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夢茵啐道“呸!我本以爲你是好人,結果你居然做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來,又怎會是什麼好人。”,蠱毒娘子道“好妹妹,青春易逝,你這般花容月貌,可想過要容顏永駐麼?”,胡夢茵道“生老病死,本是天道循環。什麼樣的年紀,便是什麼樣的容貌,若是一把年紀了還頂着一張妙齡少女的臉,那是妖怪,我纔不稀罕!”,蠱毒娘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口中卻仍笑道“既然妹妹你如此不解風情,那我也只好得罪了。”。話音未落,口中哨聲更急。那些蠱人在哨聲的驅使下,性情愈發狂暴,紛紛張牙舞爪,直朝三人撲去!
執扇的劍已經揚起,劍鋒過處,斷肢橫飛,衝在前面的幾個蠱人頓時被她揚起的劍光劈成了幾段。可令人恐怖的是,那些被砍成數段的殘軀斷肢落在地上,仍然蠢蠢欲動,紛紛朝着三人爬了過來。而跟在後面的一大羣蠱人,更是前赴後繼,蜂擁而上!
執扇的劍勢愈急,一方面,她心中對唐情戀着楚歌之事甚爲糾結,但另一方面,在這生死關頭,她的心中卻仍是護着唐情的。再者,此刻楚歌已經與那血嬰鬼蠱打的難解難分,生死尚且未知,而胡夢茵身中“七日斷魂散”之毒,若是妄動真氣,恐怕毒性發作的就愈發快了。雖然楚歌已經騰不出手來顧及胡夢茵,但縱使她不說,執扇也會爲她照顧好胡夢茵的。
鑑於以上原因,執扇姑娘是真的拼命了。只見她右手劍勢如虹,左手白綾如蟒,那一干蠱人若不是被她劈了頭顱,便是被她的白綾生生繳斷了脖子。一時間,這時而嬉皮笑臉的執扇姑娘,簡直便跟換了個人似的,劍過處,真可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羣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唐情並不傻,她一眼便知道執扇這般拼命是爲了什麼。眼看着她以身犯險,以一人之力,擋住了眼前數十個來勢洶洶的蠱人,不禁也有些感動。唐門擅毒,卻不擅蠱。那七彩毒蛛這般厲害,是因爲其本身就是來自西域的異種。她身上雖有數不清的淬毒暗器,可是對於眼前這些毫無知覺的蠱人來說,卻是毫無用處。而因爲那血嬰鬼蠱的存在,她那“千蠱萬毒噬心散”也是斷不敢再用。只因爲那血嬰鬼蠱乃是蠱中之王,這“千蠱萬毒噬心散”雖然厲害,在它眼中,卻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反而會爲其修煉進化提供莫大的好處。
她只好翻手拔出了那柄半圓彎刀,也朝眼前的那些蠱人攻去。只是蠱人實在太多,砍翻一個又過來一個,更討厭的是,蠱人一不怕痛,二有劇毒,她們的刀劍砍在蠱人身上,即便是將其的手腳砍落,它們也能不管不顧的直撲上來。但倘若她們一不小心被抓上一下,那恐怕就沒這麼輕鬆了。
蠱毒娘子的哨聲愈發急了。那邊廂楚歌與血嬰蠱也是打的飛沙走石,天地變色,隨着蠱毒娘子哨聲的轉變,那血嬰蠱的殺氣也愈發濃烈起來。楚歌雖是仗着“移步換形”的絕妙身法一時讓它摸不着頭腦,但時間一久,它便仗着自己比狗還靈敏的嗅覺,竟能從這百千萬的虛影之中精準的找到楚歌的真身!它如鬼魅般身形不知比楚歌快了多少,若不是楚歌仗着銀絲寶劍和百年犀丹勉強支撐,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胡夢茵已經摸出了她的笛子。眼看着衆人因爲她而身陷虎穴,她的心裡着實是十分難過。她看着執扇和唐情拼命的擋在她的面前,看着楚歌與那惡鬼般的小怪物拼死週轉,她又怎麼能獨善其身呢?她看出來這些怪物都是被蠱毒娘子的哨聲所驅使,而在此間,能擾亂蠱毒娘子哨聲的,也只剩下她了。
胡夢茵的笛子已經湊向了脣邊,楚歌一眼撇見,驚叫道“阿茵!你莫動真氣!”,她略一分神,血嬰蠱那一雙青紫的鬼爪便趁隙抓了過來!眼看楚歌就要被開膛破肚,胡夢茵的笛聲卻毫不猶豫地響起了,她的笛聲嗚咽,似有無盡悲哀,卻堪堪地將蠱毒娘子的哨聲壓了過去。那血嬰蠱乍一聽不見哨聲指引,不由得楞了一愣,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只見胡夢茵揚身躍起,一把將楚歌拉在身後,將自己纖纖玉質的身子擋在了前頭!
