。
在這樣的背景下,皇太極的議和信一路從錦州城祖大壽手裡,傳遞到經略袁可立手中。
老頭雖然感覺不對勁,但議和這樣的大事,他也不敢扣下隱瞞,或者私自做決定。
所以這封信一直被傳遞到了皇帝手中,因爲太敏感,走的是秘奏路線,沒有經過朝廷。
朱由檢看過之後,本來還想丟去給御廚當柴燒,但是一想,這他媽的不對勁啊!
別說遼東經略會被以“暗通建奴、私下議和”的謠言攻擊,就是這帽子扣在他這個皇帝頭上,也是遭不住的啊!
這件事情必須從重從急,拿到檯面上說才行。
就像皇太極非常喜歡用“這個決定是諸貝勒一起討論商量出來的結果”去堵阿敏的嘴,他也需要在這種重大敏感問題上分攤責任。
崇禎元年,十月十日下午,本來這天是輟朝日,朱由檢正帶着大女兒醜醜巡視她的弟弟妹妹。
如今,卻不得不緊急召開朝會,以免夜長夢多。有道是“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黃泥掉褲襠,攝像頭藏鞋底”啊! 皇太極這個野人,議和信倒是寫得“駢四儷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讓范文程代筆的。
鴻臚寺卿姜習孔在朝堂上大聲宣讀了皇太極的議和信,大致意思是:
皇太極即位後,常念及遼東戰火綿延,百姓深陷苦難,心中悲痛難抑。
他爹努爾哈赤興兵,實因飽受明朝邊臣欺辱,迫於無奈才舉旗反抗。
兩國交戰多年,軍民死傷無數,這般慘狀並非他與陛下所願。
他向來仰慕中原禮儀文化,希望平息戰事、安撫百姓。
當下局勢而言,兩國若持續征伐,只會徒增百姓苦難,於國無益。
於是他決定派遣使者嚮明朝通好,期望與大明皇帝共商和平,終結戰爭。
爲表誠意,他提出以下條款:
一、兩國以寧遠、錦州爲界劃定疆土,此後各自守衛,互不侵犯;
二、明朝每年向建州贈送黃金一萬兩、白銀一百萬兩、綢緞一千匹,後金則回贈人蔘一千斤、貂皮一千張,互通有無;
三、雙方互派使臣,遇吉凶之事相互慶賀弔唁,增進邦交;
四、兩國流民若越境,需各自遣返,不得收留;
五、即刻罷兵,開放邊境互市,以解百姓困苦。
姜習孔話音落下,“嗡”地一下,聲音響起,羣臣爲之譁然!
右都御史單明詡蹦出來大聲道:“建奴乃化外逆賊,努爾哈赤以無端之由犯邊,今又索金求地,此非議和,乃逼我割地賠款!昔宋室納貢,終致靖康之恥,陛下豈能效法?”
“好好說話,朕這不是讓你們議一議嗎,怎麼就效法徽宗了?!”朱由檢非常不爽地說道。
“陛下恕罪,臣太過憤懣,御前失儀,還請陛下責罰。然…此事有何可議?!主張議和者,可斬!”單明詡一臉正氣地說道。
朱由檢眉頭皺起,只覺得無比晦氣。
“啓稟陛下,如今人蔘價格低賤,不如往昔,十捆人蔘方得鬥米,貂皮千張亦不過萬兩白銀,與其索取我大明的黃金萬兩、白銀百萬、綢緞千匹相去甚遠。如此不過一味索取,與歲幣無異,其求和之心不誠矣!”畢自嚴說道。
“哎呀,我的畢閣老啊,都什麼時候了,還算錢吶?!陛下,如今將士磨刀霍霍,正欲爲陛下效死,日夜期盼出征遼東、收復失地。倘若此時言和,恐怕有傷士氣,令將士寒心吶!臣反對議和!”張維賢大聲說道。
“皇太極言而無信,昔年‘寧錦之戰’後亦曾求款,後仍攻掠遵化,此議是否爲真和,尚需派人察其虛實。”王在晉說道。
他的態度就比較曖昧了,他是親眼見過建奴與明軍交戰的,作爲“廣寧慘敗”的見證者,他對自家軍隊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