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園本就在蒼山腳下,三人兩騎離了園子,卻是向蒼山的山腹急馳而去。不多時,山路越來越窄,又過幾條小溪,終於沒了路。
李金花和馬金花跳下馬來,徒步上山。石小玉也只好下馬跟隨。走過一條泥濘小路,然後聽見水聲,又走一程,便見到前面有一道瀑布,飛流而下。
石小玉叫道:“還有多遠,我可沒空陪你們上山!”
李金花搖了搖手,道:“不遠了……”
正說着話,忽然瀑布一側的山岩後,跳出一個黑影來,正衝着石小玉迎面撲上。
石小玉一驚,叫道:“喂,你們惹到誰了,竟然有埋伏?”
他急忙後退幾步,這時纔看清,原來這個黑影不是什麼埋伏,卻是一頭黑熊,高大壯實,揮着巨掌,向前亂抓。
李金花和馬金花顯然也沒料到山裡忽然冒出一頭黑熊,吃驚不小,叫了起來。
石小玉心道:“我要不要跟這黑熊試一試我的幻影劍指?”正要動手呢,忽然聽到一聲弓弦響,跟着便見黑熊背上血光飛濺,卻是一支羽箭插到了熊背上!
黑熊受傷,大怒之下,轉身向射箭的方向撲去。卻見一道紅光掠過,跟着便見到一個紅衣女子從山崖上飛身而下,手裡拿着弓箭,迎着黑熊衝去,一邊跑一邊開弓放箭,又是嗖嗖兩聲,兩箭都射在黑熊身上。
黑熊雖然強壯,但連中三箭,而且都是要害,不免也支撐不住,搖了幾搖,一聲哀鳴,終於坐倒。
石小玉不禁呆了,心道:“這女子好利害的箭術!”
卻見那紅衣女子收了弓箭,向李金花和馬金花點頭示意,然後來到石小玉前面,上下打量他幾眼,道:“你這小子,算你走運。不然的話,你這小身板,吃黑熊一掌,就能把你打得飛到山腳去。”
石小玉淡淡一笑,道:“那倒不一定,不過呢,還是謝謝你出手殺了黑熊。放心,我不喜歡吃熊掌。“
紅衣女眉頭一皺,哼了一聲,道:“誰跟你爭熊掌了?你是誰,爲什麼在這裡?”
石小玉奇道:“怪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是大理蒼山,又不是你家的後院,管我在不在這裡?”
紅衣女怒道:“你!那來的野小子,竟敢頂撞我們?早知道我晚些出手,讓你嚐嚐熊掌的滋味!”
李金花卻走了過來,道:“郝金花,你終於射到這隻黑熊了!這下好了,只是可惜了小黑……”
石小玉眼睛溜圓:“什麼,郝金花?又是金花!”
郝金花瞪他一眼,道:“你大驚小怪些什麼?什麼叫又是金花,你見過很多金花麼?”
石小玉瞪着郝金花,又向李金花、馬金花一指,奇道:“這裡就有三個金花,難道不多嗎?”
郝金花向李金花、馬金花互看一眼,三女忽然咯咯嬌笑起來。
石小玉倒被三女笑得目瞪口呆,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一時之間,頗有些摸不着頭腦。
郝金花、馬金花、李金花笑了一回,見石小玉的臉色越來越差,這才停住了笑。
李金花道:“我們快走吧,可別耽誤了救小黑的時間。小黑現在哪裡?”
郝金花一怔,道:“這個……剛剛還在那邊,不過,因爲我追黑熊,所以跑出好遠。咱們回去找吧。”
李金花和馬金花無奈,只好跟在郝金花後面,三女分別提着黑熊的身子,向山中走去。
石小玉心中不快,不言不語地跟在三女後面。
經過爆布的時候,三女因爲提着黑熊,因此行動慢了些,石小玉卻走在了前面。三女也不管他,讓他先走。
不知不覺,石小玉跟三女的距離竟然拉遠了。
正走着,遠遠地就看見一個青衫女子,坐在地上,似乎懷裡還抱着一件物事,雙肩微微聳動,卻是在低聲哭泣。
石小玉大奇,走上前去,問道:“這位姑娘,你爲什麼傷心,一個人坐在山裡哭泣?”
