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唐情僵聲問道“你可是那蠱毒娘子?”,那女子冷哼道“小丫頭片子居然還知道我的名字。”,唐情的臉愈發白了,眼前的女子與她外太/祖母乃是同輩,而如今她外太/祖母早已化爲飛灰,而這女子卻仍保持着花容月貌,綺年風華。
楚歌和執扇尚不覺得什麼,可是在唐情這個久居蜀地,深諳毒術的人眼裡,她深知眼前這個蠱毒娘子已經算不得是一個人了。只見她身上怨氣纏身,黑霧縈繞,身上的那襲花衣,看似如彩蝶紛飛,可分明繡的卻是曼珠沙華。眼前的這個蠱毒娘子,分明就是一個積年的老妖精!想必這一戰,必將是一場生死惡戰!
蠱毒娘子冷冰冰地望着唐情,知道她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底細,不禁咯咯笑道“你是唐門中的老幾?”,唐情既已知道她的來歷,心中反而鎮定下來,冷着臉道“唐門老三,唐情。”,蠱毒娘子盯了她一眼,道“原來是如今的唐三小姐。你可比那唐嘯風長進多了。”。
唐嘯風,如今的唐門當家人,在蠱毒娘子口中,卻似黃口小兒一般不屑一顧。蠱毒娘子冷冷說道“既然是唐門老三,倒也有些意思。”,說着她又將目光掃向了楚歌和執扇,問道“這二人,又是什麼來歷?”。
楚歌和執扇雖不似唐情般能看出她的底細,但也能看出她眼神冰冷,似無人氣,不覺心中又添了幾分小心。楚歌答道“在下二人乃天嶽宗人氏,此番誤入前輩轄地,實爲尋找一個朋友。不知前輩有否見過一個身穿鵝黃軟衫,腳踏白鹿皮靴子的姑娘?”,她伸手在自己耳邊比劃了一下,又道“差不多這般身高。”。
蠱毒娘子搖頭道“實在是未曾見過。”,楚歌眼中劃過一絲失望,卻聽唐情冷笑道“你且聽她胡說。胡姑娘的氣味到這裡便斷了,若非被她擒了去,難不成她還會飛了不成!”,楚歌一聽,臉色頓時變了,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蠱毒娘子,似乎要從她臉上看出花來。
蠱毒娘子見她如此說來,便知她身上必定也有可以尋味辨路之物,於是便也不再隱瞞,咯咯笑道“唐家老三倒也的確有幾分本事。你既然知道是我拿了那女子,便也應該知道,我是不會輕易將她還給你們的。”,楚歌勃然變色道“你待怎地?”。
蠱毒娘子瞟了她一眼,笑道“你們可知,我除了人稱蠱毒娘子,還有一個諢號?”,楚歌叱道“管你叫什麼!快把阿茵還給我!”,蠱毒娘子道“還給你?說的倒是輕巧。你是那女子何人,竟用這般口吻。”,楚歌怒道“你管我是她何人!”,蠱毒娘子笑道“你既然不是她的什麼人,你又何必這般着急。放心罷,我暫時不會要她性命。那般美貌的女子,我還要留着與她雙修呢!”。
“雙修!”,唐情瞪大了眼睛。雖然女子相戀不足爲奇,然而說到雙修,卻從來都是一男一女,即所謂天地乾坤,陰陽交融的道理。蠱毒娘子咯咯笑道“正是雙修。”,唐情道“女子怎能雙修?”,那蠱毒娘子嗔了她一眼,道“方纔我說還有一個諢號,你們打斷了我。”,唐情忙道“你且說來聽聽。”,蠱毒娘子掩口笑道“雄娘子,便是我。”
“雄娘子!”,看着眼前這個花衣烏髮,月貌花容的蠱毒娘子,唐情不禁口吃起來“你……你是男的?”,楚歌和執扇不禁也發起楞來,她們怎麼也沒法將她與男子聯繫起來,看她這身姿容貌,怎麼可能是個男子!
而正當她們一時發愣間,只聽那雄娘子長聲笑道“如今被你們知道了我的秘密,自然是留不得你們了。”,笑聲中,她的身形暴起,十指如鉤,直朝楚歌當頭抓下!
此時的胡夢茵卻也不太好受。自從那女子離開後,她就百無聊賴地坐在小屋裡發呆。想到那女子跟她提起的吸塵珠,她不覺有些好奇起來。她伸手在那桌子的縫隙裡摸索了一下,似乎是想扣出一些灰塵來,好打破了這個神奇的故事,可是手指上偏生是乾乾淨淨,乾淨的讓人有些不寒而慄起來。
胡夢茵正看着手指發呆,突然那西側小門裡面隱約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哭泣聲。那聲音似乎十分痛苦,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苦難一般,端得是悽慘無比,只聽的胡夢茵全身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死人堆裡,怎麼還會有女人在哭?
