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慘然道“你莫攔我,我要去找阿茵。”胡慕嵐道“你現在尚未脫了干係。我若讓你去了,你若欺我,躲了起來,我到何處尋你。你那師父玄青奇,出了名的護短,我自是打他不過。”楚歌怒道“你若攔我,我就打你。”說罷一掌就打了過去,她驚怒之下心性大亂,一出招竟是拼命的招數,只求能夠突破一個缺口,可以闖出宮去。
但這胡慕嵐武功高出她甚多,只見她身法詭異,步伐飄拂,霎那間身形重重,四周八方竟然都是她的身影,那楚歌左衝右突就是衝不出去,不由得暗暗叫苦。胡慕嵐趁楚歌不備,一招“直指坤山”,欺近身來,直取她肩井要穴。楚歌見勢不妙,硬生生一招鐵板橋功夫,竟也躲了開去。
楚歌急道“你若再攔我,我就要不客氣了。”胡慕嵐冷冷的道“事情沒說清楚,你休想離開此地。”手底下越發凌厲了起來。楚歌怒道“你這般攔我,不讓我去尋阿茵,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認你這個孃親。”胡慕嵐道“若不是看在阿茵份上,你以爲你現在還能站着跟我說話麼?”楚歌見她糾纏不清,心下大急,身形一變,竟使出天嶽宗絕技“落花流水掌”。這掌法名字雖然滑稽,但威力着實可怖。天嶽老人當年創此掌法,高興之餘一時玩心大起,將其取名爲“落花流水掌”意思就是要將對手打的落花流水。
胡慕嵐見楚歌掌法精妙,身形百變,一套掌法使來竟如行雲流水,卻是自己生平從未見過。幾招下來,胡慕嵐明顯感到這套掌法無比玄妙,自己剛纔明明佔了上風,但自從楚歌使了這套掌法,自己居然感到疲於應付了。這時,楚錚大喝一聲“歌兒,我來幫你!”就要衝將上來。只見梅蘭竹菊四丫鬟拔劍即攔,結成了一個小劍陣將楚錚困在了其中。楚歌見楚錚被困,更是着了急,呼呼幾掌將胡慕嵐一時逼退,就要去救楚錚。胡慕嵐見就要攔她不住,從懷中取出了一支碧玉笛來。這玄女宮有一項絕技名喚“絕命十三曲”,由十三支曲子組成,一曲比一曲厲害。據說這十三支曲子,得自一張古曲譜,誰也不知道這些曲子從何而來,人們只知道,江湖中,從未有人聽滿過這十三曲,端得十分厲害。
胡慕嵐見楚歌掌法厲害,一時制她不住,只好使出了這“絕命十三曲”。胡慕嵐看楚歌楚錚二人年少,又是天嶽宗門人,故也不敢痛下殺招,只緩緩吹了第一曲“有鳳來儀”。只聽得笛音嫋嫋,靡靡入耳,那梅蘭竹菊四丫鬟自幼就在玄女宮,其修習的內功心法與這“絕命十三曲”同出一轍,倒也無恙。
這楚錚卻是自幼體弱,天嶽老人雖想方設法爲他改善體質,但因先天不足,卻也無可奈何。乍一聽此曲,只覺得氣血上升,似有女子示好要做那羞人之事。眼中望去,那梅蘭竹菊四丫鬟眼波流轉,狀若天魔之舞。楚錚大羞,拼命運功抵禦,手下露出破綻,卻被那雪梅一劍刺中肩胛,頓時倒地不起。楚歌聽胡夢茵提過這“絕命十三曲”的厲害,早有防範。但眼見楚錚受傷,心神一亂,待要去救,卻是亂了掌法。胡慕嵐何等樣人,乘隙以笛爲指,直指膻中。楚歌內息散漫急怒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頓時昏了過去。
待得楚歌楚錚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全身都被鐵鏈鎖住了。楚錚怒道“你敢鎖我?”他可是天嶽老人掌上明珠,從未有人敢這般待他。胡慕嵐冷冷的道“鎖你又如何?阿茵因你天嶽宗出了事,若是有個三長三短,我不但要鎖你,還要殺了你。”楚歌忙道“你莫傷他。此事跟他無關,你要殺要剮,衝我來便是。”胡慕嵐冷哼一聲道“真相未明之前,我不會殺你們。但我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阿茵,你們天嶽宗難辭其咎,所以你們也必須給我去查明真相。但楚歌不能走。”楚錚怒道“憑啥不能走?我家歌兒根本沒做那等惡事!”還待再說,楚歌輕輕的阻止了他,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錚兒,你速回師門稟明師父,一切就由師父他老人家定奪吧。”。
楚錚想了想,對胡慕嵐道“你莫欺負我家歌兒,你雖然是她老丈母孃,若歌兒有一絲閃失,我家老頭子不會放過你。”胡慕嵐冷笑道“你們天嶽宗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自是不會善罷干休。阿茵若是找不回來,這楚歌兒,哼哼!”說罷就吩咐解開了楚錚身上鐵鏈。楚錚見打也打她不過,說也說她不過,只好拔腿就走,直盼着早日回到天嶽宗,好讓師父來救楚歌。
