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剩餘的春、秋、冬三堂又一次圍了上來, 楚錚大喝一聲,又待撲將上去,突見冷雲虎閃身而出, 雙掌交錯, 已是攔在跟前。而就在這時, 柳淺淺的蟬翼彎刀已是疾如閃電, 直奔其咽喉要害!
冷雲虎怪叫一聲, 十指如鉤,掌心由紅轉黑,不躲不閃, 直朝刀上彈去!若被彈中,只怕他掌中之毒立時會從刀身傳入柳淺淺體內, 在這火光電石之間, 只見柳淺淺一招“迴風舞柳”, 手腕一轉,蟬翼彎刀就勢轉了個方向, 又朝冷雲虎之左肋斜切過去!
楚錚此時也以落花流水掌之“流水無情”,以太乙真氣催動四周氣機,齊齊朝冷雲虎壓來。冷雲虎不急不慌,左手變指爲掌,直劈柳淺淺, 右手指按劍訣, 疾點楚錚虎口勞宮要穴。他忽左忽右, 動若脫兔, 又兼掌有劇毒, 楚、柳二人不敢正面與之肌膚相觸,故而這一來二去, 倒是不相上下。
那邊廂秋若水迎上了楚清風,春三娘率衆對上了執扇和唐情,而那十六健婦和十二個宮嬪裝扮的侍婢,又將胡夢茵和梅蘭竹菊團團圍在了一處。
胡夢茵的眼睛一直望着楚歌,現如今,只有楚歌一人對上了薔薇門主,她有些擔心,雖然楚歌服食犀牛內丹之後有了百年功力,然而方纔那薔薇門主對楚錚那一擊,也是展現了其深不可測的內功實力,因此胡夢茵實在有些擔心,但是她環顧四周,那十六健婦和十二侍婢卻是虎視眈眈,她若是抽身去幫楚歌,這梅蘭竹菊四人不知道是否能夠應付得來,因此她一時之間也不敢離開。
正在躊躇之間,只聽墨蘭低聲道“少主,您就安心去幫姑爺吧。我們這邊能應付。”,胡夢茵皺眉道“你們才四個人。別再拖延了,咱們速戰速決。”,說罷一揮手中玉笛,便朝十二侍婢衝去。梅蘭竹菊緊隨其後,以鶴翼陣勢殺向了十六健婦,一時間,喊殺之聲四起,那十二侍婢、十六健婦乃是薔薇門主貼身之人,十二侍婢更是盡得門主真傳,胡夢茵一衝入她們其中,便被團團圍住,十二口長劍交錯輝映,頓時將其身形籠罩在劍光之中!
胡夢茵心繫楚歌,哪裡肯與之糾纏,“陰吒太息長生功”陡然運起,化地母之力,只聽一聲巨響,那十二柄長劍頓被盪開一個小圈,衆女齊聲嬌叱,隨機應變,頃刻之間又形成了包圍之勢,可是高手過招,豈容小失,胡夢茵在衆女換招的間隙,早已將玉笛湊在了脣邊,嗚咽地吹將起來,“絕命十三曲”之碧海青天!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笛聲悽楚,蕩人心魄,這十二侍婢乃薔薇門主親近之人,自然非尋常庸脂俗粉可比,其琴棋書畫,宮商角徵無所不精,而正因如此,這絕命十三曲對其的影響就更顯著了。
通音律者,其情共鳴,十二侍婢被胡夢茵的笛音一引,頓時心起哀傷,悲從中來,恍惚間如親人離別,如喪考妣,又抑或自怨自艾,自悲自嘆起來,想到深處,又忽覺對面之人似是殺人兇手,又似薄情之人,一時間恨從心起,咬碎了銀牙,紛紛自相爭鬥了起來。
而梅蘭竹菊可就沒這麼輕鬆了,那十六健婦招式雖然不甚花哨,卻是步步爲營招招致命。她們的武功簡潔而實用,每一招都沒有多餘的動作,端得是既快又準且狠。她們四個人對付梅蘭竹菊中的其中一個,十六人又互爲幫襯,她們手腳上的金釧子已經變成了奪命的暗器,時不時的從某種詭異的角度朝人身上打來,她們健碩的身體中似乎有着無窮的力量,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開山劈石,要人性命。梅蘭竹菊被她們分散包圍,一時之間竟被打了個手忙腳亂,尤其是湘竹,四人之中,她的內力最弱,如此一來,就更顯得狼狽起來。
冷雲虎的三十六路摧心掌法已經展開,空氣開始瀰漫起隱隱的腥臭味道。楚、柳二人離他最近,漸漸有些頭暈目眩起來,楚錚大喝道“歌兒!你楞着幹啥!”,楚歌恍然一驚,見其赤手空拳,趕忙將手中太阿神劍脫手擲來,楚錚一招“飛龍在天”,身子拔地而起,直朝劍柄抓去。
而在這同時,冷雲虎也已是沖天而起,伸手朝太阿神劍抓去,兩人身在半空,已是近在咫尺,冷雲虎稍慢半拍,故而矮了楚錚一頭,他一聲冷笑,一招“天王託塔”,直朝楚錚下盤拍去。楚錚長嘯一聲,太乙真氣大行周天,一口真氣在體內流轉,身在半空竟又生生了拔高了半尺,冷雲虎一掌拍空,第二掌緊接跟上,卻仍是慢了半拍。
楚錚一把握住了太阿神劍,神劍感應到太乙真氣,頓時劍芒暴漲,威勢滔天!楚錚一劍在手,儼然是如虎添翼,他暴喝一聲,一招“長河落日”,就朝冷雲虎絞殺過去,冷雲虎招式已老,收勢不及,只好下腰俯身,堪堪地躲過了這一劍,頭上的髮髻卻被劍光斬了下來,嚇出了一身冷汗!
