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一桌四名女子不是別人, 正是從川中蜀地走出來的楚胡唐執四人。楚歌綽不及防,被楚錚一把抱在懷裡,好不容易掙扎出來, 嗔道“錚兒, 你也老大不小了, 怎麼還似小時候一般胡鬧。”。
楚錚紅了紅臉, 回過神來, 忙放開了楚歌,又轉頭衝柳淺淺招了招手,方纔笑道“錚兒乍一見你們, 心下歡喜,歌兒你莫見怪。”, 說着又細看了看胡夢茵, 見她眉目依舊, 風姿卓然,只是神態之間多了一分清明, 便知她那失憶之症已然痊癒,心內也不禁暗暗爲之歡喜。只是那陳年舊事,若再提起,難免又煞了風景,故而楚錚也就掩過不提了。
他又轉頭看了看執扇, 只見她緊緊地牽着一個神態之間比她還冷上幾分的女子, 竟似一改往常端正清冷的意味, 眉梢眼角之間多了幾分溫柔纏綿之意, 不禁吃驚道“執扇姐姐, 這位是?”,執扇卻是不看他一眼, 只顧盯着手心裡的如花美眷,笑道“這是唐情。”,楚錚見她這般神色,又看了看楚歌和胡夢茵,心中恍然大悟,不禁失笑道“你們……你們如此這般,可是教這世間又多了兩條光棍。”,執扇笑道“一人成單,二人成雙。這兩條光棍湊在一起,豈不也是成雙成對了?”,衆人聞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柳淺淺過來見過了楚歌等人,她原本自負美貌,可如今見了這一衆女子,方知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與她們相比,自己固然多了一份嫵媚,卻也增了一絲世俗氣味。楚歌當日已知她與楚錚之間的糾葛,不禁又多看她幾眼。
只見她面容嬌媚,豐而不腴,比之其餘衆女都多了一份成熟甜美之氣,心中暗歎道“也難怪錚兒會對她一見傾心。此人之美,竟是風情萬種。”,復又暗忖道“這女子一看便是久歷江湖之人,若論心機,錚兒恐怕不是對手,也不知如今她對錚兒是真是假,倒要留個心纔是。”。
楚歌心中如此作想,脣邊卻是泛起了微笑,笑道“錚兒可真是好眼光。”,她這一笑,溫和親切,竟讓柳淺淺有了春風拂面之感,心中不免對她也起了好感,笑回道“姐姐過獎了。”,她本比楚歌還要年長几歲,如今稱呼楚歌爲姐姐,自然是將自己放在了楚錚妻子的位置上。
楚歌點了點頭,方對楚錚道“唐情已將阿茵之疾治癒了,我們在此已經有幾天了,之所以留在此地,是因爲聽說了此間出了個採花賊。”,她說到此處,不由的頓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胡夢茵,見她神色如常,方又道“而這個採花賊的模樣,應該是與我有幾分相似。”。
楚錚一個機靈,失聲道“與你相像!”,楚歌沉聲道“正是。我們初到此地,我便被這裡的百姓誤認爲是採花惡賊,差點羣起而攻之。幸虧那採花惡賊是個男子,百姓見我是個女的,方纔知道是認錯了人。”。
楚錚道“如此,當年假冒你潛入玄女宮的,恐怕就是他了!”,他一言既出,突然想到當年胡夢茵爲此離宮出走,痛極失憶之事,又連忙禁了口,忐忑地看了一眼胡夢茵。胡夢茵面色一紅,低聲道“幸虧我及時發現,還打傷了他。”。
楚錚道“那你當時爲何反應如此激烈?我們都以爲你出了事!”,胡夢茵臉紅的快滴出血來,吶吶道“當時我不懂,還以爲……還以爲……”,楚歌橫了楚錚一眼,接過話道“錚兒,你的問題可真多!阿茵沒出事,就是萬幸。”,楚錚面上也是一紅,忙道“正是。這真是菩薩保佑,祖師爺保佑!”。
執扇聽他這麼一說,不禁“哧”的一聲笑了出來,道“這又關祖師爺什麼事?”,衆人不禁又笑了起來,楚錚也覺得不好意思,訕訕地陪着笑了一場。過了一會,楚錚道“如此看來,只要抓住了這個採花賊,就能夠真相大白了。”。
楚歌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所以我們在此已經待了一段時間了,只可惜那人卻一直未露面。”,柳淺淺突然道“那受害的女子,可都有什麼特徵?”,執扇接口道“都在十六七歲……”,突然她眼神一亮,道“都是已有婚約,擇日出嫁的女子!”,衆人聞言,臉色皆有些發白,這採花惡賊之人品惡毒,着實令人髮指。楚歌森然道“既然如此,咱們就依計行事。”