那青衫女嘆道:“小黑爲了救我,被大黑熊抓傷,就要死了……嗚嗚,它是爲了救我纔會死的,小黑好可憐啊,我不要讓它死!”
石小玉一呆,這纔看清,原來在這青衫女子懷中的,竟是一隻不大不小的黑狗!身上傷痕累累,果然是被抓傷。想必傷重之下,已是奄奄一息了。
這時候,那三朵金花已從旁邊小路上走了過來,見了這青衫女子,都又是擔心,又是高興,叫道:“高金花,小黑沒事吧,我們把金創藥找來了!”
石小玉目瞪口呆,瞧着這個青衫女子,喃喃地道:“原來,原來你也是金花?”
高金花抱着那條叫小黑的狗,臉上猶有淚痕,猶如梨花帶雨,又是傷心,又是哀怨,道:“什麼叫又是金花?哼,你們怎麼現在纔來,小黑都快不行了。對了,這個野小子又是誰,他來做什麼?”
李金花道:“金創藥在他手裡,他是我請來救小黑的人。”
高金花先是一喜,隨之卻又變得有些失望,道:“就憑這小子?他有什麼本事,可以救得小黑?”
石小玉老大不高興,看着李金花,氣道:“原來你說要趕着去救命,卻是救一條狗啊?早知道是條狗,我纔不會來呢!好了,金創藥你拿去,我走了。”說罷,將藥丟給李金花,轉身就走。
高金花嗔道:“一條狗怎麼了,小黑可是爲了救人才受的傷!哼,這個世上,比狗不如的人可多了。我們就是爲了救這條狗,你還能怎麼樣,氣死你!”
石小玉看着這四朵金花,一時間倒不知說什麼好了。想了一想,搖頭道:“我纔不氣,我爲什麼要氣呢?救人也罷,救狗也罷,跟我有什麼關係?”
李金花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過分了,當下歉然道:“對不住,沒跟你說清楚,讓你也跟了來,多有得罪。”
石小玉一怔,沒想到李金花居然會說道歉的話。於是點點頭,道:“沒事,我不生氣的。你們跟山茶園的主人很熟,又說有誰受了傷,我只是好奇而已,這纔跟來看看。”
這時,高金花已經將金創藥給小黑用了。果然不一會兒,小黑便不再哀鳴,而是靜靜地躺在地上歇息,看來性命無虞了。
李金花看了高金花和郝金花一眼,忽然驚道:“對了,郡主怎麼不在這裡,你們兩個,不是讓你們保護郡主的麼?”
郝金花一呆,道:“啊,郡主剛剛還在的,我去追黑熊的時候,郡主就跟高金花在一起的啊!”
高金花也是一驚,叫道:“什麼,明明是郡主跟你一起去追黑熊的,我還以爲她跟你在一起呢!”
郝金花愣住了,道:“難道……難道郡主迷路了?糟了,這下可怎麼好?”
李金花急得跺腳,道:“要是山裡再冒出一頭熊來,那可怎麼得了?你們兩個傢伙,居然不好好看着郡主!要是郡主有事,咱們都不要活了!”
馬金花道:“事不遲疑,咱們在這裡互相埋怨也沒用,還是分頭去找吧,老天保佑,郡主洪福齊天,一定沒事的!”
四個金花當即行動起來,留下小黑和那頭死熊,立即動身,向林中尋找郡主去了。
石小玉卻在一旁發呆,心道:“原來這四朵金花的主人,居然是個什麼郡主!怪不得跟大理國王子這麼熟,進他的園子跟進自家後花園似的。原來是有這樣的身份啊。現在郡主找不到了,我要不要跟着去找找,還是回山茶園接着練功去?”
