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飽漢不知餓漢

下午時夫妻倆各有各的應酬,不能夠在一起過節。但到了晚上,李嗣業決定抽出時間來,陪同娘子和枚兒逛街觀燈。

疏勒城的燃燭燈會只在一條主街上進行,前後長不過兩裡地,做燈的花費是由疏勒唐軍和疏勒地方州府合力出錢創辦,最大的燈便是一個由胡楊木枝做骨架,黃紙糊成的佛陀塑像。裡面燃着三百多根蠟燭,而佛陀安詳地端坐在蓮臺之上,被燭火的燈光照亮,竟顯得栩栩如生。

十二孃穿着玫瑰色襦裙,上身穿着翠綠襦衣,肩頭上披着絲帔,她和枚兒牽手走在一起,就像一對親姐妹,李嗣業則袖手行走在一旁。鎮守使的親衛們穿着布背甲跟在她們身後,疏勒百姓們多有避讓。

李嗣業身處統治階層,自然不會矯情到丟棄這種便利。在疏勒城中夜晚上街,妻和妹的安全當然要保障,就算自己不在,也可以避免一些小麻煩。

就好比街道上總有幾個浮浪痞霸,趁着人多擁擠偷竊財物,揩油調戲良家婦女。但他們一旦接近貴婦人的範圍,看到有唐軍護衛跟隨,連高聲說話都不敢了,只能從另一側悄悄地溜過去。

“嫂嫂,你快來看。”

李枚兒拉着十二孃的手攔下了一個貨郎,挑選貨物中的銅釵和步搖,插在自己的髮鬢上,回過頭問李嗣業:“阿兄,你瞧好看不好看。”

李嗣業正在觀看掛在樹上的佛燈,聽到枚兒回頭問他,只晃了一眼便敷衍道:“嗯,很好看。”

“討厭了,你根本就沒好好看!”李枚兒不滿地嘟囔了一聲,突然想出鬼點子,壞笑出聲,從貨郎攤選了一個步搖,插在了十二孃的頭上。

“阿兄,你看這個步搖插在我嫂嫂的頭上好看嗎?”

十二孃明眸生輝,笑盈盈擡頭看了他一眼,李嗣業此時那還敢怠慢,多端詳了幾下纔回答道:“嗯,很漂亮。”

李枚兒這才滿意地回過頭去,對那貨郎問道:“多少錢?”

“兩個一共一百三十個錢。”

李嗣業走過去,從袖子中將銅錢抖擻出來,把一串遞到了貨郎手中。

街燈很快到了盡頭,前方即使還有,不過是一些商家在門上掛出的奇巧,已經不值得過去光顧一觀。李枚兒頓覺興致闌珊,言說這燈會比起長安上元燈會差遠了。長安燈會之夜縱橫十六街,花燈三十里,放燈三日火樹銀花,燈火繁星終日不歇,那才叫熱鬧呢。

“阿兄,我們什麼時候能回長安,我都想念新昌坊了。”

李嗣業手扶着她的肩頭笑了笑:“會的,等日後我專門帶你們回長安看上元燈節。”

街道的盡頭處已經是燈火闌珊,他們只能掉頭回去,意興消散地回到鎮使府中。還好家中燈火通明,幾乎每個房的房檐兩側都掛了燈籠,正堂前燈籠裡放着的是最耐燃的紅燭,能夠燒到明天早上去。

李嗣業暗暗心疼,這一根蠟燭兩貫錢呢,這一個晚上燒過去,四兩銀子燒沒了。

他本想與李枚兒和十二孃在燈下說說話,平時忙得很,也顧不上去體會她們的心思,眼下倒是個空當。

誰知她們一進門,看見吳娘子和陳娘子分別領着一堆侍女正在迎紫姑和敬蠶神,也跟着摻和了進去,李嗣業只能自己坐在臺階上邊飲酒便觀看。

這紫姑據說曾是大戶人家的婢妾,被其妻嫉妒折磨,於元月十五日死在廁所旁,天帝憐憫她便封爲廁神。吳娘子等人就在廁所旁焚香迎接她,還用筲箕叉上銅釵進行扶乩占卜。李嗣業猜想他們爲何會如此熱衷於迎紫姑的活動,可能是因爲彼此身份比較接近,產生了同病相憐的感情。

敬蠶神就好理解了,府中種了幾棵桑樹,徐娘子見桑葉深秋白白落地,感覺可惜了,就產生了要養蠶織布的想法。她們徵得了十二孃的同意,只要不誤了府中的活計,另外乾點兒私活算不得什麼,所以提前敬蠶神來確保明年養蠶順利。

