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佑,字子默,號蔭渠(一作印渠),湖南新寧人,湘軍重要統帥,他在湘軍中的資歷,比起曾國藩來還要老,湘軍就是他和江忠源初創的。
他和江忠源是嶽麓書院多年的同窗,他們的合作是從鎮壓李沅發起義開始的。1849年湖南李沅發起義,攻佔了新寧縣,殺死縣官,隊伍發展到兩千人。舉人出身、因前鎮壓雷再浩起義而得授知縣的江忠源,組織團練抵抗李沅發起義。
劉長佑作爲鄉紳,自然是站在起義者的對立面來維護鄉里社會的封建秩序的,故帶着比自己小十二歲,實則是同宗叔輩的劉坤一,參加了江幫團練。在鎮壓李沅發起義的戰鬥中,劉、江意氣相投,奠定了湘軍的基礎。
江忠源兄弟死後,他自然成了湘軍元老級別的人物了,雖然曾國藩在湘軍中獨大,地位無人可以撼動,但是劉長佑依舊有很大的影響力。
所以,當滿清覺得曾國藩的勢力威脅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將劉長佑這位湘軍元老級別的人物擡了出來,擔任直隸總督一職,和兩江總督曾國藩抗衡。
其實,滿清分化湘軍這支中華最強大的武力的行動早就進行了,除了劉長佑之外,李鴻章的淮軍和左宗棠的楚軍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滿清想不到劉長佑這位原本應該是用來制衡曾國藩的人物,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問題,而且引發了對滿清而言極其可怕的災難。
八旗兵在中原慘敗,僧格林沁部覆滅,統帥僧格林沁死亡的消息,向着北方傳去,抵達直隸的時候,被劉長佑截住了。
這位深受滿清信任的漢臣,在曾國藩等戰友投降後,心中早就起了別樣的心思,如果不是僧格林沁部盤踞中原,俯視天下,他早就選擇投入太平天國了,而現在僧格林沁去死了,他自然不再猶豫了。
他如此選擇,除了因爲曾國藩等湘軍已經投降,太平天國鼎盛之外,其實更重要是爲了自保。
曾國藩投降的時候,劉長佑已經察覺到滿清對他開始生疑了,不過他位高權重,手握重兵,不能輕動,否則可能將他逼反,滿清才暫時忍住,而且他一向表現得順從,對待曾國藩也裝着對立的樣子,並且將大部分的兵權讓給僧格林沁,這樣滿清纔沒有對他如何。
但是現在僧格林沁已經死去,劉長佑在北方失去制衡的力量,而且有湘軍這重身份在,滿清還能容得下他?會不擔心他和中原那些漢臣一樣,投降天平天國?
滿清恐怕會在第一時間,找一位滿人取代他的位置,以確保京畿地區的安全。
其實不單單是劉長佑,在經歷了曾國藩和中原漢臣大舉投降一事後,滿清對於漢臣絕對是警戒之極的,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算罪名不足,也定然會採取行動。
漢臣人人自危!
劉長佑身爲漢人,一開始爲滿清辦事就有所怨言了,而現在太平天國鼎盛,爲了前途他自然願意投入強大的一方,而當他自認爲身爲漢人,現在在滿清已經不能繼續安穩的呆下去後,悄然反叛起來。
他將南方的消息封鎖,帶着自己的親信部隊快速開往北京,對滿清的首都發動突襲。
當劉長佑兵臨城下的時候,滿清才反應過來,可是已經遲了,整個北京已經被劉長佑的部曲包圍起來,火炮日夜轟炸,烽火連天,北京城危在旦夕!
……
北京城城牆之上,文祥一身戎裝,指揮着北京城中的清軍進行防禦。
別看文祥平時文質彬彬,他可是當過步軍統領,和兵部尚書之人,對於戰事頗爲精通的,在炮火聲中神色平靜,指揮若定。
而他旁邊的恭親王則大不相同,身上的護甲將他保護得密密實實,四周也團團圍着親信護衛,但是即便如此,他神色依舊蒼白,眼中有驚懼之色。
這位歷史上的賢王,對於政事還算精善,但是在軍事上就不行了,雖然名義上統領有部曲,但也僅是讓部下進行管理,對於軍事所知有限,而且從未親臨戰場第一線,所以向來錦衣肉食的他,在炮火聲中充滿了恐懼。
這比之當年英法聯軍兵臨北京還要讓他驚恐,畢竟英法聯軍還是有禮貌的,只要給出的利益誘人,他們就會將槍炮收起,露出紳士的一面,所以當年他簽署了《中英北京條約》和《中法北京條約》等賣國條約後,英法聯軍可是沒有對北京城發過一槍一炮,就撤退了的。
可是劉長佑這支叛軍不同,他一來到北京城下,就二話不說開炮射擊,大肆攻城,分毫和談的餘地都沒有。
也是,英法揮軍到這裡,不過是爲了商業利益而已,而劉長佑來到這裡,則是爲了滿清的江山!
“攝政王殿下,這裡危險你還是先回去吧。”文祥道。
恭親王眼中掙扎了一下,當身邊不遠處被炮彈打到,幾名親兵當場慘死後,他終於抵受不住那支離破碎的血腥場景,點頭道:“好!這裡就交給文大人了。”
說起來,他這次前來城牆,是自動請纓的,爲的就是顯示自己的勇氣,不過真到了戰場卻怎麼都無法剋制自己心中的恐懼,最終退縮了。
恭親王雖然是滿清攝政王,但是和當年爲滿清打天下的攝政王多爾袞相比,相差何止萬里!
多爾袞能揮刀上陣殺敵,披荊斬棘取上將首級,而恭親王最多也就是在狩獵的時候,彎弓搭箭射射白兔,山雞罷了。
恭親王急匆匆的離去,中途還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幸虧身邊的侍衛及時扶着,才免於滾下城牆,否則堂堂滿清攝政王在北京城被叛軍炮火驚嚇,掉落城牆而亡的消息傳出去,被人笑話還是事小,讓軍心潰散,使得北京失守,那就真是罪大了。
文祥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雙眸中不禁流露出鄙視的神色來,同時又飽含着濃濃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