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瀏覽了一眼今天早上的熱點新聞,其實沒有什麼,該發生的大事這個月都會集中在十五號左右,而今天只有三號。
就在我剛打開電腦,想要去某寶拍點生活必需用品的時候,樊虎打來一個電話問我在哪裡,要不要一起吃箇中飯,我的臉上瞬間斜出了三條黑線,現在才幾點?八點半,好不容易今天自己給自己放個假,這還不消停,所以我直接回絕了他。
掛了電話之後,我直接把電話調成了靜音,然後繼續逛着某寶,還別說,這東西出來之後,真的方便了很多,至少可以足不出戶的就能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說實話,要是以前爺爺家有電腦,爺爺也不至於要跑四五公里出去買油啊,米啊什麼的。
所以,我花了差不多兩千多塊錢左右,買了很多很多的東西都往家裡寄了過去,更加奇葩的是,這上面就連符紙都有,還真的是什麼都賣啊。
付款之後,我伸了一個懶腰,然後關上了電腦,可當我回頭準備洗漱的時候,昨天的那個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後,一直用詭異的眼神看着我。
我差點兒沒被嚇傻,昨天晚上我可以關了大門纔回房間睡覺的,就算樊虎早上出去,都會把門關上,如果沒有鑰匙的話,她是不可能進來的,只是……她現在全身上下都是水,那水漬順着她的臉頰還滑落在了我房間的地毯之上,看上去十分的詭異又驚悚。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下意識的坐在椅子上,問道。
其實我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是噓的,別笑,就算見慣了那些魂魄,原本是一個極度放鬆的心態,轉過頭突然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房間裡面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一直詭異的看着我,一聲不響,我這個反應還算是比較淡定了,我估摸着肯定會有人嚇得連尿都出來了。
那女人擡起了頭,神色有些陰沉的說道:“昨天,你幫我算了命,爲什麼……爲什麼沒有幫我算到我出了你事務所之後,就會被殺,你是神棍……你是神棍……你這個騙子,我要殺了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雙手已經撫到了我的脖頸之上,而我,則是一臉淡定的坐在位置上,任由她在我房間裡面做她想要做的任何事情,包括殺了我。
可當她把雙手放在我脖頸上的時候,她的兩隻手竟然透過了我的脖子猛地就竄到了我的身後,似乎她自己也很壓抑,我搖了搖頭,嘆氣說道:“世事無常,你的生辰八字的確是不怎麼好,但也不至於會那麼短命,你說你是被殺害的,那麼這就屬意外,命數多數都是固定的,劫難也不可避免,姑娘,聽我的,早些下去投胎,你在陽間的罪孽,也會減輕很多。”
“不,我不會這麼早死的對不對?”那女人在我面前瞪大了眼睛,這神情,就好想要吃了我一樣。
我苦笑了一下,隨後說道:“我前面說過,世事無常,如果所有事情都能用算命來解決,那麼這世界上會有多少相師?你的事情我很遺憾,但沒有辦法,你死了就是死了,人死如燈滅,不管以後有沒有找到殺害你的兇手,嚴格來說,這已經跟你沒有一點點關係了,你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離開這裡,找一個幽靜的地方安靜的等待輪迴。”
這件事情,說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那是假的,昨天我在算她生辰八字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那麼一點點的不對,我看到她命盤裡面有一個小小的裂痕,但昨天太晚了,我也沒太仔細看,按照她的生辰八字,我推算出來的壽命應該在六十歲上下,可是這個女人看似才三十出頭,是不應該會有這麼大的劫難的,這一點,我一直到現在都有點兒愧疚。
那女人聽了我的話之後,不但沒有順從,相反的,她更加暴躁了,就像是一個很久沒有吸食人體精魄的惡鬼一樣,時不時的向我撲過來,可是別說他碰不到我,就算她碰得到我又怎麼樣,我有內氣護體,這些魂魄,更是傷害不到我一根毛髮。
她在對我發起“進攻”的時候,我一直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作任何的閃躲,只是坐在我房間的椅子之上,一臉冷漠的看着我眼前的這個女人。
說到底,如果昨天晚上我仔細的幫她看八字,甚至是看面相的話,或許她今天的這劫難可以躲避掉,但話也說回來了,就算今天避開了,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只不過是嚴重亦或者是不嚴重而已,就像是歷史的軌跡,不管再怎麼改變,軌跡是定死的,而我們這些做相師的,只是把將來可能要發生的事情,預先告訴他們而已。