想了一想,終究還是決定跟着去看看。再怎麼說,既然是大理國王子的熟人,那麼幫忙也是應當了。
石小玉和四女走的方向不一樣,他倒也沒別的想法,只是隨便找一條就走,反正山路都差不多,只要能落腳的地方也就算是路了。
不知不覺,已走了很久。感到林子越來越密了,就連陽光都被樹葉遮擋住了,因此林間的小路也就頗爲陰暗。
正走着,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似乎是女子的聲音。
石小玉心中一動:“莫非當真是郡主在這裡?”他快步上前,從一道石樑上躍過,卻見前面草深處,一個白衣女子倒在地上,後面卻有一個穿着僧衣的男子,向那女子撲去。
但那白衣女子身手也頗爲不凡,側身一腳踢出,將那僧人踢得退後幾步。但那僧人並未受傷,獰笑道:“段金花,嘿嘿,小郡主,這裡又沒旁人,你就從了老衲了吧!”
石小玉一愣:“小郡主名叫段金花?原來還有一個金花,好嘛,這不成了大理國的五朵金花了麼?”
段金花罵道:“你這賊禿,竟敢對本郡主無禮,不怕千刀萬剮麼?”
那僧人笑道:“有護國真人爲老衲做主,就算不能成爲駙馬,但也不會有人要追究老衲的。郡主,你父親想要謀反的證據,可還在老衲的掌握中呢。”
段金花臉色灰白,怒道:“我就是死,也不能受辱!”說罷,從懷裡取出一柄短刀來,就往胸口刺去!
石小玉看着段金花竟要自殺,自然不能坐視,而那僧人也欺身上前,要去奪刀。
石小玉身影一晃,早已飄身而上,一把奪過段金花手中刀,同時幻影劍指使出,嗤地一聲,魚腸劍刺在那僧人肩頭,血花閃現。
石小玉不知那僧人底細,倒也不想隨便殺人,因此只是傷了他肩頭。
那僧人大驚,退後幾步,驚疑不定,看着石小玉,對他劍術極是忌憚。
段金花也看了石小玉一眼,但隨即身子搖了一搖,向後便倒,原來她用刀自盡用力太猛,雖然被石小玉救下,但刀尖仍然刺破胸口,入肉寸許,鮮血慢慢流出。
石小玉大驚,不禁大是後悔,若是自己早些出來,段金花也就不會有自殺的念頭了。
那僧人也是一臉驚疑,急道:“喂,小子,快把她交給我,讓本活佛替她救治,不然的話,若是郡主有個意外,你吃罪不起!”
石小玉哼了一聲,喝道:“你這惡僧,還敢糾纏?若再不走,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這惡人!”
那僧人臉上神情陰晴不定,但片刻之後,似乎料想不是石小玉對手,當下哼了一聲,道:“很好,我記住你了,告辭!”說罷,轉身就走。
石小玉沒有留下這個惡僧的意思,心想先救下小郡主再說。當下便讓這僧人自去。
此時段金花已然暈去,石小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山中樹林茂密,也不知李金花幾女此時在何處。無奈之下,只得背起段金花,尋路下山。心想到山下找個醫館,先給這個什麼小郡主治傷,他本來帶了金創藥的,卻全部給了那四朵金花去救小黑去了,不由苦笑:“若是小郡主知道我身上的金創藥被拿去救一條狗去了,會不會很生氣?”
石小玉從未到過大理,更沒有上過蒼山,道路不熟,在林間繞來繞去,也不知繞了多少冤枉路,直到天色黑了,這才終於來到山腳,遠遠地看到一個村莊,心中一喜,急忙快步走去。
這個村子沒幾戶人家,石小玉找了一家院子寬敞的,便去敲門。
山村中的人家睡得早,天色一黑就關門睡覺了。因此石小玉敲了好一會兒門,這才聽到院中有腳步聲。
門開一線,卻是一個老婦,看上去似乎老眼昏花的樣子,問道:“這麼晚了,是誰啊?”