望着那扇漆黑的小門,胡夢茵的心底陡然生起一絲寒意來。那門上的花紋此刻看起來是那麼的猙獰和不祥,胡夢茵的心漸漸地拎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喂,你在哪兒?”,四周寂靜,卻是無人應她。那個花衣烏髮的女子,就似憑空消失了一般,若不是眼前尚有這間石屋和小門,胡夢茵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
也幸虧她當年在那沼澤地中生活許久,對於這寂靜的環境故也不會像普通人一般害怕。她定了定神,緩緩地走到那扇漆黑小門邊上,默運“陰吒太息長生功”,側耳凝神傾聽起來。
她這功法與地氣想通,神功一運,這小門內的動靜便被她聽的清清楚楚。她聽見裡面有很多聲音,有的是粗重喘息的聲音,有的是鎖鏈拖地的聲音,有的是低沉兇狠的嘶吼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就算傻子也知道,這裡面斷斷不會是什麼先人埋骨之所,那個女人,顯然是在騙她!而且這裡面,也斷斷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胡夢茵暗道“這裡頭究竟會有什麼東西呢?”,她好奇之心大起,仗着藝高膽大,一記劈空掌力,便去開那漆黑小門。說來也怪,這小門上竟連絲毫限制也沒有,在胡夢茵的掌力下,頓時應聲而開,想必是那蠱毒娘子也從未想過會帶個外人進來,故而也懶得在門上多做設置,是以那扇黑色小門在胡夢茵的劈空掌力下,毫無意外的打開了。
門打開之後,胡夢茵只朝裡面看了一眼,就駭的面無人色了。那小門背後是一個巨大的牢籠,被手腕粗的鐵條隔成了一個個正方形的牢房。牆上燃燒的是碧綠磷火,照的整個地方是鬼氣深深。而真正恐怖的,卻是那牢房內關着的東西。
整個牢籠分左右兩側,每側各爲3間。左側離小門最近的那個牢房裡,關着一隻臉盆大的人頭大蜘蛛,通體烏黑,腹大如鼓,左右四肢發出隱隱藍色,一看便是劇毒之物。更可怖的是,它的頭竟似一個女人,披頭散髮,愁眉苦臉,仔細一看,那大蜘蛛的頭竟然躲在女人頭下,原來這女人頭,是一個女人被活生生與這大蜘蛛煉化在一起的。
右側的第一間牢房裡,關的是一條巨大的碧綠怪蛇。它盤桓在一具懸掛着的男屍上,正在吱吱地吸着他的血肉。那男屍兩眼無神,面容猙獰,想必臨死之前必是受了莫大的痛苦。而在那牢籠地上,只見骷髏遍地,白骨森森,端得是一片地獄景緻。
左右兩側的第二間牢房皆關着一大羣男男女女,略略望去,似有數以百計。胡夢茵仔細一看,這些男女衣不蔽體,身體乾癟,似乎就如風乾的臘肉一般。其中有幾個看到她,口中發出荷荷之聲,都朝鐵籠邊上靠了過來。只見他們目光渙散,尖牙利爪,猶如地獄惡鬼,細看來,原來皆並非是活人了。
胡夢茵駭然後退了一大步,乍起膽子又朝第三間牢房看去,左側的第三間牢房裡整齊的堆放着十幾個大甕,每一個甕裡都坐着一個年輕女人,只露出一個頭來。甕口的周圍都填充着稻草,卻不知裡面是個什麼情況,可以確定的是,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而當胡夢茵的目光落在右側第三間牢房的時候,她的心臟都快要唬的停止跳動了。
第三間牢房內,放了一個嬰兒的搖籃。搖籃邊上,坐着一個未滿十五的少女,面色慘白,毫無血色,那少女的兩隻手腕上皆有刀痕,似乎是隔一段時間便被割脈放血。她的胸前衣襟大開,到處都是齒痕爪印,似乎被某種小型兇猛動物啃噬過一般,可謂是血跡斑斑,慘不忍睹。少女就這麼愣愣地坐在搖籃邊,連眼珠都不轉動一下。要不是她仍有些細微呼吸,胡夢茵幾乎也要認爲她是一個死人了。
突然從那嬰兒搖籃裡發出了一聲細微的啼哭聲。說來也怪,這細如奶貓的哭聲一起,整個牢房頓時鴉雀無聲。方纔滿屋亂竄的人頭蜘蛛,張牙舞爪的活死人,正進食的怪蛇全都安靜了下來。整個氣氛突然緊張詭異了起來。
胡夢茵的拳頭已經握緊,她知道自己如今看到的,便是那女人最大的秘密。她知道如今自己看到的,便是那女人隱藏在背後的真面目。她緩緩地後退,想悄然退出這鬼地方,可是隨着又一聲嬰兒啼哭聲響起,那些原本鴉雀無聲的怪物突然便騷動起來,似乎有一個更爲邪惡恐怖的東西即將出世,將爲它們帶來某種災難一般。
只見那成羣的活死人掙扎着攀折着手臂粗的鐵柵欄,那人頭蜘蛛和碧綠怪蛇也是滿室亂爬,狠狠撞擊着眼前的囚籠,眼看着那些鐵柵欄慢慢彎折,胡夢茵再也不敢猶豫,轉頭就朝外逃,而差不多就在這同時,那成羣的活死人、人頭蜘蛛和碧綠怪蛇也紛紛逃了出來,爭先恐後跟在胡夢茵身後。胡夢茵扭頭一看,身後跟着這麼多怪物惡鬼,嚇的慘叫一聲,恨不得爹孃多生了兩隻腳,亡命般地朝外飛奔而去。殊不知那第三間囚室中的嬰兒搖籃中,慢慢地爬出了一個全身青紫的小小男嬰!