這就是我們這些作爲相師的悲哀,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職業都是無可奈何,那些醫生每天看着自己的病人離開人世,卻沒有任何辦法,但他們至少是做了努力的,可對於命這個東西來說,我們相師,只能看着生命順着我們推算的軌跡一步一步的發生,卻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個事實,說到底,我們不是命運的推動者,而是命運的觀看者而已。
我不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那麼冷漠,甚至於對於生命,其實也早就認清,說實話,這個女人就算是昨天我留她下來,該發生的沒有辦法避免,而這個女人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在抒發自己這種強烈的情緒。
我可以理解,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這樣做,畢竟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朋友,親人,愛人,如果就這麼走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發泄完了麼?發泄完了,我就送你下地府了。”我坐在椅子上,擡頭望了這個女人一眼,隨後淡然的說道。
那女人的臉色現在變得異常蒼白,臉上的青筋也全部爆起,看似已經變成惡鬼的她,其實比剛剛出體的陰靈都要脆弱,現在的她,正在過度,正在從一個人,過度成一隻魂魄,這個過程,誰都要經歷,亦或早,亦或晚而已。
那女人死死地握住自己的雙拳,咬牙切齒的在那邊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的失誤,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發泄過了就行了,對於生命,我想我現在看的比什麼都要淡,因爲我明白,人死了就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我見她不說話,隨機從口袋裡面拿出一根細線,從我的雙手穿過,而後拉扯着細線從乾位到坎位,就在我起來的時候,那女人突然說道:“我不想離開,我還有親人,今天來,我只是想要讓你給我一個說法,爲什麼……爲什麼我會死,爲什麼……”
“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爲什麼?死了就是死了,你知道那麼多有什麼用?過了奈何橋之後,你始終都會忘記,聽我的,現在讓我送你下去,在黃泉路上等,你會等到你投胎的那一天,這些還重要麼?”我認真的看着這個女人,而後說道。
說實話,人的執念,是能不能入地府的一個關鍵所在,人在臨死前往往還有很多放不下,他們的魂魄也會牢牢地記住這些事物,像這個女人一樣,他們往往都不願意去投胎,因爲他們對陽間的事情,還有執念在。
那女人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過了幾分鐘,她緩緩地轉身,然後想要碰觸我,卻一直碰觸不到,這姿態,就像是一個動物,在虛心探索人類一樣。
我問她,她想要幹什麼,她只是搖頭,臉上的淚水早已洶涌而出。
我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不可以,我身爲相師,不能任由她變成孤魂野鬼,而且……她變成孤魂野鬼,這多多少少跟我也有跑不了的關係。
“你能幫我最後一個忙麼?最後一個,等我見到他之後,我就跟你下去,好不好?”那女人開口了,她用顫抖的聲音告訴我,她還想見最後一個人,雖然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我隱隱約約的感覺,這個人一定是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她很愛很愛的男人。
我考慮了十分鐘左右,最後點了點頭,答應了她,我知道,如果我不答應的話,她是永遠都不可能會下去的,人的執念,就是這麼的深刻。
但作爲一個相師,我能看天,看地,看人,看魂,卻看不了人心,當我用鎮魂瓶帶着那個女人找到她口中所說的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正摟着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從這女人的家中走出,兩人之間還說說笑笑,時不時的這個男人還親了懷中那女人一下。
我就站在她家樓道的旁邊,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走過,卻沒有上千叫住他們。
回到她家,我將她放了出來,看着周圍的一切,我搖了搖頭,從我進門,到來到她的房間,一路之上都是別的女人的東西,看來這個男人……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