石小玉忙道:“這位大娘,幫幫忙,有人在山中那個……摔傷了,這裡離城又遠,不知大娘家中可有什麼止血的草藥……”
老婦一怔,已看清石小玉揹着一人,當下點點頭,說道:“幸好我家裡有獵戶,因此也備了一些草藥。不然的話,還真是沒法子幫你救人了。好了,後生,快進來吧。”
石小玉連忙稱謝,揹着段金花進了屋子。
老婦在前帶路,將二人帶到中間堂屋。其實屋子頗爲簡陋,屋中也沒啥傢什,就是一張舊桌子,還有幾個草蹾子而已。
老婦點亮一盞油燈,微弱的燈光略勝於無,照見屋中四壁,果然掛了不少野物,多是野鹿、山雞之類,但石小玉的目光卻停在一張虎皮之上,沒想到這獵戶也不簡單啊,居然可以獵到山中之王。
老婦取來草藥,石小玉想請老婦替段金花敷藥,但老婦卻搖了搖頭,嘆道:“我眼睛不好,看不清啦,唉,後生你自己弄吧。”
石小玉搖了搖頭,藉着油燈的弱光,看了看段金花胸口,見雖然不再流血,但她卻早已昏了過去,此時已沒有別的好法子,也不知這草藥管不管用,但總是聊勝於無吧。
他心道:“救命要緊,就算不小心看到啥不該看的,也不要怪罪我。再說了,這小郡主此時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我脫她的衣衫,反正不看白不看……”
主意打定,石小玉便動手鬆開段金花衣襟,露出她雪白酥胸,雖然只是略略露出一絲春色而已,但石小玉仍是面紅心跳。過了片刻,這才吸了口氣,將草藥搗爛,又用熱水合成糊狀,這才輕輕敷在段金花臉前刀傷之上。
此時老婦又燒來熱水,加入紅糖,讓石小玉給段金花灌下。其間段金花只是哼了幾聲,卻沒醒來。
石小玉鬆了口氣,不然的話,要是她見自己胸前半露,只怕要嗔怒起來,不免令人尷尬了。
老婦讓出自己的牀,給段金花睡下。石小玉只好在一旁鋪上草蓆,隨便睡一會兒。
老婦自去旁邊小屋歇息,原來那是她兒子的屋子。石小玉問起來才知道,老婦的兒子幾天前進山打獵,尚未回來。
石小玉躺在草蓆上,又向睡在牀上昏迷不醒的段金花看了一眼,不禁苦笑。沒想到遇到五朵金花竟然這樣倒黴,草蓆又硬又涼,看來這一夜是沒法入睡了。
天明時分,忽然聽到院中傳來說話聲。
石小玉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聲音,醒了過來,當下起身,到門前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
卻見院中走進一條威風凜凜地大漢,身披獸皮,手裡提着一條鋼叉,肩上揹着一條斑斕猛虎,大步入內。老婦面帶笑容,與這大漢說話,原來卻是她的兒子回來了。
石小玉看得撟舌不下:“這條漢子好大的力氣!看這猛虎,顯然是他打死的,這一路背將回來,尋常人如何做得到!”
那漢子將猛虎放到柴房中,擦了擦汗。老婦說道:“兒啊,家裡來了客人,不知醒沒醒,你說話小聲點。”
那漢子低聲道:“知道了。”
石小玉走了出來,向那漢子拱手爲禮。又請教姓名,那漢子道:“我叫孟良。”
孟良不怎麼健談,但爲人卻極是厚道。
老婦已煮了面。端來讓兩人吃了。又問道:“那閨女傷勢如何,好些了沒有?不知醒沒醒,我煮糖水來給她吃。”
石小玉道:“我出來的時候,她還沒醒……”老婦看着石小玉道:“不知這位閨女是小兄弟的什麼人?”