接下去的這段時日,這小縣城裡的人們都在傳一件事情,那就是剛遷來縣城定居不久的林員外家要辦喜事了。說起那林員外,佝僂着身子,一副行將就木的神氣,那一副尊容,更可謂是醜絕人寰,然而他除了人醜,福氣卻是極好,不光在這城西繁華之所添置了一間五進的大宅院,還在附近鄉下購置了數百頃的田地,僱傭了數以千計的佃農爲其耕種。
如此大手筆,在這小縣城中也算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物了。更難得的是,這林員外富也富的仁義,他爲人爽快,出手大方,從來不會爲難那些佃農工人,哪家臨時有了難處,只要去求求他,林員外總是會賞幾兩銀子幫着渡過難關,當然若是有人想渾水摸魚,騙他幾兩銀子花花,林員外的眼睛卻是雪亮的,騙人的人從來都沒有討到好去,過不了多久,林員外的名聲就漸漸在這小縣城中大了起來。
人們在茶餘飯後都喜歡談談林員外,似乎話題中有了林員外,人也隨之顯得有身份了起來。日子久了,人們漸漸的又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林員外居然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其實也沒有人真正見過林員外的女兒,只是不知道何時在人們閒聊中,漸漸的多了這個話題,聊起這個話題的人,總是神秘兮兮地這般開頭“你可知那林員外,就那麼一副尊容,居然養了個漂亮的不得了的女兒。”,人們口口相傳,談起這個話題的人,總是眉飛色舞,更有的愈發是要加油添醋一番,直把那林員外的女兒誇成了天上有地上無的絕世佳人。
而最近,聽說這林員外的女兒要嫁人了。那林府裡的傭人進進出出,神態都是喜氣洋洋的,縣城裡最大的綢緞莊王老闆這幾日連嘴巴都笑的合不攏了,林員外說了,這林小姐嫁人所有的綾羅綢緞,全部讓他負責。他已經可以預見那白花花的銀子將源源不斷地從林府的賬房裡,流入到他王家的賬號裡。
而此時在林員外的府邸中,那一羣奼紫嫣紅的美人兒聽着楚小雷從外面打聽來的消息,個個都笑的前俯後仰。原來這一羣人不是別個,正是喬裝改扮的楚歌等人。那醜陋不堪的林員外,正是楚錚當年在京城假扮的模樣兒。
衆人笑了一陣,方纔靜了下來,楚錚道“風聲已經放出去了,那究竟誰來當老夫的乖女兒呢?”,楚歌道“阿茵是不行的,那賊子估計認得她。”,衆人點頭稱是,執扇道“你也是不行的。那賊子假冒你的模樣,若是你扮作這林家千金,那賊子見你,豈不是李鬼遇見了李逵,估計立馬就撒丫子逃了。”。
唐情瞅了她一眼,道“那你看誰最合適呢?”,執扇嘻嘻笑道“你更是不成,看你這冷冰冰的樣子,男人見了你,怕是要被凍出病來了。”,唐情臉上一紅,一巴掌拍了過去,啐道“這胡說八道的毛病,要怎樣才改得過來!”,執扇笑嘻嘻地握住了她的手,又捉狹似的衝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所以還是讓我來扮演着林員外的寶貝千金吧。”。
唐情搖頭道“我不放心,還是讓我來吧。”,執扇攬住了她,溫柔但卻堅決地道“不行。有我在的地方,豈能讓你去涉險?”,楚歌搖頭道“這賊子究竟是何來歷我們還不知曉,論身手,咱們幾人之中,還是我略微高出一籌,還是讓我來吧。”,她頓了一頓,又道“至於外表容貌,多用些胭脂水粉,換身衣衫,應該也能稍做改變。”。
執扇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楚歌以眼神制止了下來,只道“執扇姐姐,這段時日要辛苦你守在樑上,其餘衆人,各自爲營,待賊人現身,便將他一舉拿下。”,她微微眯起了眼,輕輕地道“要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