柳淺淺見冷雲虎手忙腳亂,見隙揚手射出了數枚淬毒銀針,冷雲虎一眼覷見,忙將外套扯了一下,迎風一展,便將數枚銀針擋了回去!銀針在他真氣的相激下,竟而轉頭朝柳淺淺飛射而來,柳淺淺見勢不好,刀式忽變,將周身護了個嚴嚴實實,只聽叮叮噹噹數響,那些淬毒銀針皆被她掃落在地,而冷雲虎的摧心掌,也已然到了身前!
刺鼻的腥臭味已經充斥了鼻端,柳淺淺幾乎要被薰昏過去,冷雲虎在他二人夾擊之下,知道不可戀戰,因此他選擇了相對較弱的柳淺淺作爲他主攻的目標,只要打倒了柳淺淺,他的壓力就會驟然輕鬆,而對楚錚的心理也是不小的打擊。他的手幾乎已經要觸到柳淺淺的身體了,冷雲虎的臉上露出了獰笑,而就在這時,他只覺得後頸一涼,然後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看到了一具無頭的身體正在向前撲去,他驚奇的發現,這具無頭身體身上穿着的,竟然是自己的衣裳!
楚錚,一劍劈下了他的頭顱!
柳淺淺的身子搖搖欲墜,楚錚一把攬住她的腰肢,道“你還好嗎?”,柳淺淺強撐着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你快去看看楚歌。”,楚錚不甚放心,不禁有些猶豫,而就在這時,一隻玉手遞了一隻小瓷瓶過來,道“你二人皆中了摧心掌毒,快將這清心解毒丸吃下去吧。”,來人正是唐情,她與執扇二人攜手對抗那春堂三娘,倒是佔了上風。
那春三孃的鴛鴦刀法也是江湖一絕,但遇到了執扇和唐情這兩大高手,卻是有些力不從心了。縱然是春堂衆人傾巢而出,然螢蟲怎與星月爭輝,春堂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護法接連死於執扇掌下,赤焰、黃鸝、藍貓、綠衣、青虹、黑蛇、白龜八位道主又連番斃於唐情手中,只有春三娘仗着一身數十年的功力,勉強尚能支撐,而這時,唐情見到柳淺淺不支倒地,故而趕忙前來相助。
春三孃的頭髮已經亂了,她的鴛鴦雙刀也漸漸不成章法。四大護法、八名道主的死,已經徹底攪亂了她的心神。她苦苦經營許久的春堂,在這兩名女子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在頃刻之間,人才凋敝,根基全毀,妄費了她多年的心血,而就連自己,生死都已然掌握在對面這個女子手上。
春三娘越打越懼,對面的女子卻是姿態悠閒,狀若天外飛仙,春三娘又恨又妒,卻是徒嘆奈何。只聽那女子長嘆道“天作孽,有可爲,自作孽,不可活。”,長嘆聲中,雙手如電,在那似蘭非蘭的美妙手勢中,春三娘眼睜睜地看着她捏上了自己的琵琶骨。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刻的恐懼。春三娘忍不住尖叫一聲,剎那昏了過去。
有時候,人在極度恐懼之時,能昏過去,實在是一種福氣。就像現在這樣,春三娘昏了過去,至少在此時此刻,她無須再忍受精神和□□上的雙重摺磨。而秋若水,卻沒有這般好運氣了。因爲她面對的是冷酷無情的楚清風,更要命的是,她罵了一句“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