石小玉道:“無親無故,只是路上遇到外人要傷害她,我這纔出手相救。”老婦點了點頭,道:“小兄弟俠義心腸,令人佩服。”
石小玉忙謙讓幾句。又問孟良道:“不知這位大哥,在何處打來的猛虎?”孟良道:“自然是蒼山之上了,我追了這山貓好幾日,這才追到。又壞了我兩個陷阱,最後還是用鋼叉弄死這傢伙,這才揹回家來。”
石小玉聽了,讚歎不已。
老婦笑道:“我兒是蒼山腳下有名的獵人,論起打虎的斤量,附近百里之內,還沒人能比呢。”
石小玉聽了,登時起了結交之意。
吃過了面,石小玉向孟家借了牛車,要將段金花送到大理城中。此時段金花早已醒了,老婦忙煮來糖水雞蛋,照顧得十分周到。段金花醒來後,卻一片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依稀記得自己拔刀自盡,卻被人救了。但之後便毫不知情。
石小玉進屋,她也不知道這便是救她之人。
但老婦說起是石小玉揹她來的,段金花便也明白過來,看了石小玉一眼,輕輕說了一聲:“多謝。”
石小玉知道以她郡主的身份,能說這兩個字就不錯了,也不在意。
老婦怕石小玉一人駕不了牛車,又讓孟良隨行。當下孟良在前趕車,段金花躺在車裡,石小玉一旁守護,向老婦告別,然後便往大理城而去。
離城還有數裡地的時候,忽然一羣快馬出城而來,馬上騎客都是甲冑在身,手持刀槍,疾馳如風。不一會兒,來到近前,將牛車圍住,有人喝道:“鎮南王有令,來往人等,一律停車查驗,方能進城!”
孟良停車,石小玉聽到“鎮南王有令”幾個字,心中一動,想到這個鎮南王便是太子的對頭,果然權勢極大。
段金花聽了,卻是面有喜色。這時,騎士後面又過來兩人,卻是女子的聲音,石小玉聽了,卻是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是四大金花中的那兩個金花了。
那兩個金花來到車後,向裡面一看,登時大喜,叫道:“小郡……小姐在這裡了,謝天謝地!這個咱們有救了!”只是又看到石小玉,不由得大奇,道:“咦,你怎麼在這裡?”
石小玉嘻嘻一笑,道:“李金花,咱們又見面了。”
原來這兩個女子,卻是李金花和馬金花。
段金花見幾人似乎認識,暗自稱奇。此時李金花也沒心思多說話,當下請段金花下了牛車。而馬隊後面,還跟來一輛頗爲豪華的馬車,兩匹馬在前拉車,車身裝飾得極是精緻,上有錦羅傘蓋,又有纓絡垂珠,一看就是豪門之物。
李金花向石小玉道:“多謝你護送我家小姐回城,我們先回城去,你可以到鎮南王府請賞,鎮南王必有重謝。告辭!”
石小玉一時目瞪口呆:“鎮南王府?你……她……我……”
但李金花、馬金花已護衛着那輛馬車,在一衆騎士的拱衛下,縱馬而去。
石小玉搖了搖頭,向孟良看了一眼,道:“孟兄,麻煩你送我去一個地方。”孟良一時也摸不着頭腦,但他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道:“好說,要去哪裡,兄弟但說無妨。”
石小玉道:“我要去見段超,孟兄也不妨同去,咱們好好喝上一杯。”
孟良眼前一亮,笑道:“有酒喝,那感情好。”
當下兩人乘着牛車,向段超在城外的別院慢慢驅車而去。
大理國王子的寢宮,名叫觀瀾別院。一般百姓可能不知道這裡是誰住在這裡,但若是能進出宮闈的達官貴族,自然人人知道了。因此這裡雖不是東宮,卻也差不多了。
石小玉與孟良駕了牛車,來到觀瀾別院外面,讓守門的侍衛目瞪口呆。正在上面喝叱,石小玉已施施然跳下車來,說道:“快去通報,就說我石小玉來見王子殿下了。”
那些侍衛卻是見到石小玉與王子頗爲親近的,當下便陪着笑臉,請石小玉到門堂中稍候。孟良停了牛車,也走到一旁坐下。衆侍衛知道這是石小玉帶來的人,也就禮敬有加。
不一會兒,便聽到裡面傳來有請的聲音。
石小玉帶了孟良,徑自入內。
卻見段超在後院中練劍,此時已收了功,有侍女捧來溫水,正在洗臉。見了石小玉,甚是高興,笑道:“兄弟,今日怎麼到兄長這裡來了,莫非你功力大進,已然有成?”