楚歌大驚,卻來不及將她再拉回來,說時遲那時快,筆者洋洋灑灑寫了這麼大篇,其實這些事情幾乎都發生在一瞬間。幾乎就在胡夢茵將身子擋在楚歌身前同時,一個黑影也毫無預兆的撲將上來,堪堪地擋在了胡夢茵的前面,而此時血嬰蠱的鬼爪又剛剛疾電般的伸出,只聽“噗”的一聲,頓時插、入了來人的胸膛!衆人還來不及反應,又見“噗”的一聲,血嬰蠱的鬼爪又縮了回來,爪上竟握着一大塊人肝,頓時大嚼起來!
擋在前頭的人痛苦地倒了下去,臉色頓時烏黑起來,而就在這時,只聽一聲“阿彌陀佛!”,佛門獅吼,如來梵音,浩然正氣頓時沖淡了此間的森森鬼氣,緊接着那林中如飛而來十八個身穿青布僧服,頭頂12香疤的大和尚。
“我佛如來,降妖除魔!”十八名和尚各持手訣法器,頓時將血嬰蠱團團圍住。“少林十八羅漢!”,蠱毒娘子的哨聲愈發淒厲了,而楚歌的雙手緊緊攬着胡夢茵的腰肢,保持着護她的姿勢,眼睛卻定定地望着躺在地下奄奄一息的男子,卻似呆了一般。那人,竟是南宮昭。
願意爲楚歌擋下這血嬰鬼爪的人,除了胡夢茵,還有南宮昭!自從楚歌帶着胡夢茵離開京城前往蜀地唐門求醫後,南宮昭便也離開了家。他不願意再呆在那個家裡,因爲那裡有着那般不堪的回憶。在少林習武的那段日子裡,他聽過師兄師弟們談論過蜀地風光,也聽聞過那裡駭人的蠱毒傳聞。他害怕楚歌這番去了,若是遇見了那樣的怪物,又該怎生是好?
是以南宮昭離了京城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往少林。他自幼生長在少林寺,又得方丈圓性禪師收入門下,故而寺裡大小僧侶個個熟稔,都要賣他幾分薄面。然而這次他入寺懇求圓性大師派遣少林十八羅漢與之共赴川中蜀地,卻吃了個閉門羹。
圓性大師理由是少林十八羅漢肩負護寺重責,又怎能爲一子虛烏有之事,奔赴遠地,置少林安危與不顧呢?但是他生性忠厚寬仁,禁不住南宮昭苦苦哀求,方纔允諾以三個月爲限,讓十八羅漢跟着南宮昭入了這川中蜀地。
也是楚歌等人福澤深厚,南宮昭和十八羅漢這幾天正好經過這裡,就恰巧遇到她們正在殊死搏鬥。南宮昭走在最先頭,當他看到楚歌的時候,也正是血嬰蠱一爪抓向她的時候。南宮昭根本沒有猶豫,一下子就撲了出去,可誰知他快,胡夢茵比他更快,因此等他撲到的時候,堪堪給胡夢茵當了人肉盾牌。
血嬰蠱的鬼爪穿透他的身體時,南宮昭的眼中只有楚歌。他看到了她驚慌失措保護胡夢茵的神情,也看到了她望着自己那難以置信的眼睛。從這雙眼睛裡,他看到了意外、震驚、不忍、感動、內疚種種情緒,卻獨獨沒有歡喜。他看到楚歌放開了胡夢茵,在自己跟前緩緩蹲下了身子,那張清麗脫俗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哀色,她望着自己,輕聲道“你這又是何苦?”。
南宮昭拼起了最後一絲力氣,微笑道“楚楚姑娘,你在爲我難過嗎?”,楚歌的眼中泛起了一絲不忍,一滴清淚頓時從眼角滑落,她輕聲說道“是的。我不希望你這樣死去。”,南宮昭癡癡地看着她,似乎要將她的容顏深深的刻入心裡,即便是入了黃泉,飲了那孟婆水,南宮昭也希望自己能將此時此刻鐫刻在自己的記憶裡,楚楚姑娘的這一滴淚,是爲自己流的。
可是南宮昭捨不得楚楚姑娘再流第二滴眼淚了。雖然蠱毒已經深入他的骨髓,但他仍然努力的泛起一絲笑容,對楚歌道“楚姑娘,你能再對我笑一笑麼?”,望着他越來越黯淡的眼睛,楚歌又怎忍心拒絕?她擦了下眼淚,突然展顏朝南宮昭笑了一笑,這一笑,梨花帶雨,大地春回,南宮昭的眼睛亮了起來,臉上也泛起了幸福的微笑。也許這一刻,纔是他人生中最最滿足的一刻。帶着這種幸福和滿足,南宮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這一代少年豪傑,癡情郎君,就這樣走完了他短暫而絢爛的一生。
就在南宮昭嚥下最後一口氣的同時,楚歌的身形驟然暴起,隨之而起的是那漫天的劍影,直朝那蠱毒娘子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