夜色漸醺,李嗣業飲了幾杯,便感覺瞌睡,索性自己提前進屋睡了。他睡到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掀開衾被躺進來,並起身摘掉了榻上的紗帳。李嗣業把旁邊讓了讓,她卻將流瀑般的長髮枕在他的胸口上,並用髮梢去逗癢他的鼻孔。李嗣業睜開眼睛醒來,雙手攬住了她的肩頭來了個翻身。

窸窸窣窣。

“我到上面去,你太沉了呀。”

……

元月末,疏勒城中唐軍開始集訓拉練,李嗣業親自檢查內務,對兵卒攜帶的多餘物品進行清除。

他牽着馬站在城門口,隨意攔住一個兵卒進行檢查,擡手用馬鞭抵了抵馬背上那鼓囊的一團:“這是什麼?”

兵卒叉手稟道:“啓稟將軍,這是羊氈。”

“我是說羊氈裡面。”

“羊氈裡面什麼都沒有。”

“你給我打開看看。”

兵卒的臉紅白變化劇烈,猶豫片刻後解開了麻繩,將羊氈鋪在地上打開,裡面是一個兩端繡着紅錦中間漆黑布的鴛鴦枕。

“枕頭?”趙崇玼在旁邊刺道:“這小日子過得挺舒服的嘛,竟然還有枕頭,箭壺不能當枕嗎!要知道你一個枕頭五六斤,就相當於佔據了五六斤乾糧的份量!乾糧能補充你的氣力救你的命!枕頭能嗎!”

趙副軍使這幾聲咆哮讓兵卒們噤若寒蟬,這兵卒臉上的神情很是糾結,終於忍不住說道:“枕頭不能救我的命,但能安我的心。”

趙崇玼呲起濃密的鬍鬚湊近他的臉前,低聲問道:“什麼玩意兒?安的什麼心?”

兵卒忍無可忍,放大聲音喊道:”枕頭能安我的心!”

“趙副軍使。”一個與他同隊的兵卒在旁邊解圍道:“這是她喜歡的娘子送的枕頭,丈人家嫌他出生貧寒,所以纔來磧西當兵搏出身,這是他的念想。”

李嗣業聞言有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現在擔任何職?”

“啓稟將軍,某叫張生路,現在疏勒軍跳蕩營擔任弓弩手兼任旗頭。”

旗頭是一個隊的骨幹,僅次於隊正,隊副,這張生路現在才只是旗頭,什麼時候才能獲得官身,抱得美人歸?

他看了那枕頭一眼,依然肅容說道:“行軍不得攜帶超過一斤以上的私人物品,但你可以把枕頭中的糠倒掉,留下枕頭皮當紀念,或許當乾糧袋也可以。”

這張生路感激地叉手:“謝將軍手下留情。”

兩位將軍接着抽查其餘軍卒個人物品,除去張生路外,又有四人被查出攜帶私物,其中一人的包裹中藏着四本書,李嗣業走過去撿起書冊,對此人產生了興趣,愛學習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珍稀動物。

“叫什麼名字?”

“魯圖。”

李嗣業翻開書看了兩頁,臉色變了一變,怪不得書封上沒有名字,裡面竟然都是男女交互的春宮圖。

他合上書冊嘆了口氣:“把他們都帶下去吧。”

四人被關進了一個黑屋子,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李鎮使會用什麼方法懲罰他們。一人蹲在地上低聲嘀咕道:“聽說李鎮使製作過一個刑窩子,叫四不能,關在裡面的人一個星期能崩潰掉,我們該不會要受這種苦罷?”

“怎麼會?我們不過多帶了點兒東西,至於這麼對待?”

“也難說,內務條例已經出了一個月,你們依舊不當回事,不重罰你們,能記得住嗎?”

“你閉嘴吧!”一壯碩漢子罵道:“我看就你最可氣,帶什麼不好,非要帶女人褻衣,訶子,你他媽的帶一條也就夠了,竟帶七八條花色各樣的!我們就是被你給連累的!”

“你能耐!你帶個鑄鐵的塑像是咋回事兒,這玩意兒能保佑你咋地?是你家的死鬼祖宗還是山裡的野神?”

“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能咋樣!那鐵疙瘩是你家的死鬼祖宗?”

“操!”

兩個人對撲撕打在一起,其餘人連忙上前去拉架,陡然間黑屋子房門大開,刺眼的陽光透射而入。一名軍中小校身披鐵甲走進來,把四身衣衫扔在了他們面前,冷聲說道:“把這些衣服換上跟我走。”

四人停止了拉拽撕扯,走到那些衣衫面前低頭去看,竟然是四件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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