當天嶽老人聽完滿身血污狼狽不堪的楚錚講述完當日經過,簡直是要氣炸了胸膛,他一把將手中的白玉雕龍杯摔在了地上,長身而起怒道“這胡慕嵐當真以爲我老了就不殺人了麼?”楚清風默不作聲,但身體已然繃的筆直,就似一把嗜血的劍已經蠢蠢欲動。中年男子楚飛揚道“師父息怒。當下救歌兒要緊。”天嶽老人道“這胡慕嵐欺我太甚。竟敢傷我錚兒,困我歌兒,想斷我天嶽宗的後。哼哼,老夫倒是要看看,她玄女宮有甚厲害本事。清風、飛揚,你二人隨我前去,錚兒就在家養傷。”楚錚不依道“只是皮肉傷,不要緊。我也要去救歌兒。”天嶽老人想了一想,道“你去是可以,但若是打鬥起來,不許你出手。”轉而對身旁二侍女道“侍劍,執扇,你二人此番就一同下山,片刻不得離錚兒左右。”二女點頭稱是。
楚歌在玄女宮的日子很不好過。當日她爲救楚錚,被“絕命十三曲”傷了心脈,本該好好調養,但這玄女宮衆人皆認定她是禍害少宮主的大惡人,皆恨不得食其肉吸其髓。只是因爲胡慕嵐顧忌天嶽老人,故也不敢過分的擺佈於她,只是把她禁了足,也不給她治傷,直接軟禁於春風小院。一衆下人見是宮中囚徒,更是冷言冷語冷菜冷飯的作踐了起來。楚歌倒也不是受不得苦的人,她心裡記掛着胡夢茵,但是偌大個玄女宮,除了每天胡慕嵐來審問自己的時候能見到幾個人,竟再尋不到一個問話的。
這一日,楚歌正在院中自行運功療傷,忽聽院外急傳雲板四聲,四周一片喧譁,竟是錚錚有金鐵之聲。按照玄女宮的規矩,雲板四聲當表示強敵來犯之意。楚歌趕忙收功正待走出院外看個究竟,卻迎面碰上了正趕來的玄女宮主胡慕嵐。只見她面罩寒霜,鳳目帶煞,一把就把楚歌推回了院內。楚歌重傷未愈,措不及防的被她一推,一跤跌在了地上。
胡慕嵐道“想跑?即便是你師父來了,也得給我個交代!”楚歌跌坐在地,怒道“說了多少遍,害阿茵的不是我!我這般愛她,又怎會害她?”胡慕嵐啐道“女子相戀,本就滑天下之大稽!若不是阿茵堅持嫁你,我又怎會應允。豈知你竟做出此等惡事,梅蘭竹菊四人親眼所見,還冤枉了你不成?!”
話音剛落,只聽“砰砰”兩聲,院門就被掌風掃開。天嶽老人大步踏入,身後跟着的,正是楚清風和楚飛揚二人。再後面,竟是四條黑衣大漢擡着一頂青竹小轎,轎子兩邊各自俏生生立着兩個美貌丫鬟,一個嬌憨明媚,一個清冷端莊,朝轎上看去,只見一少年身披狐裘,腰繫玉帶,腳踏金絲蟠龍靴,猶如那王孫公子般貴氣逼人,仔細一看,不是那楚錚是誰!
天嶽老人見楚歌跌坐在地面若金紙,一身衣衫鬆鬆垮垮,那通身的氣派竟是蕩然無存,簡直就像是個隨便一捏就捏的死的小雞仔,不禁心中一痛,瞪着胡慕嵐道“你這個女人,我天嶽宗好好的想跟你做親家,你不願意倒也罷了,怎地傷我錚兒,扣我歌兒,你找死麼?”胡慕嵐聞言怒極反笑道“從來就聽聞你玄青奇護短出了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天嶽老人挺了挺胸膛,道“我天嶽宗的徒弟,再不屑也輪不到外人替我管教。”胡慕嵐臉色一白,怒道“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莫再多說,你今天到我玄女宮,所謂何事?”天嶽老人道“明知故問,自然是來要回我家小歌兒的。”胡慕嵐道“你們就是這麼來要人的?好不要臉!”天嶽老人道“你傷我錚兒,扣我歌兒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還待怎地?”胡慕嵐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打一架再說吧!”
說罷揮手示意,身邊侍女十八人拔劍列陣,竟然擺出了一套“一字迷蹤陣”。天嶽老人輕輕一曬,笑道“這般小陣法,能奈我何?”正待上前,卻見楚清風跨步而出,冷冷的道“怎敢勞煩師父。就讓我這個瞎子領教一下玄女宮的本事吧。”楚歌知這師兄生性涼薄,出手絕不會容情,大急道“清風師兄,切莫傷人!”話音未落,那楚清風早移步換形進入陣中,站在當中竟然肅然不動。玄女宮衆人哪裡見過這般生冷嚴肅,猶如黑暗蝙蝠一樣的男子,還未動手,心裡已是怯了。她們寧願跟天嶽老人這個漂亮的老頭兒打架,也不願跟這黑黝黝的瞎子動手,因爲那老頭兒儘管厲害,看上去倒是像個會憐香惜玉的,但這瞎子,卻連一絲人氣兒都沒有。楚清風就這麼冷冷的站着,站得像一支筆直的槍。時間似乎停止了,雙方就這麼僵持着,誰也沒有先動。因爲很多時候,誰先動了,那就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