石小玉搖了搖頭,道:“那套功法可沒那麼容易有成的,不過稍有進步而已。此次前來拜見兄長,主要是給兄長引見一位好漢,這可是一位打虎英雄。”
段超見了孟良,見他忠厚實道,也頗是喜歡。當下幾人見禮坐下,有侍女奉上茶來,三人便在後院中一張石桌前坐下品茶說話。
石小玉道:“昨天我在山茶園中,遇到五朵金花……”
段超一聽,登時大笑,說道:“原來她們到山茶園中去了,哈哈,不錯,不錯,大理五朵金花,這可不是一般的金花啊。”
石小玉一臉鬱悶,道:“兄長既然知道她們遲早會到山茶園,何不早說?害得我被她們戲弄,而且……我還莫名其妙救了小郡主一命。”
段超一驚:“什麼,你救了小郡主?難道她遇到什麼危險不成?”
石小玉嘆道:“有一個花和尚,竟然在蒼山之上,想要對小郡主圖謀不軌。小郡主不堪受辱,竟然拔刀自盡。我恰好及時趕到,這才救下她,不過還是讓她受了傷……”
段超一拍石桌,站起身來,怒道:“又是這個花和尚,哼哼,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想不到這廝膽大包天,竟敢向小郡主下手!我這就去稟報父皇,令人捉拿這惡僧!”
石小玉卻搖了搖頭,道:“兄長且慢!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我聽到這惡僧說道,他有鎮南王的把柄在手,所以這纔敢肆意妄爲。如果兄長貿然捉拿這惡僧,只怕打草驚蛇,甚至讓鎮南王提前發難,那就不大好了。”
段超一驚,點了點頭,道:“不錯,你說的不錯。看來這個惡僧,倒是非同尋常。也許,我們可以從這惡僧身上着手,弄到鎮南王謀反的證據,讓父皇早做決斷。”
石小玉一聽,喜道:“不錯,怎麼我就沒想到呢,兄長這個主意不錯!”
段超微笑道:“其實你心思縝密,只是不在宮闈,因此不曾接觸到這些陰謀詭計。然而就如剛纔你提醒爲兄不要妄動,以防打草驚蛇,這就比爲兄要先知先覺了。看起來,賢弟若能輔佐於我,必能挫敗鎮南王的陰謀,助我將來順利登上大位。”
石小玉一怔,道:“兄長謬讚,小弟可沒這麼利害。”
段超淡淡一笑,說道:“賢弟不必過謙。只不過,日後你要提防這個惡僧。他被你擊退,必定不會甘心,只怕會設計暗算於你。”
石小玉道:“不知這個惡僧有何來歷?”
段超道:“他是護國真人圓覺的師弟,法名圓空。這個惡僧的惡名,我早有所聞。只是因爲護國真人勢力極大,因此不便動他。但若是這廝當真有鎮南王的把柄在手,那我倒要動一動這個惡僧了。”
兩人正說着話,忽聽鼾聲如雷,不由得一呆,轉頭一看,卻見孟良伏在石桌上,竟自睡着了。
段超和石小玉不禁相顧宛爾。
孟良因爲上山打虎,一連數日未睡。在王子府中,他又聽不明白石小玉和段超商議些什麼,大感沒趣,於是昏昏睡去。
段超見這漢子外表威猛,心地純良,也暗自歡喜,當下命人將他擡到客房中歇息了。孟良被人像根大木材一般擡走,居然一直熟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